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897次列車
“你知道？”
吳國強有些狐疑的看向他。
兩個姐妹花驚異的看過來。
就連一直瑟縮在楚陽懷裏的小男孩也不哭了，紅著眼眶抬頭看他。
楚陽雙眸微眯，篤定道：“1897次失事列車。”
“你怎麽知道的？”
吳國強雙腿平伸，形如簸箕，他身體微微後仰，斜眯著一雙三角眼看著楚陽。
樣子極不尊重，似乎對他的消息很不相信。
“猜的。”
楚陽微頓，眼尾掃了他一眼。
陸思雨、陸思瑤：“……”
“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嘛。”
陸思雨急性子，她快速向前又挪了兩步，焦急問道。
“楚先生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列車長死亡不足一日，終點站是青口站……”
楚陽微微一頓，“關於二十四小時內青口站列車失事的新聞，我隻看到過一條。”
“……”
吳國強慢慢坐直了身子，眸光閃爍的看了一眼楚陽。
他倒是第一次碰上這樣姿態從容的菜鳥。除了他先前問出來的那些個關於三維空間的弱智問題，這個菜鳥身上幾乎找不到一條性質符合被抓入這個鬼地方的選中者。
“……關於這輛列車的新聞，具體是什麽？”
一直沉默的陸思瑤終於出聲。
她神行怯懦的看了一眼楚陽，結果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之後，她瑟縮了一下，迅速的垂下頭。
貼合臉型的短發滑落，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態。
“……”
陸思瑤的話音一落，楚陽感受到懷裏的小男孩瑟縮了一下，似乎很是驚恐。
楚陽下意識的抱緊了他，垂頭看了他一眼卻看到小男孩的視線對上的是吳強國的。
吳強國長相確實嚇人。
楚陽以為他被嚇到了，就讓小男孩的腦袋埋進自己胸膛。
“1897次列車是輛很老的列車了，這次發車是它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次行程。過了這次，它就該被報廢回收。奈何恰巧碰上陰雨天氣，又是極不巧的碰上山體滑坡。老列車長執意選擇穿過隧道，後來……”
“後來什麽？”
陸思雨忍不住追問道。
“全車人都死在這兒了。”
楚陽頗為同情的聳了聳肩。
空氣頓時一陣沉默，似乎所有人都能從鼻腔裏流動的空氣之中嗅到生命驟亡的血腥味。
思及日記上的內容，楚陽又補充道：“列車失事也是有性格固執的老站長不顧勸阻的原因、”
他話音剛剛落下，懷中的小男孩就猛地一把把他推開。
力道之大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能有的力道。
“哢噠”一聲。
原本照亮一片空間的打火機被楚陽失手掉落，整個列車又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楚陽原本為了遷就他半蹲在原地，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被一個身高才及他腰的小男孩推到在原地。
他手疾眼快的扶住地麵才沒有倒地。
“啊！你幹什麽！”
陸思雨連忙上前把楚陽扶起來。
陸思瑤眉心微蹙，上前拉開小男孩。
“楚先生，你沒事吧？”陸思雨關切道。
即便是在空氣渾濁的封閉列車之中，楚陽似乎也嗅到了陸思雨發絲之間沁人的清香。
楚陽忍不住輕嗅了一下。
“我沒事。”
楚陽隨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轉頭看向先前暴起的小男孩。
觸及到楚陽的目光，小男孩似乎往陸思瑤懷中躲了一下。
“……對不起，大哥哥。“小男孩的聲音帶著害怕的瑟縮，“我、我不是故意的。”
密實的仿佛針織般的黑暗掩藏住所有人的情緒。
楚陽眯眼，習慣性的扶了一下鼻梁，眸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沒事兒，哥哥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楚陽摸了摸地麵，撿起掉在地麵上的打火機。
“哢噠”一聲打火機隨聲而亮，暖黃色的火焰迅速侵蝕掉周圍的黑暗。
楚陽似是不經意的在小男孩身上一掃，而後抬手在吳強國身後點了點。
“吳先生，你先幫忙把伍姐放下來吧。”
楚陽指揮起人來絲毫不客氣。
“你在指揮我？”
吳強國沒動一下，凶狠的三角眼逼視著楚陽。
“……我是在請你幫忙。”
楚陽無辜的指了指自己的體格，又指了指他的。
——在場人中，隻有吳強國的體型最壯實，唯二的成年男性楚陽在他麵前都像是個無害的小雞仔似的。
