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塔蠟分水石
“這溫度下降也太快了吧，我現在呼氣都冒白煙，不行了，我得鑽進睡袋裏，凍死我了。”
李凱門受不住冷，把他的睡袋鋪開鑽進去，鄭原拿出溫度計掃了一眼，帳篷裏溫度已經降低到0攝氏度左右。
燒著暖爐、包著毛氈，帳篷溫度還能那麽冷，說明帳篷外界的溫度肯定比這裏還要低，其他人眼見李凱門睡得正香，也熬不住寒冷，陸續鑽進睡袋。
夜晚，輕微的鼾聲在帳篷裏輕輕響動，鄭原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臉上呼出熱氣，他猛得警醒發現自己早被捂了嘴巴，捂住他嘴巴的人就站在他身邊——釋尊老喇嘛。
“嗯……嗯~”
鄭原本想掙脫出聲問問老喇嘛發生了什麽，幽暗的環境中隻見老喇嘛用手比了個“噓聲”的姿勢，示意他往帳篷外麵看！
白雪下了半夜，被月光反射出幽微寒光，他透過帳篷很明顯看到周圍站滿了陌生人，它們就站在帳篷外麵，沒有動作、沒有言語、甚至連呼吸都沒有。
他目光往上一掃，發現所有人眼睛都發著殘紅光芒，像燒紅的岩漿似的不斷明滅。
鄭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看老喇嘛的神色，這些東西靜悄悄圍過來，那肯定不是善茬兒！
他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衝老喇嘛眼神示意會安靜，釋尊老和尚這才放心把手從他嘴上放開。
他悄悄來到老喇嘛身邊，小聲問道：“釋尊大師……這些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一點沒動靜，就跑到我們身邊來了，我們不會死這兒吧。”
如果隻是普通的狼蟲虎豹，他早就讓同伴們起來拿起獵槍開幹，可現在很明顯不是槍可以解決。
這些人連生死都不清楚，貿然開打隻會處於被動，釋尊仁波切語氣裏有些急躁，看來他也覺得有點棘手：“這些怪人我在寺廟裏經常能見到，但是每次都是單人來找我，喇嘛們會把它們的屍體就地焚燒，這一次來那麽多人，我隻能說他們可能早就注意到你們了，一直都在跟著咱們。”
鄭原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麽麻煩，要天天受這樣的驚嚇：“可為啥啊？”
釋尊老喇嘛語氣淡然：“不管為什麽，他們想要咱們的命就對了，你想想我們去殿攆將軍墓是為了什麽？”
鄭原當然清楚他們的目的，脫口而出：“查清老爹三人在殿攆將軍墓做的事，給普旺大叔找救治的辦法。”
釋尊老喇嘛頷首點頭：“是啊，可現在他們阻攔我們，他們的目的不也清楚了，怪人不想讓咱們去殿攆將軍墓，那墓裏肯定有什麽古怪。”
“那怎麽辦？硬碰硬！”
“我剛才在帳篷外麵放了四串象雄天珠，這是我師父在佛前加釋過的，他們一時半會兒還進不來。”
鄭原聽見老喇嘛說的話抬頭看了一眼帳篷，四麵的確投射出天珠的影子，更神奇的是珠串周圍似乎源源不斷湧現出波浪氣流，把怪人們阻擋在外麵，他們隻能眼巴巴看著眾人而無法得逞。
他慶幸老喇嘛想事比較周全，心裏稍微放心了一點，馬上把其他人都叫醒，眾人陸續被鄭原叫醒，看見帳篷外麵那麽“熱鬧”，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被他們這麽圍著也不是辦法，我們得想個法子把他們給趕走！”
小神巫眼神冷冽看向周圍，她能感覺到周圍的怪人根本就沒有靈魂，這樣的東西恐怕不是活人。
她拿出薩滿麵具戴在臉上，雙腿盤坐，手心交纏出薩滿結印，一股難以理解的祝咒從麵具裏嗡嗡出聲。
李凱門跟個小雞子似的，再也不敢說小神巫是神棍了，拉著鄭原衣角不肯放手，悄悄對釋尊老喇嘛說道：“老師傅，你不是也會驅魔誅邪嗎，您趕緊把那什麽金剛經、誅妖經全都念出來，別管是薩滿還是密宗，隻要能驅邪那就是活神仙！”
釋尊老喇嘛也覺得小神巫一個人對付邪祟比較吃力，他依樣盤腿打坐，念著手中天珠，用梵文念誦出除魔超度經。
兩個人彼此唱和，不知道是不是咒語起了作用，周圍的黑影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成了，成了，那些鬼玩意兒消失了。”
等黑影散盡，隨即天光破曉，漆黑的天幕逐漸泛出魚肚白，連帳篷裏也被染上紅日欲出的橘黃光暈。
“我先出去看看，要是有問題，我就拖住他們，你們趕緊趁機會逃跑~”
貢布不等眾人同意，解開帳篷簾子走出去，須臾片刻打開簾子：“外麵很安全，已經沒有那些怪人了。”
