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夏家的書房
夏東海書房。
一張紫檀的書案,這紫檀是整塊摳出來的,在案頭那塊有一個筆山,竟然是用樹癭因勢利導雕出來的。
不說別的,這一張書案,估計至少值個中七,這還是有可能少算了的。
再看這案上展著一張澄光堂的生宣,邊上放著上好的菊石端硯,硯台當中用的墨,提鼻子一聞有一股香味,應該是摻了龍涎香的。
一支狐腋湖筆,用的是紫竹的筆杆,筆杆上刻著三個字:管錐子。
看到這排場我也不由暗歎,真是好奢侈。
我師父估計都舍不得用這麽好的東西。
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真要講究起來那都有說道。書案倒是其次的,宣紙現在最好的就是澄光堂的小刀生宣,每一張紙都是專業造紙三十年以上的老師傅一張一張造出來的。
而這硯台最好的還是端硯,而這端硯說的是古代端州生產的菊石硯台,每塊硯台當中都是億萬年前的古代三葉蟲,菊石蟲的化石,端硯拿出來,每個硯台就仿佛是一幅畫一般。
而墨,最好的鬆煙墨,當中摻著龍涎香,那是古代帝王寫字的時候用的墨。
而筆,一般來說用狼毫兔毫或者羊毫,用狐腋做的筆,是極少的,筆頭比較軟,可以讓筆鋒的極輕微的變化都展現出來,而這三個字管錐子,卻是製筆人的名字。
紙號褚田,墨號龍賓,筆號管錐,所以能以筆的雅號為名的,當世隻有一人,天下第一製筆人,號稱管錐子。
這會兒夏東海洋洋得意,帶著炫耀地口氣問我說道:“怎麽樣,我這些裝備如何啊?”
那樣子就好像我從來沒見過這些似的。
這我就有點生氣了。
你有錢也不能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啊。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有錢人的那種優越感,於是我嗬嗬一笑:“ 我隻聽說古時候徐安貞箬葉作書,懷素和尚樹葉寫字,嶽武穆也是在沙地上練字的,重要的不是外物,是寫字的功夫。這外物用錢可以買得到,寫字的功夫隻能實打實投入時間。“
夏東海見我這麽說,倒是頗為意外:“看來小兄弟你的確懂點書法,那你看看我這幅字如何?”
他說著給我展示了掛在牆上的一個虎字。
我瞄了一眼這個虎字,墨跡還是新的,裝裱也很新,應該是剛寫不久的,沒有落款,但是卻能讓我看出來這個字是誰寫的。
就是紅姐的老爺子,齊老爺子寫的。
我估計這夏東海就是打處考驗一下我的眼力見兒。
而我卻是尋思著別的事情,看著這虎字發了一會兒呆。
終於在心底組織好語言了,看向夏東海說道:“要不然咱們來點彩頭吧,我要是能評價這字的好壞,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要是我評價不出來這字的好壞,那麽我就幫你測一次字,免費的。“
夏東海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閨女好像提起過你,說你替她測過字,趕走她身上的小桃仙,還替她把藏在桃夭居裏的一具古屍給打跑了,是不是你?”
“沒錯,我還解決了你們東海大廈的兩個邪物呢。”
“所以說你的本事是真的,如果能幫我測一次字,指點一下迷津,我能發展得更好是吧?行,我答應你,咱們來賭一賭。”
我在心裏卻是暗暗鄙視了一下這個夏東海。
看來他還真是商人本色,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算計得失。
清清嗓子,我背著手裝模作樣地來到這幅寫底下看了一下這幅字說道:“古人收藏,講究的是唐伯虎的美人,李元章的山水,劉石庵的扇麵,鬆中堂一筆虎字。現在這個虎字,看上去虎虎生風,的確有老虎的氣勢,可是卻是美中不足,應該是書家沒有仔細揣摩過真虎,寫出來的字雖然有虎的氣勢,卻少了一點虎的神韻。”
“哦?那你倒是說一說要如何才能有虎的神韻呢?”夏東海饒有興趣地看著我。
評價別的東西,我也許不行,但是評價一個人的字好壞,可以說幾乎沒有人比我更懂。
因為我就是幹這個的。
“你看,古時候人寫虎字,都愛寫成虎字頭下麵加個巾字。這種虎字直溜,容易寫出來氣勢來,但是一般來說這是什麽虎呢,牆上之虎,隻有牆上掛著的虎皮,才會底下變成一個巾字。真的虎,還是底下一個幾字, 這個幾字,一撇便是虎爪,一個彎鉤便就虎尾,整個字就是象形字,隻要寫出來,就自帶虎的神韻。“
夏東海聽完了,沉吟了一下,卻是提出不同意見來:“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隨便一個人寫出來的虎字,都比我這個字強?你可知道這個字是誰寫的嗎?“
“我知道,齊老爺子寫的,我見過齊老爺子寫的字,也見過紅姐寫的字,咱們也得實事求是,該咋說咋說,字好就是好,差點神韻就是差點神韻。我不知道夏總你到底真懂字還是假懂字,或者隻是想試探我一下,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哪怕齊老爺子來了我也這麽說。”
夏東海一聽不由老臉一紅,有點不樂意了:“既然你說的頭頭是道,那就上手試一試吧,筆在這裏,你自己寫。”
我知道如果不讓這位老總折服的話,估計想從他的嘴裏問出事情真相來,根本不可能。
拿起這支由製筆大師管錐子親手做成的筆,這筆身上傳來一股涼涼的觸感,同時這筆有些墜手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製筆大師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就是很不一樣的。
我能感覺到這種不同,一種入手之後明顯就能感覺到這筆的神的感覺。
展開一張生宣,在上麵寫了一個虎字。
然後輕輕把筆擱在筆山之上,淡淡說道:“寫得不怎麽好,不過神韻應該是有的。”
在一邊的夏東海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寫的字,看了一會兒,不由連連說道:“好字,真是好字,我雖然不怎麽懂字,但也能看得出來好壞,看來小金你的確很優秀,蟬兒的眼光很不錯。”
等一等。
我聽著這家夥的話鋒有點不太對勁啊。
之前叫我小老弟,是想讓我跟夏蟬的輩分差出一輩來,好間接地讓我們有差距,這一會兒卻叫小金了,雖然看上去叫得生疏了許多,但是這當中的意義還是很明白的。
同時這家夥這麽直接說夏蟬的眼光 不錯,這是什麽意思?
這不就是直接說明同意夏蟬跟我交往了唄?
可是他也不問問我願意不願意。
當然現在我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清了清嗓子問道:“夏總,之前我說打賭的,你承認你輸了嗎?”
“輸了,心服口服。”
“那好,我就直接問吧,你知道這個地方十一年前發生過一起縱火案嗎?有一個女大學生,被燒死在這一片地區,這件事情你作為一個開發商,應該是知道的吧?”
夏東海直直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錯,我知道的。”
這個回答我雖然有所預料,可是真當他回答上來的時候我卻也有點心慌了。
這可怎麽辦?
人家可是幹脆地承認了,我應該怎麽處理呢?
難道他就是這幕後的大老板?
花偉當時想見的那個人,竟然是他?
這麽想著我戒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夏東海卻是哈哈一笑:“我隻說我是知道的,但是當時這地方的樓盤,可是不是我開發的。我那時候資質不夠,隻能接一些二手的活,所以哪怕明明知道這裏死過人,我也得接下來,因為我得賺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