吳強國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甕聲甕氣的冷哼一聲，麵帶嫌惡的把伍雲放了下來。
“真是沒用。”
吳強國帶上嘲笑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誰。
楚陽隻當作沒聽到，他緩步在伍雲身側蹲下。
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伍雲突兀出的眼球和慘白猙獰的麵容上顯得越發詭異。
原本跟著靠近的陸思雨又有點想吐，捂著嘴離開，退到了她姐姐身側。
他撥開伍雲的領口仔細檢查了一下。
伍雲脖頸上隻有一條鮮明的狠狠勒血肉的痕跡，觸目驚心，一擊致命。
初次之外，伍雲身上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傷口。
看樣子，隻能是發生在他到達這裏的前十分鍾。
前十分鍾？
除了一早不在的吳強國，除了一直在伍雲身邊的沒有殺人能力的小男孩，也就隻有隻在他身邊消失了一段時間的陸思雨、陸思瑤姐妹兩個……
楚陽眸底閃過一絲沉思。
他抬頭笑著問道：“我想去那邊找找線索，你們誰跟我一起？”
楚陽指的，是先前伍雲和小男孩走的地方。
楚陽的目光落在吳強國身上。
“看我幹什麽！我可不和你們這幫菜雞一起。”
吳強國眉頭緊皺，臉上神情凶悍盡顯現。
“哦。”楚陽的聲音無不遺憾。
“我、我跟你去吧，大哥哥。”
一直瑟瑟的躲在陸思瑤懷裏的小男孩終於鼓起勇氣。
“……不用了。”楚陽溫和一笑，“大人都還在呢，小孩子沒必要碰這些危險。”
“要麽就陸——”
“——我去吧。”
出人意料的是，行為膽怯的陸思瑤竟然會主動出聲。
“姐姐、”陸思雨不讚同的出聲。
“我去就行了。”
平常很沒有主見的陸思瑤這次竟然會很堅持。
“好。”
楚陽捏了捏下巴，眯著眼睛笑了笑。
陸思瑤微微一頓，放開了小男孩，率先走在前麵。
楚陽愣了一下之後按滅了打火機，迅速跟上。
可能是這邊的車廂是用來拉沉重的貨物的，比起先前楚陽他們探索的方向，這邊的車廂顯得更加破舊。
陸思瑤走在前麵，一不下心險些從破敗的地板縫隙中跌落下去。
“啊！”
陸思瑤短促的驚叫了一聲，險下去的身形被楚陽迅速扶住。
“小心。”
情急之下，兩人的身體幾乎是貼在了一起。
楚陽幾乎能感受到陸思瑤豐滿有致胸脯在劇烈的呼吸之間擦過他的胸膛。
楚陽呼吸一窒，緊忙紳士的讓開一些距離，扶著陸思瑤靠在他肩膀站好。
“你沒事吧？”
“……沒事。”陸思瑤搖搖頭，小幅度的掙開楚陽的攙扶。
她剛往前走了一步，就又險些跌倒。
楚陽沒再敢鬆開她。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別逞強啊姐姐。”
楚陽蹲下身子小心的撩開陸思瑤的牛仔褲。
陸思瑤身體微僵，掙脫了一下沒掙開。
——隻有一些淺淺的劃傷，沒有其他的很深的傷口。
楚陽鬆了口氣，站起身：“得了，咱們回去吧。”
“回去？”陸思瑤皺眉愣了下，“我們才走了一小段。”
“這邊找不到什麽線索了，先前是我想岔了，還得你還受傷了，真抱歉。”
楚陽麵露愧疚。
“……沒、沒事。”
陸思瑤怔愣之後沒再糾結。
“走吧。”楚陽扶著陸思瑤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問道，“要我背你嗎？”
他背她？！
陸思瑤觸電似的放開楚陽的手，空間裏昏沉入夜，把她臉上的羞紅盡數擋去。
“不、不用。”陸思瑤緊張到磕巴。
她不待楚陽反應，又率先走在前麵，像是背後有什麽妖魔鬼怪似的。
楚陽無奈的跟在她後麵。
因為回去的路是早已經探過的路，楚陽倒是沒有多擔心的跟在她身後走。
明明長著一張很好看的臉，陸思瑤的脊梁卻是一直塌著的，像是很自卑似的。
和她長相九分相似的妹妹陸思雨性格截然相反。
楚陽頗有些奇怪的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剛剛接觸的時候，他就排除了是陸思瑤作案的可能性。
陸思瑤的手太軟、力道小，走路的時候下盤很浮，半點沒有會武術的人穩下盤。
這樣的人能在十分鍾之內殺死已經是賦能者的伍雲？
斷然不可能。
所以，到底是誰幹的？
兩人根本沒走多遠，回去的時候比去的時候速度還快，沒過多久就回了原地。
“你們回來啦？”
陸思雨第一個發現一前一後的兩人，緊忙迎了上去。
楚陽掃視一眼，果真看到先前還在原地坐著的吳強國消失在原地。
他到底是有多嫌棄他們？
楚陽無奈的扶額，抬眸的時候看到小男孩一個人瑟瑟的站在原地。
似乎很是害怕。
楚陽微微抿唇，走向小男孩的時候腳下卻踩到了一個東西，似乎是個小石子兒似的。
他點燃打火機看過去。
地上正躺著一塊還沒拆封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