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官之地
撈油人的手法有三步,刮皮、拉脂、煉油,提取人體最精華的屍油,而位置大多都在心髒處。
我在一旁也不忍去看,雖說見慣了這等場麵,但還是有點虛,隻能眼睜睜看著老癢動手。
黑竹刀是用竹子做刀柄,老癢用刀朝著夥計心髒部位一劃,手段熟練,那一瞬間,我閉上了眼睛。
可還沒等老癢進行第二步,他忽然發出一聲尖叫,猛地起身。
“他娘的,見鬼了!”老癢忙用刀甩了甩上麵的血。
“怎麽了?”我驚訝的看著他,老癢臉色難看,指著屍體說:“這玩意不成了!”
我低頭一看,發現夥計心髒部位,沒有正常的鮮血,而是湧出一堆惡臭的黃色油漬,頓時明白過來,這屍體已經被腐蝕了。
看來洪老大說對了,我爹一行人的確在這裏遇到了危險。
老癢一臉不服氣,我嘲笑他這是叫花子趕夜路瞎忙活,不過眼下我倆也沒心思了,屍體還冒熱氣,回頭看著林子深處,都不約而同的起了寒意。
當下,老癢也正經起來,我打著馬燈走在前頭,朝著林子深處走,穿越過這片林子,就是上山的路了。
黑風嶺在十裏八鄉中就一直名聲不太好,風水不行,也不是先人下葬之地,但是為什麽會有大官埋葬在這裏呢,我就始終都想不通。
不過好在這林子沒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就是有點陰森,我倆花了半個多小時穿過去後,終於到了一處山腳下。
隻見不遠處有一個環繞向上的棧道,在那山腳下,有一個破舊的城隍廟。
小廟曆經風雨,早已殘破不堪,裏頭的城隍爺也隻剩下半個身子,老癢這一路一直都罵罵咧咧,按捺不住性子,見到這破廟,他第一句就罵道:“真他娘的晦氣。”
我無奈的踹了老癢一腳:“別發牢騷了,快上去吧。”
說實話,到了這兒後,我心裏頭的壓抑感更重了,就好像黑暗中有人在凝視著,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太瘮人了。
棧道也年久失修,木質的樓梯搖搖欲墜,上麵還殘留了一些腐爛的葉子,我打定主意,和老癢一前一後上去。
雖然心裏頭害怕,但好在一切都平安無事,等到山頂,我才發現,果然如洪老大所說,前方有一片大宅子,一個詭異陰森的白色老宅。
空****的山頭,老宅占地有一畝地左右,通紅的大門緊閉,上麵懸掛著兩盞紅燈籠,夜風一吹,有淡淡腥味撲麵而來,令人不寒而栗。
我一下子有些緊張,老宅很可怖,裏頭的危險沒法預料。
這宅子有點像南方的陰宅,正四方,大白牆,紅漆大門上還寫著兩個“張”字,估計是陰宅主人的姓氏。
老癢還是頭一回到這來,他仔細一打量說:“這裏頭難道還有活人?”
