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賽蘭芳之殤
姥爺說這是髒東西吞噬血肉想借活人生機孕育肉體的跡象。我聽見髒東西正在我體內吞噬我的血肉,雖然身體熱的滾燙,心底卻發寒。隻能朝姥爺求助:“姥爺,救我……”
求助的話還沒有說完,反胃感再次湧上心頭,我張大嘴巴把頂著喉嚨的東西吐了出來,這一次的東西要比之前的手指和手掌要大的多,我感覺下巴都要脫臼了,一節小臂帶著血絲從我的嘴裏落到地上。
這下我徹底慌了,這樣下去不是整個人的身體都要被我吐出來了。可是我的嘴巴怎麽可能吐得出來,現在還是好吐的部位,要是一會兒吐的是腦袋,我的下巴估計都要被撐裂了。
好在姥爺沒有耽擱,他點上了一盞油燈,就擺在我和鳳釵的中間。油燈的燈芯散發著詭異的綠光,不同於尋常燈火的橘黃色或者藍色。
幽綠色的光芒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迷糊間,我竟然瞧見油燈散發的白煙升騰著,在上空竟然化成了一個穿著紅色裙袍的女人,一副戲子打扮,頭上就插著那支鳳釵,柳眉鳳眼看上去楚楚可憐。
女人一點也沒有嬌滴滴的模樣,衝著姥爺張牙舞爪道:“老東西!不要打擾我!”
姥爺也一點也不給女人麵子,冷哼一聲說道:“死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去黃泉路報道,不絕複生之心也隻是癡人說夢。識相點就立馬離開我孫子的身體,否則我要讓你這縷殘魂魂飛魄散。”
女人一點也沒有受到姥爺的威脅,反而更加瘋狂,我隻聽得見耳邊女人尖銳的叫喊聲,恍惚間就瞧見了姥爺已經和女人打做了一團。
之前在墳地上見到的姥爺身邊散發的瑩藍色光芒又再次出現,瑩藍色的光芒像是保護罩一般包裹在姥爺的身上,隨著他的拳腳流動於空氣中。
而女人已經再沒有原先那般楚楚可憐,雙眼血紅,嘴裏尖牙利齒,雙手的指甲也足有三寸長,活脫脫就是從鬼怪小說裏走出來的女鬼。
我隻看了片刻姥爺之間的打鬥,幾欲作嘔,心口疼痛難忍,最終慘叫了一聲,終是昏了過去。不知不覺我竟然在夢中看見了那個戴著鳳釵的女人的前世今生。
她本是一個戲班班主的女兒,跟著戲班混跡走遍大江南北。雖然不能說是錦衣玉食,但憑著戲班興盛的生意,也算是衣食無憂。因為自幼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賦不錯。年幼時便開始在戲班裏學戲,稍大一點又拜了名師大家,成了戲班小有名氣的台柱子。
俊俏的模樣,和溫潤婉轉的唱腔吸引了一票人來聽戲,更有甚者更是把她冠上了賽蘭芳的名頭,說的是她唱戲可比大師梅蘭芳,這也使得戲班的生意也更加興隆。
可惜好景不長,人怕出名豬怕壯,賽蘭芳的名頭被戲班途中經過的一鎮欺男霸女囂張跋扈的地主給知道了,賽蘭芳色藝雙絕的事情更是被地主家的少爺知曉了。於是戲班被地主給直接攔住,要往家中硬請,為地主唱戲作樂。
她的父親班主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地主打的什麽注意,所以在路上特意讓她偷偷離開戲班。其餘人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地主家,本以為地主沒有見到賽蘭芳會就此作罷,誰知道地主的兒子會因此而大發雷霆。
地主同當地的官家勾結,以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把戲班的人全部都關進了大牢。而逃難的她最終也還是沒能幸免於難,被地主從一家客棧裏揪了出來。被硬是打扮成了戲子模樣,在戲台上唱完了生前的最後一首戲。
就在地主兒子試圖玷汙她的時候,她直接用私藏的匕首結果了自己,寧死也不讓他玷汙。可憐她的自盡不能感動到這群人模狗樣的畜牲,沒有得手的地主兒子氣惱不已,而在大牢裏的戲班更沒有被放過,而是一直被關在大牢,沒過幾天就被下了狠手紛紛暴斃,還美其名曰畏罪自殺。
賽蘭芳也因此哪怕死後還是怨氣難平,自殺者往往怨氣更甚他人,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恐怖的髒東西了。賽蘭芳死後,可憐賽蘭芳的人們悄悄的收斂了她的屍首,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墓。而充斥著怨氣的冤魂不肯就此消散,一直附著在墓中,怨氣越積越深。
最終引起了溪山古閣的注意,墓裏怨氣最終的鳳釵也因此落入了溪山古閣的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內堂裏,而是在姥爺臥室的**,原本熱得受不了才脫掉的衣物也都一一穿上了。
“小風,你醒了?”
姥爺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眼就瞧見我清醒了。
“姥爺?我這是?”我撓了撓頭,腦袋還是有些犯懵。
姥爺正在為旱煙杆子添煙草,邊添邊說著:“剛才為了逼出你體內的髒東西,讓你陽火燒得太旺,身體有些吃不消,你就昏過去了。”
我想到了剛才那盞油燈冒起的青煙所化的女人,赫然就是夢中的那個賽蘭芳的模樣,我不禁身體打了個激靈:“姥爺,那個髒東西怎麽樣了?”
姥爺拿起旱煙杆子,然後來到了床邊拍拍我的腦袋:“你姥爺我神通廣大,自然是驅散了邪祟。小風你不用再擔心了。”
通過姥爺的講述我這才知道,鳳釵上附著的是賽蘭芳生前的怨念。因為被溪山古閣的那個中年人利用,鳳釵的怨念侵襲了我的身體,陰氣附著在活人的身上會將活人的生機給破壞殆盡,甚至會和怨念陰氣糾纏,模糊掉陰陽的界限。
這也是為什麽我能夠看見賽蘭芳的前世今生,就是因為她的怨氣進入了我的體內,讓我能夠感受到她的怨念。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賽蘭芳雖然死於非命,但都已經少說過去了幾十年,當年欺辱脅迫她的那夥人也大概都死了個精光,這些怨氣衝著我撒也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