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瘋言瘋語

我立刻推門進去,“張姨?你怎麽在這兒?”

張姨看見我也特別驚訝,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我剛給學生上完課啊!你來這兒幹什麽?”

上課?我有點糊塗了。

我說張姨,你不是咱們醫院的外科主任嗎,怎麽會來衛校當老師!

張姨告訴我,她作為衛校外聘的教師,每周會給來學生上兩次課。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

看著張姨收拾台子上的手術刀,我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情不自禁走到一個福爾馬林池邊上。如果我沒記錯,這裏麵放著的應該是那具隻剩半邊腦袋的男屍。

我屏住呼吸打開池子蓋,沒錯,就是那具男屍。

一切跡象都表明,小雪是真實存在的,可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張強!”張姨突然叫我的名字,我猛地回過神來。

“你在幹什麽啊,我都叫了你三聲了。”張姨擔心地看著我,“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來這裏呢!”

我想了想,覺得事情沒調查清楚,還是不要跟張姨提小雪比較好,省的讓她替我擔心。

“哦,我也想學醫,就來衛校看看,走著走著就到了這兒了。”我敷衍著。

張姨盯著我,沒說話,我心裏直發毛。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笑了笑說,“還沒吃飯呢吧?”

這麽一問,我倒是餓了,點點頭。

“正好我也沒吃,走吧,我請你吃點好的去。”張姨說完,已經走到了門口。

回頭看了一眼解剖室,我心不在焉地跟著張姨走了出去。

還沒走到飯店,張姨就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有緊急會議,需要她快點回去,我趕緊讓她去忙,不用管我。

我沒心情吃飯,一個人往回走,來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發現圍了很多人。

有人撕心裂肺地在大門口哭訴,還拉起來白色橫幅,看來又是醫鬧。

這種事情並不稀罕,我不願意看熱鬧,就遠遠繞過這些人往裏麵走。

經過人群的時候,隱約聽到了哭喊的內容,“哎呦,死了也要受這般罪……我可憐的孩子啊……”

我覺得這次哭訴的內容有點古怪,不過也沒往心裏去,就往值班室方向走,還沒走回去,一個人在身後叫住了我。

一回頭,發現是老高叔,他精神煥發,看著已經沒事了。

“老高叔,你出院了?”看他身體恢複得這麽好,我心裏也踏實多了。

他樂嗬嗬的說,“哎呀,我早就沒事了,走,陪叔喝杯酒去!”

“啊?又要喝啊?你這剛好,而且我也該回去了……”

老高叔故意把臉一拉,“誒,你之前可是答應我了,等我好了,陪我喝一宿,我不要求你和一宿了,就跟我喝一盅,你還推三阻四的,這可是你不對啊!”

我沒話說,隻好答應他。

老高叔帶著我從醫院的後門走出去,來到了一家小飯館,要了倆菜,我給他斟滿酒。

突然,老高叔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跟我說,“張強,你知道今天醫院出事了不?”

我想起剛才那醫鬧的一群人,問老高叔是不是指的他們。

老高叔呷了口酒,點點頭,“沒錯,那你知道這次鬧事的是為啥不?”

我搖搖頭。

老高叔又喝了一口酒,吧唧吧唧嘴說道,“據我所知,這次醫鬧跟往常不太一樣,咱們醫院得罪了人,恐怕要吃大官司嘍!”

我有點不明白,看那些鬧事的人,也不像特別有背景的。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們都是雇來鬧事的!”老高叔夾了口菜,邊吃邊說。

說實話,我一個實習的,並不操心醫院這些事情,自己的事還鬧不清呢,我沒搭話,就悶頭吃菜。

沉默了一會兒,老高叔突然神情嚴肅,好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的。

“你這孩子實在,我怕醫院欺負你小。所以今天來找你吃飯,其實是想給你透透風。”

看他這麽神神秘秘的,心裏突然有種隱隱的不安。

“啥事兒啊,老高叔。”

“門口的醫鬧其實是針對太平間的,我聽說是從你這兒領出去的一具屍體,死者家屬覺得不對勁,說什麽也不幹了,這次鬧事是為了索要高額的賠償。”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該不會是我的工作疏忽,出了什麽差錯吧?!

我趕緊問老高叔具體是什麽事情。

老高叔搖搖頭,說具體的他也不太清楚,但告誡我,不管有啥事兒,有醫院擔著呢,讓我千萬別什麽屎盆子都往自己頭上扣。

我點點頭,說記住了。

“還有一點。”老高叔臉色越發的陰鬱了,“提防身邊人。”說完,他猛喝了一杯酒。

之後老高叔什麽都沒再說,我不知道他是在影射誰。

吃完飯,我心裏忐忑不安,老高叔還想再喝一會兒,我就沒等他,自己回值班室去了。

走到醫院後門,一個渾身髒兮兮,拄著拐杖的男人朝我走過來,他穿著一件粉紅色花棉襖,長長的頭發粘成一縷一縷,幾乎把臉都遮住了,一邊走一邊傻笑,瘋瘋癲癲。

我看見他,就下意識地往旁邊躲。

“抬死人,嘿嘿嘿,倒大黴……”本來心裏就不踏實,聽到他這兩句胡言亂語,我忍不住停下腳步。

他開始圍著我轉圈,嘴裏不停念叨那句話。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我心煩了,他這麽沒頭沒腦地說著,弄得我心裏更堵得慌。

“別轉了!你到底什麽意思?”我終於控製不住,衝他喊出來。

瘋子停下來,嘿嘿傻笑著,來到我麵前,嗖地抓住我的手,使勁攥住,開始摸索起來。

他渾身髒兮兮,一湊近我,一股子腐屍味,我幾乎都要窒息了。

那隻滿是黑泥的手,粘糊糊的,在我手上搓著。

我連忙掙脫,誰知他力氣特別大,我竟然根本動不了。

路過的人看見我們,全都捂著鼻子繞著走。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繼續嘿嘿地笑著,“抬死人的都死了,嘿嘿嘿,你……你生不如死!哈哈哈……”

內心的恐懼轉化成憤怒,我一把揪住他的臭衣服,“少跟我裝瘋賣傻,你是誰?到底想說什麽?”

“嘿嘿嘿,我是你大爺!你給我跪下,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