這問題也是我所困擾的,我沒有回答,而是壯著膽子朝著大宅走去,直到跟前時,我忽然看到裏頭有淡淡的白煙繚繞,從門縫內溢出。
說實話,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想到我爹,也隻能把恐懼暫時壓下,老癢膽子比我稍大,他走上前去輕輕一推。
隻見大門竟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我倆都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大宅子內,一片陰森詭異,漫過腳踝的白霧,看不真切的大白房,馬燈下,我努力想要看清一切,但卻驚恐的發現,這宅子很死寂,一點動靜都沒有。
地麵除了氤氳的白霧外,沒有任何的屍體,那些和我爹一道來的夥計去哪了。
老癢往宅子走了一步,一進去後,他打了個哆嗦:“真他娘的邪門。”
我也急忙跟了進去,這宅子四四方方,兩邊大約有十幾間房子,最前邊則是一個稍大的正室,不過稱呼為墓穴更為合適。
“咱們分開找找!”我皺著眉頭,老癢在一旁嘀咕:“你自個小心點。”
當即,我倆分開,各自朝著兩邊走去,那些房子很是平常,不過沒有窗戶,隻有一扇木門阻隔,上麵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起初我也沒在意,而是小心翼翼的打開其中一扇木門,然後往裏頭一看。
屋子內,空**陰森,馬燈下,我看到了一口棺材,橫擺在屋中,棺材很普通,用兩個木凳子懸著。
我心裏頭一咯噔,想起洪老大說的,於是走上前去,然後用力掀開了棺材板。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背脊發涼,棺材內竟然躺著一個人,一個還未腐爛的屍體,仔細一瞅,竟然是我爹的夥計。
“洪老大不是說沒人嗎?”我嘀咕了下,不一會,外頭的老癢衝著我喊道:“九生,見鬼了。”
我出去一看,不用猜,老癢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樣,這棺材裏頭有屍體,當下我倆麵麵相覷,感覺這宅子太過於恐怖了。
夥計都被埋葬在棺材裏頭,是誰幹的,難道是這宅子的主人嗎。
我越想越不對勁,和老癢迅速查看了剩餘的棺材,結果發現裏頭竟然沒有我爹的屍體。
“九生,你爹真的過來了嗎?”老癢問道。
“我想應該有。”我也不大確定。
就在我倆都狐疑時,忽然間,從宅子正中間處,緩緩走出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穿著破爛的長袍,麵相蒼老,那皺紋老皮堆積,估計離入土也快了。
突然出現的老人手持著個燈籠緩緩走來,如幽靈一般,我和老癢如臨大敵。
老人到了我們跟前,渾濁的眼珠子盯著我們倆打量:“張家陰宅,生人莫入,快走吧。”
我一聽,這老人好像是活的,立馬問道:“老人家,你是誰,可曾見到過我爹?”
這話問的有點突兀,但老人卻不在意,輕輕一笑:“我是守墓人,走吧,陰時到,閻王來!”
老人很是神秘,在催促我們趕緊離開,但老癢似乎察覺到不對勁,猛地抽出黑竹刀,朝著老人的脖頸一劃。
他的膽子很大,把我嚇了一跳,隻見刀將老人的脖頸劃開一道口子,沒有鮮血,沒有慘叫,傷口處竟然流出了黃色的油漬,帶著濃重的惡臭味。
隨後,老人就像泄氣了一樣,竟然直接倒在地上,血肉放空,竟然變成了一具幹屍。
“老癢,這是怎麽回事?”我驚訝不已。
“這家夥隻剩下一口氣吊著,我幫他放了而已。”老癢語氣輕淡,說的滿不在乎。
黃色的油漬從屍體溢出,在地麵上竟然朝著我們滑動,我倆急忙躲開。
此地不能呆了,雖然找不到我爹,但是保命要緊,當即,我倆扭頭就要跑,但後邊,大門忽然關閉了,與此同時,這座老宅子猛地傳來砰砰的炸響。
我心頭一驚訝,馬燈下,我看到屋子內的棺材炸開,屍體抖落,那些夥計的屍體瞬間腐蝕的幹幹淨淨,大量的黃色屍油湧來。
一般來說,屍油都是透明油膩,但是黃色就代表屍油已經被腐蝕了,老癢大叫不好。
“九生,快,爬出去!”
但屍油已經炸開,老癢跑得慢,手臂被濺到了幾點,一下子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其實屍油不會成精,主要是這大宅地勢為東高北低,我倆正好在下邊,屍油傾瀉而下。
據說,撈油子最害怕的就是陰油,啥意思呢,就是極陰墓葬所埋的人,據說受到地氣侵蝕,屍體煞氣很重,沾染後輕則大病,重則喪命。
生死關頭,我心中非常慌亂,就在這時,大宅最裏頭的正位大屋,猛然間衝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