第九十九章 破例一次
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寒風瑟瑟，凜冬已至。
大雪紛飛的夜晚，給無常居的門外，鋪上了一層潔白的地毯。
“咦？老乞丐跑哪裏去了？”第二夢推開門，四處張望，以往傍晚乞討回來的老乞丐，今日竟未曾出現。
“莫問，你能不能算一下老乞丐去哪裏了？”第二夢跑回屋內，見莫問全神貫注盯著電腦，並未搭理自己，頓時有些生氣。
啪！
筆記本電腦猛得合上。
莫問猛得一顫，瞬間回過神來。
“你做什麽？”他抬頭看著第二夢，皺眉問道。
“算算老乞丐去哪兒了唄。”第二夢說道。
莫問搖頭說道：“不行，無常居有規矩，算天算地不算人，算人必死。”
“什麽破規矩。”第二夢嘟囔了一句，鬱悶的跑到一旁藤椅上躺下。
“行了，你和唐九狐看著點家，我出去一趟。”莫問說道。
第二夢瞥了眼莫問，對他這段日子時常外出早已習慣。
街頭，大雪封路，莫問踩著沒過腳踝的雪地，一步一步走到城郊的城隍廟前，找到了正在給城隍磕頭的乞丐。
“城隍大人，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家人在哪裏，我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查詢不到他們的信息……”韓長穿著一身破爛單薄的衣服，冷風吹過，他下意識縮起身子。
“有些事情，求人不如靠己。”莫問淡淡說道。
韓長轉頭看著莫問，神情複雜道：“我知道你，你會算命對不對？”
“看來你重拾記憶，恢複正常了。”莫問說道。
“是。”韓長也不否認，隨後他小跑到莫問麵前，緊緊拉著他的手，說道：“求求你，給我算算我的家人在哪兒，可以嗎？”
“不行。”莫問語氣堅決道。
“為什麽！”韓長低吼道。
“除非你想死！”莫問推開韓長，冷冷說道。
“我現在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兩樣！”韓長喊道：“從小我就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我的親身父母。”
“現在我這麽大的歲數了，走不動了，可我還沒有找到他們，我不甘心就這麽死掉，算我求你了，幫我算這一次，行不？”韓長哀求道。
見莫問沉默不語，韓長當即跪在地上，拚命磕頭。
“幫我算一次，死我也認了，我隻想知道我的家人到底是否還活著！”
“就這一次，以後，也沒有以後了。”
“求求你！”
……
大雪飄落，卻被莫問周身無形的力量擋住，而韓長，依然跪在雪地裏，雙手雙腳凍得通紅。
“活著才有希望。”莫問淡淡說道。
“拜托你了。”韓長低著頭，任由大雪覆蓋自己的身體，在寒風中，止不住的顫抖。
“好。”
莫問從韓長眼中，已經看不到一絲對生的希望。
他決定滿足他的要求。
“那我為你破例一次，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若是你的父母還在……”
“若是還在，他們當年不要我，現在又豈會認我！我隻想要這一個答案！”韓長抬起頭，開心得看著莫問，他想要站起來，但雙腳早已凍僵。
“好。”
莫問默默點頭，隨後走進城隍廟，將香爐取來，放在韓長麵前。
“這支香，由你點燃，不過不是用火。”莫問說道。
韓長困惑的望著莫問，不用火，如何點燃香？
“左手食指伸出來。”莫問說道。
“噢好。”韓長連忙伸出手，看著莫問取出一根銀針，迅速在自己食指上開了個口子，擠出了一滴血。
莫問雙手結印，讓韓長將血滴落在這炷香上，隻見那炷香升騰起紅色的煙氣，宛如一條長長的紅線，飄向遠方。
“順著這根線走，你便可以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但必須在這炷香燃盡之前，找到他們，否則紅線會斷，而你，也會死。”莫問輕聲說道。
“謝謝。”
韓長熱淚盈眶，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見到親生父母，內心是又緊張又激動。
他努力站了起來，一路狂奔回城裏，試圖攔下一輛出租車，但過路的司機，見韓長披頭散發，一身肮髒，紛紛疾駛而過，不做停留。
“不能再等了！”韓長見沒有車子願意載他，心急如焚，當即放棄打車，順著紅線，一路奔出城去。
雪下得越來越大，韓長走的異常艱難，時間飛速流逝，轉眼天便黑了。
噗呲！
一顆細碎的石子刺穿韓長的右腳，早已凍僵的雙腿，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潔白的雪染成了紅色。
好累……
韓長的精神開始恍惚，眼前的路仿佛無限漫長。
不知不覺，天亮了。
韓長感覺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人仿佛輕鬆了不少，旋即再次加快速度。
一棟棟高樓大廈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韓長欣慰的笑了笑，他看了眼旁邊開始消散的紅線，瞳孔驟然收縮！
不！不能散！
“啊！！”
韓長大吼一聲，發瘋一般的向前衝去。
大樓飛速後退，紅線愈發淡薄。
最終他在一個小村子前停下了腳步。
紅線消失了！
他站在村子口，四顧茫然。
村口，七八個老人正在賣菜，但無一人看到韓長。
“我，我就這麽死了……我卻離見到他們，隻差一步。”韓長笑容苦澀，回頭看著不遠處，雪地上倒下的一具屍體。
紅線消失的那一刻，他死了。
“該走了。”這時，莫問走過來說道。
“我，我還想多留一會兒，求求你在給我幾分鍾！”韓長哀求道。
莫問搖頭說道：“閻王要你三更死，怎會留你到五更，再不走，你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說罷，莫問打開了幽門。
韓長情緒低落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村子，流著淚進入了幽門內。
轟隆！
幽門關上了，莫問收拾掉韓長的屍體後，正要離開。
這時，一個瞎眼的佝僂老人拄著拐杖走到村口，豎起耳朵，認真傾聽著什麽。
“阿婆，你又出來等兒子啦。”一名賣菜的婦女笑道。
“是啊，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兒子回來啦，嗬嗬。”老人頭發花白，笑得很開心。
“你兒子都被人拐走幾十年了，回來你還認得不？”婦女問道。
“認得，咋子不認得，我雖然看不見了，但是我兒子回來了，他站在我麵前，我是他媽，感覺得出……”老人抹著淚，激動的喊道。“我兒子昨晚托夢告訴我，他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