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的酒坊老板
“梅姨,瑤瑤的事還沒了,我現在真沒心思相親。”
秦臻歎了口氣,知道家裏人鐵定是有安排了,頓時食欲全無。
“女方跟咱們條件差不多,照片我見過,很漂亮的姑娘,你一定會喜歡的!”
對方根本沒理會秦臻的反駁,自顧自的先入為主。
飯畢,家裏的車很快把他送到預定的高級餐廳,女方還沒來,二十多分鍾後,一向守時的秦臻幾次想走。
好不容易等到了姑娘,女方一看秦臻是個病秧子,當場就拉下臉來。
秦臻還算紳士,強壓著不悅,操控不便的身體端茶倒水。
姑娘是酒莊老板的女兒,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春字,二十歲出頭,剛從國外回來,正是熱衷於表達的年紀,說話有些不過腦子。
兩個沒什麽共同話題,心思細密的秦臻也能感覺到姑娘對他的嫌棄。
整場約會下來,姑娘言語似飛刀,把秦臻臉都說綠了。
因為身心雙重疲累,回去的時候,他在車裏睡了一路。
八點左右,花茶街的拋屍地點已經圍滿了警戒線,刑偵隊的人分批次下井勘察。
另一邊,寧遠洲他們按照昨天謝護士長提供的地址,順利找到許銀元的釀酒作坊。
他的作坊開在五一路,這條街都是做酒的,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人打路口一過,就能聞到穀物發酵的醇香。
許銀元的酒作坊很大,請了好些個幫工,院子裏放著百賴隻大酒缸,工人把他們領進屋。
登門的時候,許銀元正席地而坐,地上鋪了一張氈子,上麵放了很多香料。
他專注著手上的活計,寧遠洲帶人進來都沒注意。
打眼在房裏看了一圈,許銀元個頭不高,有點微胖,人長得也不上相,櫃台上放著賬本和算盤,整個酒坊的風格比較複古。
“你就是許銀元吧,我是市局刑偵隊的,找你了解點情況!”
寧遠洲見他半天不抬頭,快步過去敲了敲地板。
對方差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悶悶的嗯了一聲。
見他不接茬,寧遠洲直接把孟娟護士的照片拍到地上,質問道:“這人,認得麽?”
“嗯,認得。”
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一般心裏有鬼的人,都會先打了幾個馬虎眼,他倒好,上來就承認了。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半個多月以前,那會兒我身體不好住進在陽光醫院。”
許銀元把香料碾碎,放在掌心裏細聞,一點沒有局促的樣子。
“我們從醫院方麵了解到,你曾經讓孟娟護士給你泡過陰棗,有這回事兒麽?”
寧遠洲看不過去,把香料整個摁住,沒了活計的許銀元不得不正視這次談話。
他臉上有些不悅,索性棄了毛氈,鑽進櫃台整理賬本。
“有這事兒,我年輕的時候愛玩,那方麵鬧了點毛病,聽老輩人說有陰棗這個偏方,想試試,吃了還算有點用。”
許銀元也不害臊,仿佛這事兒跟吃飯喝水沒兩樣。
“你最後一次聯係孟娟是什麽時候?”
寧遠洲忽然覺得這人挺有意思,問什麽說什麽,表麵上看還挺坦**,就是不知道心裏怎麽想。
“四月十五號,她說她辭職了,以後也不會再接活,讓我找別人。”
許銀元有節奏的敲打著算盤,一邊勾畫一邊回答。
昨天是四月二十五號,剛好是十天前,許銀元還表示,那天他們有通電話。
“她出什麽事了?”
從進來到現在,許銀元和寧遠洲一直保持著一問一答的對話方式,難得他主動開一次口。
“她死了,被人做成美人盂,扔在花茶街的下水道裏,昨天剛被發現。”
寧遠洲湊近櫃台,想看看他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作何反應。
人先是手指一僵,眉頭越皺越緊,整理賬簿的心思也徹底沒了。
“美人盂是什麽意思?”
許銀元不解的問。
“就是把人強塞進壇子裏,做成痰盂,每次一聽有咳嗽,人就得張嘴接著,然後咽下去。”
寧遠洲沒有解釋太細,這玩意太惡心了。
“哦,那真是可惜,孟娟護士還那麽年輕。”
這個人的反應有點冷淡過頭了,不像是凶手該有的,更不像是普通人該有的。
院裏的酒壇和裝孟娟的醃菜壇還是有出入,起碼個頭要大上兩倍,分量不輕,兩個男人都未必抱得動。
細問在作坊裏勞作的工人,大家對許銀元的印象就是不愛說話,但人還是蠻厚道的。
過年過節的禮品從沒吝嗇過,酒坊生意好的時候,還會給工人開獎金。
作坊裏有幾個寡婦還打過許銀元這個王老五的主意,要是過去個十來年,他肯定來者不拒,現在不行了,身體大不如前,早早過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回到裏屋,許銀元已經把茶水泡上了,麵對寧遠洲的詢問,他隻說,孟娟死了,剛巧他又找人泡過陰棗,遭人懷疑很正常。
但這事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敗道德倫理,但是違法談不上,況且他除了尿路不好,身體都正常,也沒有咳嗽痰多的毛病。
“這美人盂光聽著就邪乎,我可不敢放在家裏,不過既然你們找到了我,我倒是可以提供點別的消息,孟娟護士並不是頭回給我泡棗,這個營生市麵上有很多,還有男人為了延年益壽,花錢賣母乳吃的。”
許銀元抿了一口茶,跟人娓娓道來:“我之前請孟娟吃過飯,她喝醉了說的,這個營生搶手,而且吃的人都非富即貴,這就好比秦始皇琢磨長生不老藥一樣,欲無止盡,沒錢的想發家,有錢的想長命。”
美人盂在宦官的畸形審美中出世,時隔前年再次現世,模仿者和創造者在某種程度上,想法是很契合的。
從許銀元的酒坊出來,已經過了中午,外麵依舊下著雨,因為小水道裏漲水嚴重,第一拋屍現場怕是早被破壞掉了。
寧遠洲都顧不上吃飯,臨時決定去孟娟的租房走一趟,她是前年畢業的,工作不久,家裏條件不大好,父母身體都有殘疾。
租的房子離醫院不遠,是一棟老舊的筒子樓,不通風,采光差,她這幾年掙的錢都補貼父母去了。
租房就是個帶廁所的單間,四壁都貼了新牆紙,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孟娟的手機不見了,估計是被凶手順手牽羊,廁所裏放著很多洗護用品,全是針對女性的。
台曆上的紅圈在四月十五號那天截止,往前翻一對比,就知道這事兒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