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朝天犼
那是一個鎮魂獸,似龍非龍,似犬非犬,頭生獨角,做嘶吼狀,這東西叫朝天犼,是華表上的神獸,它還有個講究的名字,叫望君。
帝王陵墓中,一般會兩個華表,分立神路兩側,上麵的兩個神獸北向而立。朝向外麵的叫望君來,意思是告訴後世君王莫忘祖先,常來拜祭;朝向陵寢的叫望君歸,意思是告訴君王不要過於悲傷,保重身體,以國事為重,望君早歸。
除了用在陵墓中外,望君還會用在宮門附近的橋梁左右,這時,朝向宮門的叫望君出,意思是希望君王多出去走走,體察民情;背向宮門的依然還叫望君歸,意思是君王巡視要保重身體,切莫流連忘返,早早回朝。
所以,這種神獸,曆來是帝王專用的,普通人絕不能用,鎮不住它。
橋下的這個是麵對村子,所以是個望君歸,藏在背光處,那就不是用來望人,而是用來鎮鬼了。孟小岩說眾鬼之中隻有如月可以離開村子,但是也不能超過三十裏,就是因為這望君歸的緣故。有它在,除非藏神奪魄,不然的話,根本沒可能離開。
我之所以吃驚,不是驚在這個物件,而是驚在那個老道人的膽子上。這東西是皇家物件,除了皇帝之外,沒人敢用他來做鎮墓獸,因為這東西是龍子,不但能鎮魂,而且能鎮人。如果不是給皇帝用,那就鎮不住它,就一定會反噬。老道人用它來鎮孟小岩,雖然能鎮住,但是他自己也必然會折壽至少十年以上。
真不知道那老道人是怎麽想的?為了這樣一群刁民,值得麽?他怎麽想,跟我沒關係,現在我該考慮的,是怎麽破開這鎮物。
我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這個朝天犼並不算大,但它是用鐵汁固定在石頭上的,所以用手是難以取下來的。
我想了想,轉身上岸,回到石橋上。
“怎麽樣?”郭辰珺把我拉上來,“找到了麽?”
“它就在橋底下”,我說,“那老道人還真豁得出去,竟然用朝天犼做鎮魂獸來鎮壓孟小岩。”
“朝天犼是什麽?”她問。
“就是華表上蹲著的那個神獸”,我解釋,“那是皇家才能用的神獸,用它來鎮孟小岩,老道人至少折壽十年,而且死後,弄不好還會魂飛魄散。”
她一愣,“這麽嚴重?”
“朝天犼是龍子,生性高傲,煞氣極重,隻有皇家龍氣才能鎮得住它”,我一指那村子,“你再看看這村子,這樣的地方,再埋十個孟小岩,也不可能鎮得住龍子啊。”
“也就是說,用鎮物的人,首先得自己得鎮得住它,然後才能讓它為自己效力,是這樣麽?”她問。
“對”,我點點頭,“所謂一人一命,什麽樣的命配什麽樣的物件。就比如貔貅吧,那東西說是瑞獸,能給人旺財,但不是什麽人戴都能行的,有的人戴了會旺財,有的人戴了會破財,命弱的甚至會……”
“會什麽?”她認真的看著我。
我咳了咳,“算了,還是少和你說這些吧。”
“為什麽?”她不解,“我喜歡聽你講這些,正聽得津津有味,你卻不說了……”
“你有術數天賦,所以這些你一聽就懂,但是我不能多說,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
“你掌管著家族財團呢”,我湊過去吻了她一下,淡淡一笑,“學多了這些,你就做不了生意了。”
她想了想,“可是……”
我繞過她,向寶馬車走去。
她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把後麵的話咽回去了。
我從車裏拿出包,從裏麵取出黃紙,朱砂,毛筆等物,在寶馬的後車廂蓋上,研了些朱砂,準備畫符。
她來到我身邊,問我,“我能幫著做點什麽?”
“不用,這是破陣,你別碰這些”,我略一定神,蘸了朱砂,開始畫符。
她安靜的在旁邊看著,生怕打擾到我。
我一連畫了七道符,其中五道破印符,一道通靈符,一道護身符。
畫完護身符,念咒,落印之後,我拿起符來輕輕晃了晃,等上麵的朱砂幹了,交給她,“這個可以保護你。”
她接過符,問我,“需要麽?”
“需要”,我說,“畢竟是破陣,他們畢竟是厲鬼,在太極陣裏,他們才是生前的秉性。小心點總沒壞處,懂麽?”
她點點頭,“嗯,懂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符折好,放到了上衣內。
“好了,我去破下麵的朝天犼”,我叮囑她,“你去車上,我上來之前不要下車。”
“你自己能行麽?”她不放心。
“你去了也幫不上忙”,我一笑,“放心吧,這朝天犼雖然煞氣重,但破它不難。”
她這才鬆了口氣,叮囑我,“一定要小心。”
我點點頭,轉身向石橋走去。
再次下水之前,我先在岸邊的樹上,折了一根長樹枝。
那朝天犼上有引蛇符,不得不防。
我拿著樹枝,小心翼翼的下了水,慢慢來到橋下,仔細一看,果然看到一條花蛇藏在朝天犼附近,正悠閑的吐著芯子。
這應該是一條毒蛇。
我用樹枝拍打它附近的水麵,試圖把它嚇走。
這招拍水驚蛇很管用,毒蛇衝我嘶吼了一番,乖乖的遊走了。
我等它遊遠了,確定它不回來了,這才來到朝天犼旁邊,拿出破印符,略一沉思,將符扔到了水中。
符一落水,橋下煞氣一震,朝天犼頓時失去了作用。
我從岸邊搬來一塊石頭,高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向朝天犼。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我仔細一看,朝天犼的獨角被砸掉了,但麵容依然很清楚。
這可不行,破了相的朝天犼,依然會有煞氣,得給它砸的麵目全非了才行。
我四下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塊更大的石頭,走過去搬了起來。
這塊石頭很重,至少有上百斤。
好在我一直都有練功,身體素質還不錯,百十來斤對我來說,很輕鬆。
走到朝天犼身邊,我把石頭舉過頭頂,狠狠的砸下。
砰的一聲,水花四濺,我隻覺得腳下一疼,一聲慘叫,摔進了水裏。
上麵的郭辰珺聽到了,趕緊開門下車跑到石橋上,“吳崢!你怎麽了?”
我渾身濕透了,掙紮著坐起來,疼的說不出話來。
她見我不說話,趕緊下來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吳崢!”
她心疼不已,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我疼的直冒冷汗,身邊的水,全都被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