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送葬

我喊出聲,鬼燈似的火苗在搖曳,靈堂,白的花,黑的紗,是那麽醒目分明。

沒有看見孩童,父親依舊那樣仰臥,雙眼緊閉,嘴巴微張。

此刻,是淩晨五點,也就是我剛剛打了個盹,是真真切切瞪大眼守靈幾乎到天亮。

當我頭腦完全清醒,腦子裏浮現出孩童嘻嘻哈哈的笑模樣,一種莫名驚恐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剛才睡著了夢見的孩童,不就是老人賜予我的泥娃娃模樣?

繡花肚兜,永遠都帶著笑模樣的臉,那雙栩栩如生的眼睛,跟真人無二。

有時候看岔眼,還覺得泥娃娃小眼珠子在轉動。

難道說,父親是死跟泥巴娃娃有關係?

這事說出來可能能相信的沒有幾個,就我也不會相信。那麽一尊看著特別可愛,卻也有一種奇怪感覺的泥娃娃,能操控一個人的生命?

這也太誇張離譜。

再說,我是有了泥娃娃才轉運,找到適合於自己的工作,遇到冉旭陽。

無論怎麽樣我也不會把老乞丐,跟父親的死歸咎於泥娃娃這件事上。

在接下來的幾天,哀傷還是哀傷,其實想明白了也就是那麽回事。

人終究是要死,隻是時間問題。

老一輩說;黃泉路上無老小,其實也就是這個理。

我想明白了,但母親跟其他人都想不明白。

他們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從發病到死亡才不到半月的時間,病情轉化如此之快,居然要了人的性命。

二姑媽難受得說不出來話。

母親整日以淚洗麵,我跟冉旭陽商量好,在父親後事之後,帶著母親去城裏跟我們一起住,這樣才好照顧她。

當然這件事還沒有告訴母親。

還有一件事,我感到有點詭異。

這件事就是關於公司放我假的問題,為什麽那麽巧,偏偏在我父親發病期間有了假期。

就像有人掐算好,我這段時間要耽誤,要有很重要的事辦,所以公司會給我放假。

在以往有業績的情況下,公司一般都把假期往後壓,直到公司重要的事忙完為止。

可是這次,總經理很爽快的讓我休假。

想了一陣,想不出來一個所有然,直到冉旭陽來到我身邊,問我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想幹啥。

我苦笑說:“說來慚愧,父親的死,對於其他倒是沒有什麽,但我總覺得疑點頗多,卻又想不明白這些疑點的問題存在,我這是自找苦吃?還是庸人自擾!”

“庸人自擾吧!人死不能複生,關鍵是你媽媽還需要你照顧,所以你必須堅強振作起來,等咱們回去之後對她多關心,多孝順就好。”冉旭陽不化妝也很漂亮,隻是哭過,眼皮有點浮腫。

難為她了。

這還沒有進門,就哭上了。

還有一天,父親要送上山了。

林剛因為我的神思恍惚,堅決不要我繼續守靈,他來守靈。

這樣,我要是可以的話,能安靜的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送走父親,然後帶著冉旭陽還有母親回到城裏。

再過幾天,假期就結束了。

我還得重新振作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

可沒想到我這麽簡單的要求,也被屋後一通電話搞得頭昏腦漲。

來電顯示,就是上次田文文事件訛我的號碼。

我記性也太好了,在上次打錢之後,我把這組號碼刪除了。

但再次看見這組號碼,還是條件反射暗自吃驚。

捂住話筒,還沒有來得及做聲,對方就迫不及待的說:“嗨,小子,事還沒完,你上次打我的錢,不小心輸光,這次能不能再借點?”

“你大爺,上次不是說好,僅此一次?你怎麽能出爾反爾,再說了那麽多錢你一下子輸光,跟我有毛關係,憑什麽找我借?”我壓製怒氣,恨得牙癢癢,幾乎想要把手裏的手機摔了。

我話剛說完,對方惡狠狠的說:“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沒有舉報你,還不是想要從你這裏多弄點,你好好說話,別大爺大爺的占人便宜,逼急了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想咋樣?”

“拿錢來,老子就不吭聲。”

“要錢沒有,要命你拿去……”我也是氣急了,才說出這話。

沒想到對方絲毫不會因為我的話,而生氣退縮,反而變本加厲道:“小子你確定不願意出血?確定為了這件事舍棄現如今擁有的一切?甚至於你老母親都不要了!”

我最怕的就是,我自己的事拖累家人,我已經失去了父親,再也不能失去母親,聽這人有恃無恐的話,我十分震怒道:“你到底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舍錢免災,痛快點你好過,拖拖拉拉,對你沒好處。”

對方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好像我所有的把柄都落在他手裏那麽胸有成竹,那麽自信我這次會就犯。

事實上,我真的沒底。

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他對我的情況好像了如指掌。

或者說,他就在我的不遠處,隱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他是個鬼麽?

是鬼還好辦,我可以大把大把的燒紙給他。可問題是,他是一個活生生,隱藏起來的人渣,比鬼還可怕的吸血蟲。

我答應了他一次,他輕易到手的錢,也沒有怎麽珍惜,大肆揮霍掉,完事再次盯上我。

我舍棄眼前的一切嗎?不能,我不能失去冉旭陽,不能失去我的母親。

左思右想,最終我答應了他。

把卡上最後一筆,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一筆巨額財富,無條件的給了這個人渣。

這次,電話裏的人渣,信誓旦旦說僅此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天打五雷轟。我去他大爺,咋可能僅此一次,我決定,在回城安頓好母親後,一定要想法揪出這個隱藏起來,比鬼可怕的人渣。

要不然,這個人渣會一直不斷的訛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會毀於一旦。

注意篤定,口頭上表示,我記下他說的話,如果有下次,我決不輕饒,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大不了一拍兩散。

接下來,就是送父親上山。

長長的送葬隊伍,我走在最前麵,手捧香爐,林剛表哥端著父親的遺像,我們麵無表情就像木頭人那樣,任由陰陽先生指揮,一路跪拜,虔誠至極,到了山上後,又是一番跪拜,現在的我已經流不出來更多的眼淚。

欲哭無淚中,木然的凝視父親,被送下墓坑,被掩埋上厚的泥土,形成一個很高的墳堆。

完事,陰陽師大手一揮,跑——

這也是風俗,去世人的子孫,誰跑得快,誰在將來就有發達的契機。

我沒有跑,林剛表哥倒是跑得飛快,很快就到家,得到了香爐裏所有的小錢。

而我跟冉旭陽有氣無力的走著,好像聽見有人在對我們指指點點,豎起耳朵能聽到說什麽陸朗的女朋友,是克親命,這還沒有過門,就克死了未來公公。

議論這些破事的人,都是鄰居,我不好發作,隻是拉著冉旭陽走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