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歸於平靜
無常居重新開了門，莫問如往常一樣，要麽坐在廳中打遊戲抽顆煙，要麽到後院去倒騰點吃的。仿佛一切回歸了平靜，京城裏又恢複了以往的秩序。
唐九狐的修行從她答應留下來那一天就開始了，如今已經能順利將尾巴收起來，從外表上看和從前沒什麽兩樣。
無常居裏有曆屆無常居主從天下各處搜羅來的各種典籍，從古至今，不論是關於修行的，還是關於醫學、法術、史實……等等等等。
正好莫問在收拾後院時淘到了一本，講的正是遠古異獸如何修行的法門。
唐九狐如今不知受了莫問多少大恩，此時出現在莫問麵前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老乞丐的事在兩人心裏都是一塊陰影，平日裏都對此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談。
莫問像往常一樣，偶爾附近有活兒了，就上門去幫著送送魂。
這一日他從一片別墅小區的大門走出來，手裏點著一顆煙，迎麵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大哥急匆匆了走了過來。莫問有心避讓，向旁邊略微側身。
怎知對麵根本沒注意身前有個人，腳下一邁，仍然撞上了莫問的肩膀。
“嘶~”
莫問還沒吭聲，這大哥先一步不耐煩地嘶了一聲。
倆人抬頭打了個照麵，大哥一看莫問穿著樸素，嘴裏還叼著根煙，整個人懶散倦怠，頓時就是眉頭一皺，對著門口的保安喊了一句，“最近安保怎麽回事？怎麽什麽人都往小區裏放？”
莫問本來沒想多事，但一聽這話就不太樂意。
本來就是這門口行人通道有兩三人的寬度，這大哥自己不看路，現在居然還要反咬別人一口。
“哎，你這人……”
莫問剛說出四個字，安保室裏就跑出來一個年輕保安，點頭哈腰地對著眼前的大哥一頓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廖先生，是我們沒注意。”
這位廖先生看保安把莫問擋在身後，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行了行了，我還有事，你們自己處理吧。”
說罷就匆匆走進了小區。
莫問一臉無語地站在後麵，對這種情況，他連生氣都不知道該對誰生氣。而且剛才那人雖然人品看著有問題，莫問卻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了修行者的氣息。
京城向來是不少修行者的聚集之處，很多大門派的弟子也樂意到京城來曆練。
莫問揪住那小保安不讓他走，沉著聲音問，“剛才那人是誰啊？怎麽態度這麽囂張？”
小保安看了看莫問，他本身和莫問沒什麽衝突，這會兒放鬆下來了就樂意先聊兩句。
“我告訴你，你可別跟別人瞎說啊。”
小保安還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讓莫問覺得特別納悶。這是哪國的王子嗎？怎麽這麽誇張？
“這位廖先生啊，是咱們小區的風水大師！”
“啊？”莫問一愣。
“你別不信啊，”小保安朝著四周看了看，對著莫問說道，“這小區本來就是高檔小區，住戶都是非富即貴的，很看中這個的。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其實這小區蓋起來的時候，出了不少詭異事呢。”
莫問點著煙，吞雲吐霧地看著小保安，一副感興趣的表情配合著。
“聽說挖地基的時候，有個工人挖出來一塊金子，然後工人就偷偷帶著金子去找人鑒定了。那塊金子是純金，有成年人手臂那麽長，手掌那麽寬呢！”小保安說得還挺興奮，一邊拿手比劃著，“那工人把金子賣了，就打算辭職走人。誰成想，這就開始出現怪事了。先是那工人辭職之後的第三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死在地基下頭……哎，這還是我聽我們隊長說的。本來都要完工了，工友從縫隙看到了他的屍體，就連忙報了警。”
莫問一臉疑惑，“就死了一個人？怎麽奇怪了？他撿到金子，別人難免不會見財起意啊。”
“重點在後頭呢！”小保安跺了跺腳，有些懼怕地摸了摸手臂露在外麵的皮膚，“從那天開始，工地上就開始出現各種奇怪的事，有人深更半夜聽到女人在哭，還有人聽見有嬰兒在尖叫。”
“哦？那有人見到鬼了嗎？”
“嗨，見沒見到咱是不知道，隻是每隔三天就死一個人，再有錢的老板也頂不住這麽搞啊。”
“於是就請來了那個廖先生？”
“可不是嘛。那會兒廖先生就說讓在小區門口方向弄一塊大石頭，不能是碎石拚接的，一定要是完整的。他在上麵提了字，嘖，還別說，那字寫得是真的好。”
小保安說完，用下巴指了指小區門口的一塊大石頭，那石頭表麵光滑圓潤，整體呈發橘的土黃色，其中夾雜著一絲絲的或白或金的細小顆粒。
莫問來到石頭前方，隻見上麵是用瘦金體寫的小區名字，凹痕整齊，字體美觀。他上前用手指蹭了一下凹痕裏的紅色部分，像是朱砂，應該又摻雜了一些其他材料。
看來這廖先生確實是個有些修為的人，隻是不知他是哪門哪派。
回到無常居，唐九狐在前廳的蒲團上閉目養神。見到莫問回來，便睜開眼睛說道，“剛才有人來找，說有一單生意，問問無常居做不做。”
莫問叼著煙看唐九狐，“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做不了主，讓他晚點再來。”
莫問點點頭，“嗯，你做得對。”
晚間時分，正是吃飯的點。莫問在後院的小廚房裏炒了份蛋炒飯，端出來兩盤子，遞給唐九狐一份。
倆人就坐在莫問打遊戲的桌子上開吃，這種家常菜的味道與無常居的古樸氣息格格不入卻又十分和諧，讓人很容易想到兒時的修行時光……
“請問無常居主回來了嗎？”
大門外頭忽然有人問到。
莫問從飯碗裏抬頭，這聲音怎麽聽著有些許耳熟呢？
“請進——”
隨莫問聲音落下，走進來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大哥。
兩人四目相對，莫問眨了眨眼，大哥退出去看了看門匾邊上的地址牌，沒走錯。
“……”
沒錯，這人就是上午剛見過的廖先生。
等了半晌，倆人誰也沒說話。唐九狐自覺地站了起來，還給廖先生倒了一杯涼白開。
“這位先生自便啊，我繼續吃飯了。”
唐九狐自覺盡到了助理的責任，坐回去繼續扒拉自己的蛋炒飯。啊~真香！真好吃！
廖先生端著紙杯坐在那兒也不說話，就盯著莫問看。
莫問本來吃得噴香，被他這麽一直盯著，立刻就覺得索然無味了。幹脆拿了張紙巾擦擦嘴，靠在電競椅的椅背上，點了點頭，“說吧，什麽事？”
廖先生沒想到莫問就沒提白天的事，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叫廖行風，那個，白天我有點著急，不知道是無常居主，失禮了……”
莫問絲毫不客氣，翹著腿受了這一記道歉，抬手點了點廖行風身後的椅子道，“嗯，下次注意，坐吧。”
廖行風臉上掛不住，尷尬地笑了笑，主動講起了自己這次來的緣由，“是這樣的，我這幾天接到了一個活兒，但是去了之後發現……我修為不夠，京城裏又沒有我這一脈的長輩幫襯，就想到了師父曾經提過的無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