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老不尊的嫌疑人
滾燙的熱水眼看就要沾到臉上,秦臻下意識用手擋住,意料之中的痛覺久久沒有出現。
“嘶,熱水這樣潑會毀容的知道不知道!”
寧遠洲揉著被燙紅的胸口,一個箭步把桃姐逮住,女人個頭很小,壓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又踢又咬折騰到沒勁兒後,老實回到坐回原位。
“孟娟和萬芳芳死了,死的很慘,被人塞進一個壇子裏,肚子裏全是濃痰,你好好想想,孟娟四月十五號見的人是誰?還有萬芳芳,她又是去赴誰的約?”
怒吼的間隙,秦臻忽然起身,去廚房的冰箱裏拿了一瓶汽水,回來壓在寧遠洲胸前散熱。
“這......怎麽會……死了呢……”
桃姐一聽出人命了,之前市儈的模樣有了收斂,她重複著咬嘴唇的動作,腦子裏快速對接那天預約的客戶。
“那天的客戶以前也約過啊,人最後都好好的回來了,我們這行又不是青龍會,客戶們經濟寬裕,誰沒事會殺個人給自己添堵!”
“沒確定的事,你不要亂猜,我們隻想知道四月十五號孟娟去見了誰,還有王芳芳在你這最後約見的客戶是哪位!”
寧遠洲製止了她的揣測,桃姐識相的去房間把電腦拿出來,為了方便統計,她還拉了一個落大的表格。
孟娟在十五號見的人叫袁國慶,是一個老中醫,家住芙蓉路經貿小區,這個地址距離花茶街和銅鑼巷很近。
“這個袁國慶什麽底細?”
寧遠洲把錄音筆放到桌上,忽然右胸一涼,他忍不住咂咂嘴道:“挪上去點,往哪戳呢!”
“抱歉!有點涼,你忍一忍。”
秦臻不能保持一個動作太久,隻能不斷更換左右手。
“袁國慶今年六十多了,具體沒問過,他有好幾個中藥房,兒女在國外,老伴早死,平時身體不大好,經人介紹到我這,泡棗和母乳吃了三個療程,人身體也康健多了,不過我保證,我們這就是自產自銷,不涉及特殊服務。”
桃姐自認為沒幹黃色勾當,所以說話的底氣很足。
至於更深一些的底細,桃姐也不知道,但她能確定的是,這個袁國慶是她這的常客,為人還算正經,外頭也沒有風流債,就隻有這點另類的養生愛好。
“那萬芳芳呢?她最後見的是誰?”
“也……也是袁國慶……”
桃姐有些尷尬,剛剛還信誓旦旦,現在兩名死者最後會見的人都是他,瞬間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他倒是挺搶手,當代鑽石王老五啊!”
寧遠洲狠狠的瞪著桃姐,對方再也笑不出來了,局促的摳弄著指甲。
“警察同誌,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您看能不能繞了我這一次……”
“饒了你!你搞這種歪門邪道盈利還想獨善其身!”
寧遠洲的大嗓門瞬間提高了好幾個分貝,把桃姐臉都嚇白了。
門是虛掩的,風一吹就開了,樓下麻將聲不斷,秦臻把外門帶上,壓著嗓子問:“需要幫忙麽?”
“免了。”
寧遠洲剛要發作,下一秒,桃姐已經被秦臻絆倒在地,她倉促往門口爬,哭喊著讓警察放她一馬。
趁著他們扭打的間隙,秦臻已經開窗發出了信號,埋伏在巷子裏的警員們瘋狂擁入。
會客室後麵就是桃姐的臥室,他進去一搜,從床底下摸出來一個木箱,裏頭全是賬簿,還夾帶了一份完整的養生會所會員檔案,大部分成員和客戶,在這本手冊上均有記載。
給寧遠洲回去細盤,估摸著能排除一個很大的雷。
在樓上等了一會兒,警員們手腳倒還挺快,把桃姐和這些人員檔案交付下去。
從樓上下來後,車裏,寧遠洲剛係好安全帶,秦臻忽然示意他側身過來。
“燙傷的地方要上點藥,不然很容易感染潰瘍。”
“啊!沒事兒,小傷,不要緊的。”
寧遠洲剛想回絕,下一秒就聞到一股很重的藥味,火辣辣的胸口沾到藥水,熱度快速舒緩下來。
經貿小區在芙蓉街,開車過去很近,袁國慶也挺大歲數了,平時活動的範圍並不寬。
老人的兒女都各自成家,定居在遙遠的大洋彼岸,平時很少回來,十幾年前老伴還在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越來越覺著孤單。
身體一年比一年垮得厲害,身邊也沒個說心裏話的人,多數時候袁國慶都呆在家裏,守著一條老狗和一屋的花花草草。
他家住在五樓,從電梯出門右拐就是,秦臻隱約聽到幾聲狗叫,沒敲幾下門,人就出來了。
袁國慶和他們想象得有些不一樣,沒有那種猥瑣的嘴臉,臉上洋溢著慈祥的味道。
“有事麽?”
“老爺子,我們是市局的人,有件事想找您嘮嘮!”
寧遠洲亮出警官證,袁國慶推了推老花鏡,啞著嗓子讓他們進屋。
房間是三室兩廳的戶型,客餐廳和陽台種滿了花草,電視背景牆前還養了一大缸魚,什麽種類都有。
狗趴在茶幾下睡覺,見有外人來了,偶爾抬頭看幾眼,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聽起來有點病態。
桌上擺著好幾個大玻璃缸,裏頭昂貴的幹海馬和野山參,紅彤彤的枸杞在缸裏打轉。
袁國慶保溫杯不離手,穿著棉麻布衣服,看起來十分注重養生。
“老爺子還認得這兩個姑娘麽?”
寧遠洲在病狗旁邊坐下,看到照片後,袁國慶顯然有些慌神。
他支支吾吾的說:“見是見過的……她們因為體寒經期不調……找我開幾幅中藥……”
“隻是這樣麽?”
“當然…..老漢我今年六十五了,就算是有心,身體也吃不消了……”
袁國慶雖然看起來挺英朗,但小毛病也不少,經常容易頭痛腦熱。
屋裏一直有股淡淡的藥草味,他習慣把煎的草藥當水喝,垃圾桶裏全是煮過的藥渣。
同行的小警員花生一邊做筆記,一邊逗著狗,狗沒什麽氣力跟他玩,趴在地上半眯著眼睛。
“桃姐您認識麽?”
見他不肯說實話,秦臻隻好旁敲側擊。
“不……不認識……”
當了一輩子中醫,老了老了也算是功成身退,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出點啥事,他這可就正要晚節不保了。
“巧了,她倒是說過認得您!”
秦臻鬆了口氣,往裏蹭了蹭,腰腹的傷口疼得厲害,他必須靠著點東西,才能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