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頭頂皮箱子
崎嶇又泥濘的山道上橫著兩根枝葉茂盛的青竹。
兩名武館弟子攔住了鍾馗：“少爺，後山溝不許任何人進入的。”
鍾馗用手一指他們身後：“有熊！”
兩名武館弟子一回頭，鍾馗已經念了隱身咒。
他見武館弟子看不見他了，樂嗬嗬地跳過青竹，跑進後山溝裏，沿著奔流的溪水進入了墓洞。
不多時，他頭頂著大皮箱離開後山溝。
兩名武館弟子看見一個大皮箱子淩空飛過去，看得傻了眼。
鍾馗到了俞心家附近才收了隱身咒，他知道俞心膽子小小的，怕嚇到她。
他頂著皮箱子進入俞心家。
俞天命正在牆角運功驅毒。
俞心剛剛收拾好鍋碗，她驚奇地問：“小鍾哥哥，你把這個大箱子，就這麽頂來啦？你的頭不痛嗎？”
鍾馗將皮箱子放下來：“還好啦。為了給心兒妹妹驅鬼，頭痛些算什麽了？”
俞心嘻嘻笑：“小鍾哥哥，你真好。”
鍾馗打開皮箱子，拿出《鬼方譜》：“心兒，我要好好給你做場法事，讓你以後再也看不到鬼。”
俞心高興地到他身邊：“小鍾哥哥，你需要什麽，還是我給你拿。”
鍾馗認真地看書：“我再看一看，不要出了什麽差錯。”
俞心歪著頭：“小鍾哥哥，這些奇奇怪怪的字，你真的都認識嗎？”
鍾馗點頭：“那當然啦。我教你的那些字，你記住了沒有？你看這裏有你認識的字嗎？”
俞心擺手：“不行，不行。我看到這麽多的字，腦子裏一下子就迷糊啦。”
鍾馗盤膝坐著看了一會兒《鬼方譜》，指使俞心：“心兒，你把香爐先拿出來。”
俞心沒吭聲，站在那裏沒有動。
鍾馗抬頭：“怎麽了？你不聽我的話啦？”
他見俞心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回頭看去。
他爸爸鍾天涯正麵色陰沉地看著那個皮箱子。
鍾馗也知道壞事了，聲音弱弱地叫了一聲：“爸。”
他縮著脖子，等待著爸爸大發雷霆。
鍾天涯鼻息粗重，眼睛瞪得極大，嘴巴卻是緊緊地閉合著。
俞天命收了功，緩緩起身：“鍾館主，是你來了嗎？你聽我解釋，我妹妹……。”
鍾天涯抬起一隻手：“你不用解釋了。我什麽都明白了。鍾馗，你跟我回家去。”
他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鍾馗低聲告訴俞心：“心兒，我今晚要是不能回來，你用符咒貼在身上，鬼怪就不敢來嚇唬你了。”
俞心擔心地拉著他：“你不會有事吧？”
鍾馗嘻嘻笑：“以前也許有事，現在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俞天命聽見鍾馗走了出去，微笑著歎了口氣：“你還以為會沒事呢。”
俞心抱住俞天命的胳膊：“哥哥，你說該怎麽辦呀？”
俞天命微笑：“你的小鍾哥哥呀，我看恐怕又要挨打啦。你說我去不去救他？”
俞心連連點頭：“哥哥，你快去救他吧。”
俞天命看著眼前的昏暗：“可是，好像要黑天了吧？”
俞心推著俞天命：“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我把箱子裏的符咒拿出來貼在身上，什麽鬼都不怕啦。”
俞天命拉著俞心的手：“心兒，鍾馗知道我把你自己留在家裏，都急壞啦。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做了。無論去哪裏，我都會帶著你的。”
俞心為難：“可是，小鍾哥哥皮箱子裏的東西丟了怎麽辦？”
俞天命過去關上箱蓋，抬了一下：“啊？這麽沉？你說他自己用頭頂過來的嗎？”
俞心點頭：“對呀。他頂的還挺輕鬆呢。”
俞天命坐下來：“我們啊，還是老實在這裏等著吧。他的安危，不用我們來擔心。”
俞心不安地撫摸著小花貓：“可是，我還是擔心他呀。”
俞天命摸摸俞心的頭發：“我的小妹妹，你知道小女孩擔心小男孩是為了什麽嗎？”
俞心低頭：“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是除了哥哥，第一對我好的人。我也要對他好，擔心他才行。他爸爸要打他，我願意替他挨打。”
俞天命點頭：“這小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做事有點兒俠義心腸的。他身懷火神之術，將來不可限量。”
俞心推俞天命：“哥哥，我們不救他，去看看他也行啊。”
俞天命聲音低低地：“心兒，我不知你能不能聽懂。我們和他做朋友，他們家裏人是不會同意的。我們去他家，他們也不會歡迎。”
俞心問：“那你還去他家做什麽教頭？”
俞天命：“哥哥可以忍，但是你不需要忍什麽。”
俞心心煩地頓足：“我也不知為什麽，就是不想他被人打。可是現在，他爸爸可能已經在打他了。”
俞天命拉著俞心：“我們去看看吧。鍾馗不會害怕挨打。但是那孩子挺倔強的，他爸爸要是傷了他的心，他可能會受不了的。”
鍾天涯走到武館門口時，側頭看了一眼慢慢走來的鍾馗。
鍾馗遠遠地看見爸爸在暮色中的身影，那朦朧的麵部隻閃過一道冷冷的凶光。
鍾天涯邁步進了武館。
鍾馗卻停止了向前的腳步，心頭暗想：我進了祖先安息的墓洞，還拿出了爺爺的箱子，這是犯了爸爸的大忌。他正在氣頭上，說不定真的會殺了我。
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爸爸剛才的眼神，背心一陣陣地發涼。
他忘了自己是身懷火神之術，精通各種法咒的高手。他隻是一個膽怯了的孩子，看到前麵是一個火坑，本能的反應就是轉向，逃跑。
他順著圍牆逃跑，一直逃出了鍾家莊。
他在昏暗的山林邊停了一下，想：我能去哪裏呢？回俞心家一定會被抓回來的。去南山鎮外公家嗎？外公一家對我和爸爸一向不待見。如果是外公和妹妹去，他也許能露出個笑臉。至於我，也許大門都不讓進。
俞天命和俞心拉著手走向鍾家武館時，林珩正帶人在鍾家莊裏尋找鍾馗。
方氏問鍾天涯：“老爺，你不是說他就跟在你的身後嗎？怎麽會不見了的？”
鍾天涯皺著眉：“他也許……是看穿了我的心意吧。”
方氏看著鍾天涯：“你什麽心意啊？”
鍾天涯聲音沉沉地回答：“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