眾人聽完貢布的好消息，紛紛從帳篷裏走出去，昨天鵝毛大雪下了一夜，林地積攢了腳腕深的雪，踩踏起來咯吱作響，遠處原本綠意盎然的山峰被鋪上銀白錦緞，已經分不出哪裏是天，哪裏是山。
“老鄭，他們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老是來找我們的麻煩？”
李凱門看著帳篷外的腳印，這說明剛才發生的一幕是真實的，大家也都覺得好奇，紛紛看向鄭原，他咳嗽幾聲說道：“我和釋尊老師父想過，這些怪人這時候堵我們，可能是不想讓咱們去殿攆結界墓，不過我也有另外的猜測。”
鄭原從背包裏拿出密宗金匣，把它舉起來放在陽光下：“他們本來有機會在路上對我們圍追堵截，沒必要等我們快上山了才行動，我猜測一定是我們拿到了什麽重要東西，他們才狗急跳牆直接正麵跟我們剛，這個金匣，一定是他們冒險現身的誘因。”
他停頓片刻，語氣鄭重說出口：“換而言之，暗處的敵人也對這個金匣感興趣！”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登上塔蠟山。”
眾人拋棄馬車和帳篷，帶著盜墓用的工具繼續趕路，從塔蠟山腰往上走要難得多，越往上走森林就越茂密，快到山頂時已經沒了能安穩落腳的地方，遍地都是雜草樹叢、泥沼泥地、動物枯骨、未知野墳，鄭原一行人隻能用手裏的鋤頭臨時開出一條路，身上除了枯葉就是泥巴。
從早上到中午，他不知道穿了多少次灌木雜草，終於聽到嘩啦流動的水聲，這代表他們距離山頂瀑布已經不遠了。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聽水止乏，一行人依靠時遠時近的水聲，終於來到海拔千米以上的塔蠟山頂，鄭原看了一下，他們站的位置是山頂最後的原始森林，出了灌木草叢就是瀑布口。
李凱門放下背上的包，喘著粗氣嚎叫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去喝口甘甜的泉水。”
“哎……胖子，你小心點，別被瀑布衝下去了”
“胖爺我一百多斤，衝下去三個你，都不一定能衝下我。”
李凱門剛跨出草叢不久，突然大吼一聲：“老鄭，你快來看，這山頂是什麽東西？”
鄭原還以為李凱門又碰到啥危險，帶著剩餘的人跨出樹叢，讓李凱門驚呼的景色出現眼前：
塔蠟山頂是一個前低後高、左右山體凹進去的衝擊峽，形如一個大寫的“u”字母，峽穀兩邊的山壁跟地麵幾乎呈直上直下的九十度，昆侖山融化雪水借由**的山壁呼嘯奔騰，在u形山穀裏衝擊成兩條崎嶇寬闊的地麵河流。
衝積河沿岸植被並不茂密，零星野草和低矮灌木鋪滿山穀，蔥鬱綠毯延伸到衝擊峽出口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垠廣闊的蓄水湖，這是塔蠟山九條瀑布的源頭。
一行人走過草叢來到蓄水湖邊四向眺望，不規則半月形的湖麵極為寬闊，幾乎將半壁山頂化為蓄水湖，水麵由於河流的衝刷產生各種渦流水浪，八塊分水金石就靜靜矗立蓄水湖最外圍，奔騰的湖水被八塊分水金石巧妙攔截，將寬闊的瀑布割為九條銀龍，以更瀟灑姿態順流落下！
老山甲是第一次看見分水金石，忍不住讚歎出口：“這分水石是金疙瘩做的吧？”
鄭原以前看塔蠟山金石都是隔著望遠鏡，礙於山體“近大遠小”的視覺現象，他那時以為這隻是八塊普通的小型石龕，此刻他就站在分水金石不遠的地方，這才察覺出金石的巍峨氣派！
單座金石的體積跟長寬十米的樓閣相當，四麵全是互相錯位排列的巨型石塊。
金色光芒來自於石塊表麵的閃光石英顆粒以及石塊縫隙間鑲嵌的金條，它整體形狀有點像金字塔，塔身被栩栩如生的石質神獸托舉起來，原本塔尖被刻意削平，轉而裝上佛教建築常見的錐形寶刹琉璃金頂。
寶刹金頂每一麵壁龕都坐著佛陀菩薩像，在華彩無比的琉璃襯托下熠熠生光，八座分水金塔一起看更顯巍峨高大，儼然極富藝術感的神獸托塔建築群，全國都找不出那麽完整的唐朝瀑布分水石，隻讓它做分水石明顯有點可惜！
李凱門仰頭望著分水金塔，怎麽都不認識塔身下壓著的是什麽東西：“這是什麽獸啊？”
老山甲瞅了一陣子，才慢悠悠告訴他：“這您就不懂了吧，古人建造的傳統古建築，喜歡在紋飾中加入貼合現實意義的圖騰。比如石碑必有贔屭，刀劍必有睚眥，橋梁必有吻螭，我們看到的神獸叫蚣蝮，在民間神話裏俗稱避水獸，最喜歡呆在江河湖泊附近，古人在修建泄洪口和橋梁堤壩時，會把它的樣子做成塑像立在那裏，祈求它能鎮住水，不要讓江河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