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中九華
莫問和大黑下飛機的時候，正好下著綿綿細雨。
雨中的九華山，朦朧如仙境一般，翠意如潮，雨霧升騰。淅淅索索的細雨之中偶然一聲宏遠佛鍾古**而來，侵心奪魄，好一副佛門盛境。
山門之下，莫問看著那道石碑，盛境九華，地藏道場，八個梵文陰刻，佛意如海。
“你沒事吧？”莫問問身邊撐著一把黑傘的大黑。
大黑白了他一眼“我是陰神，又不是鬼魂，佛意與我無害！更何況是地藏佛意……”
“嗯！也對！”
莫問笑笑。
兩個人，兩把傘，順著九華山的石階一步一步登山而去，遠遠望去，猶如一幅水彩墨卷。
不是初一不是十五，又逢下雨，九華山上拜佛的人不多，稀稀疏疏、三三兩兩、匆匆忙忙的遊客、香客或上或下。
莫問兩個人在這山林石階之上走的極慢，也沒什麽話說。莫問東張西望，他是第一次到九華山來。自入境而來，莫問就感覺到隱隱中有一道意念留在自己身上一直不散，應該是這裏的山靈鎮守。它感到了莫問的不同，至於大黑，他的那把傘是府君賜的，一般的陰神還真看不透他。
九華山山靈一直警惕的盯著莫問，這個人類身上複雜的道韻氣息似人似鬼，似魔似仙，似正似邪。以它的靈智看不出來莫問到底是個什麽生靈，但是它能看的出來莫問身上強大的靈痕，隻能遠遠的監視著他。
過了山門再有三千三百個台階，才算登上了九華山。
莫問站在了山頂平台向下望去，千裏雲海把一眾山巒包裹，群風盡秀，怪石林立。九座大峰猶如九朵蓮花，神韻內斂，靈光外溢，好一個地藏佛國，應世道場。
“阿彌陀佛，貴客臨山，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莫問正在感慨眼前的景色，身後卻傳來一聲佛號，回頭一看，一位灰袍老僧微笑著向他行禮。
“大和尚有禮！”莫問也微笑回禮。
這個老和尚身上的願力凝結，身聚佛氣，花白雙眉，滿臉慈悲，竟然是個大修士。
“還請兩位隨我進山！”
莫問和大黑對視一眼，跟在了老僧身後，繞過了天台寺，直入九華中。
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了一方斷崖之下，崖壁之上有一大洞，洞中有佛閣，閣中佛唱綿綿，佛鍾不絕，竟然猶如佛國中的桃花源。
“請入閣！”
老和尚站在閣前微微低眉，做了個請的姿勢。
莫問抬頭，大眾之中，三層佛閣，閣門之上有匾，古篆書，地藏閣，莫問抬腳便登上了閣前的七層台階。
“這裏是地藏菩薩應世修佛之地！”老和尚跟在莫問的身邊為他介紹，莫問點頭了然。
兩人一僧進了地藏閣，正殿之中，地藏的金身塑像寶光四射。莫問在像前微一躬身，雙手結了一個手訣，算是行禮。
老和尚在莫問身後看著眼皮直跳，那個手訣他認的，玄門的同輩禮決。玄門的禮訣可是有大規矩的，而且極其嚴苛，莫問對地藏菩薩的塑像，行的是同輩禮，如果不是莫問肆意猖狂，那就是他輩分高的嚇人。
老和尚直覺上覺得應該是後者，更讓他吃驚的是，跟著莫問的那個黑臉少年，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神像，連禮都沒有，這兩個人到底什麽來曆？
和地藏菩薩見了禮，老和尚把莫問和大黑帶到了後堂的茶室，一個小沙彌晃晃悠悠端了個茶盤進來，小光頭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看著莫問和大黑，脆生生的說道：“貴客請用齋茶！”
“謝謝小活佛！”莫問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小沙彌佛意裹身，估計是哪個有道高僧的轉世之身。按照佛門的說法，有德高僧圓寂之後，有兩個選擇，一轉世靈山，融入佛國，果位羅漢菩薩再續修行，直到成佛。二選擇轉世人間，重修佛念，普世眾生，體味眾生疾苦，感同天地大道，求佛家大圓滿。
小沙彌還有些不好意思，貴客稱呼他小活佛，讓他感覺有些羞澀，嬰兒肥的小臉紅撲撲的，雙手合掌向莫問低頭行禮，然後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後堂。
老和尚看著莫問，目光中再露驚異，小沙彌法號覺明，是三代前九華山大主持通明禪師的轉世之身。老和尚還是憑借著通明禪師留下的九轉念珠感應，才找到的覺明，而莫問卻隻看了一眼。莫問那一句謝謝小活佛可不是客套話，這其中是帶有禮崇之意的，老和尚聽得出來。
“老僧覺慧，不知貴客尊姓大名，從何出來？”
老和尚開口問道。
“京城無常居，莫問”
老和尚心中一震，卻略略的放下心來，竟然是無常居。
京城無常居，天下玄門，佛道皆知。
莫問報上了家門，擺明了身份，便直奔主題，取出了懷中的地藏慈悲牌，遞給了老和尚。
老和尚先是一驚，隨後一愣，再是一詫，這三個表情先繼續露出。莫問看在眼裏，便知道這裏麵應該有問題。
老和尚最後凝聚的表情是凝重，他握著地藏慈悲牌，向莫問問道：“無常居主！敢問這枚地藏牌從何而來？”
“從一個臨死之人手中得到的！他想以此牌延壽！我想知道這個牌子是不是出自九華山？”
“是，也不是！”老和尚覺慧的回答，讓莫問皺了皺眉頭。
“怎麽講？”
“九華山近三百年來，有緣得地藏牌有兩位。最近的一枚是由老僧送給了一位姑娘，在四個月前！再前一枚，則是古朝的一位禮佛的王爺！而這一枚並不是這兩枚其中的任何一枚！”
“那再往前呢，三百年前呢？”莫問追問。
“無常居主，九華道場，立世也不過數百年，地藏菩薩應世在東方也不足千年。實際上，地藏慈悲牌，這種佛緣絕不是輕易可得的！”老和尚苦笑對莫問敘述道。
莫問一想也是，不過他馬上又問：“那你剛說的是！是什麽意思？”
老和尚聽到莫問的問題，麵露疾苦，輕聲歎息，“既然是無常居主問起，老僧也不隱瞞，就在八十年前，世間戰亂，九華山佛門淨土飽受戰火牽連，恰逢亂世，地藏菩薩應世金身被盜走了！”
“什麽？菩薩的金身被盜走了？”莫問大驚，這個事兒可不是小事兒。
“不錯，戰亂平息之後，九華佛門，曆經數十載尋找菩薩金身，直至如今，尚未尋得！曆屆的九華大主持，耗損修為尋念追根，卻也一直沒有金身的下落！”
“那你的意思是？”
“這枚牌，我之所以說它是真的，就是這牌中有金身的佛念，而且製作這牌子，應該還磨了金身做粉，摻在牌中……”老和尚臉上露出了悲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