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晚晚

我站在這太平間的中央,屏息凝神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而後直接就在腦間梳理起了這個案件的詳細情況。

沈若死時,身旁也有三具死嬰,那麽,這三具死嬰,會不會和現在我們所見到的這些骸骨有關?

沈若三年之前曾在這家醫院內當過護士,後來,因為死嬰被盜,沈若指認江孜就是偷盜死嬰的嫌疑人,兩人在醫院內大吵,當日,兩人不知所蹤。

我記得沈若的母親說過,那是三年之前的寒冬。

寒冬……

難道是……

“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什麽了?”李西城見我有些震驚,當即走到我身旁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三年之前,這家醫院曾經發生過盜嬰事件,但醫院為了不造成社會恐慌,連帶兩個失蹤的女護士就這麽掩蓋過去了,但是掩蓋了,不代表這件事情就沒有發生,從沈若案發現場到三年之前,再從三年之前到這太平間的缸內骸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連接點。”

李西城也點了點頭,道:“死嬰。”

“如果我猜的沒錯,沈若和江孜失蹤當日,應該就是2006年的12月25日。”我繼續說道。

如果我這個猜測對了,那麽江孜,應該就是12月25日當晚被殺害的,而三年之後發生的這一切,其實簡單到令人無法想象,這幾起案件,都是那個人為了給江孜報仇而設計的。

不管沈若是什麽樣的人格,冷靜也好,暴戾也罷,隻要是第一次殺人,都會在其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哪怕沈若在殺死江孜之後,將江孜鑲嵌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那也不過是不想讓任何人找到她的屍體罷了。

我緩緩地閉上雙眼,沈若~

沈若的母親說過,江孜搶了沈若的男朋友……

“你很嫉妒這個女人,你想不通,她沒你漂亮,沒你有氣質,隻不過是家境要了一些罷了,憑什麽那個男人選擇的是她,而不是你,看著那個男人和江孜在一起,你的嫉妒心攀升到了頂點,你無法再忍受她拖著這個男人了,她明明有男朋友啊,憑什麽勾引你喜歡的人,憑什麽。”

等等……

我猛地睜開雙目,腦海中的萬千思緒全然被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推論給打亂。

不可能,江孜不可能是當年偷竊死嬰的凶手。

“李隊,我出去一下。”說話間,我轉身就朝停屍間門口跑了過去。

“喂,你去哪兒?喂……”

我跑的很急,以至於李西城在我身後一直在叫我,我都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這整個案件,看似和三年之前的事情毫無關係,但,江孜是死於三年前,三年之前,江孜和沈若之間的矛盾,難道真的就像是沈若所說的一樣,江孜偷竊了死嬰進行販售,後被沈若揭穿兩人才不顧情麵大吵的嗎?

不,沈若不會這樣做。

那時江孜已經快要和方凡結婚了,不管江孜跟那個男人是珠胎暗結還是隻是曾經在一起過,沈若在得知江孜是偷竊死嬰的嫌疑人後,第一時間絕對不會選擇將這件事情撕在公眾麵前。

因為沈若在江孜致死時還曾經提及那個男人,代表沈若很愛這個男人,既然那麽愛他,那她一定會選擇用這件事情來要挾江孜讓其離那個男人遠一點兒。

除非,江孜沒有聽從沈若的告誡,還是一直和那個男人保持關係。

但是,江孜既然已經決定要和方凡結婚,又為什麽會一直和那個男人保持關係呢?畢竟她那時還可以做出選擇,而且我並不認為,以方凡的家庭背景,是值得一個女人拋棄一個所愛之人投身入懷的背景。

所以,沈若殺死江孜,有很大的概率並不是因為那個男人,而是為了其他事。

兩人的矛盾點在於死嬰,所以,糾葛兩人的關係點,也在於死嬰。

也就是說,沈若很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殺死江孜的。

其實,我很能理解沈若當時的情緒,當時,她應該已經準備殺死江孜了,在江孜臨死之前,將自己所有的怨恨全部宣泄出來,她要讓她明白,她要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她的命。

但,這些都隻是我的推論,要想將這些推論變成現實,還得經過詳細論證才行。

離開醫院,我打了一輛車就來到了位於江北市區的前院休閑街,這條街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一些小型酒吧,也算是屬於江北的一個小特色。

我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但我幾乎每天都會來,不為別的,我要不來,我家那個小祖宗都能跟我鬧翻了天。

下車之後,我徑直走入酒吧街,在一家名叫堯輕吧的門口敲了敲門,沒一會兒,門就被緩緩地打開。

一個看似十九二十歲的少年全身略顯慵懶,而他那一頭火紅色的頭發,在這陽光的照耀下也格外顯得引人注意。

“是楊哥啊,這個點晚晚姐不在,你還是打她電話吧。”少年自顧自的打著哈欠,轉身便慵懶的準備關門。

“砰”的一聲,我直接伸手頂門,隨即轉身進入。

“我說了,晚晚姐不在,我昨兒個打遊戲到今天早上才睡的,楊哥你別搞我啊。”見我直接進門,少年似是有些無奈的看著我,順手就給我丟了一瓶水過來。

“天天除了喝酒就玩遊戲,你說說你,還能有什麽出息?好好找份工作不好麽?”我一下就坐在了他的身旁,而後直接將他麵前的那半瓶啤酒置換成了我手上的礦泉水,皺眉說道。

他叫田博允,父母離異後輟學在外,他是我來到江北之後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我接手的第一個案件的被告人。

說來也是倒黴,那時我剛下火車,就被他偷了錢包,就連我的行李也在追他的時候被他的同夥順走了,之後錢包雖找了回來,但他也被帶進了派出所。

那時我見錢包裏的東西沒有少,也就沒有追究,可誰知後來,我來到南城派出所接到的第一個案件,也是他的……

自那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成日自暴自棄,跟著江北的幾個混混混日子,就偷竊,我都抓了他不下三四次。

後來,林晚晚這家酒吧開業,我卻意外的發現他竟在這裏做起了吧仔,起初我有些反對,但仔細一想,隻要他不再犯事,有一份正當的工作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我說楊哥,我看你年紀也大不了我幾歲,這說話的語氣怎麽就跟個長輩似的?你又不是我爸,管我那麽多呢?”田博允無語的看了我一眼,順手又將他的那瓶酒拿在了手上,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我瞥了他一眼,隨即輕聲說道:“我這次來,不是來找晚晚的,是來找你的,聽說,你能進黑市?”

一聽到黑市,田博允頓時愣了愣,那手中的啤酒瓶也懸在了半空,隨後,他更是佯裝個沒事人一樣,放下酒瓶,問道:“能進黑市也不犯法吧?”

其實每個地區,都有一個黑市,而黑市也被叫做鬼市,當然,黑市裏賣的東西大多都不犯法,就像是暗網一樣,表麵一層網絡幾乎是誰都能進入的,但要想深挖,怕是挖到一半,這命就給挖沒了。

如果是一個新麵孔,想要進入鬼市,且不說鬼市的每周開設時間不穩定,就算我知道了時間,沒有熟人帶入,基本上我這還沒靠近鬼市的邊,到那邊都不可能看到人。

“當然不犯法,隻不過,我想讓你帶我進去。”說話間,我從皮夾裏抽出兩百塊錢放在了桌上,低聲說道。

田博允不削的瞥了那兩百塊錢,輕笑道:“哥,要進黑市,沒有熟人你根本跨不進去,你知不知道,帶你進去我是要冒風險的,如果因為你而出了什麽事,我估計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十萬,一份不能少,我今晚就帶你進去。”

“跟我這兒獅子大開口了?”我看著田博允,低聲說道。

後者笑了笑,順手將那兩百塊錢給我推了回來,朝我挑眉說道:“那還不是跟你妹學的麽,就打碎了一個杯子,跟我說是從法國進來的,兩年白幹,要不是我喜歡你……這些不說了,總而言之,沒有十萬,免談。”

“真的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說話間,我又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我上次來的時候拍的,拍攝的內容大致就是他拿著個相機,偷摸的在林晚晚的包間外拍攝。

不出所料,當田博允看到這張照片之後,整個人都懵了,我甚至都能看到他的那一雙手都在顫抖。

林晚晚是個什麽人?

她從五歲就開始練柔道,八歲練散打,這好不容易到了國外,還給我拿了一個散打王來,按理說,我也該為我這個表妹自豪了吧?但,她的脾氣,也跟她的身手一樣暴躁。

這也是為什麽,她在這種地方開設酒吧,都沒有人敢來跟她收保護費的原因。

“哥,你們在說什麽呢?”突然,林晚晚的聲音從樓上飄下,我抬頭一看,頓時老臉一紅,連忙脫下外套,直上樓給她蓋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