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密宗佛眼匣

原始怪蟲的身體可能是因為歲數大了的緣故,反而不如小型琉璃蟲透明,從皮膚看向器官就像罩著磨砂玻璃。

鄭原從遠處樹林找來一根枯樹枝,在原始蟲的肚子戳來戳去,爛成一團的胃部全都是剛剛吞噬不久的動物,酸臭的胃液把野獸的皮完全消化,隻剩下血紅肌肉和各類野獸殘骸!

“臥槽,這他媽什麽味兒按啊,我三歲時吃的奶都他娘都嘔出來!”

遠古怪蟲的胃囊相當於斂屍袋,裏麵動物血肉胃酸全都發酵腐爛,跟炸了下水道似的,熏得讓人揉眼睛,李凱門惡心得往河邊跑,一想那也是怪蟲陳年排泄物,一臉生無可戀癱坐地上。

鄭原正準備收手,樹枝忽然敲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似乎還有金屬的聲音,他還以為自己聽到了幻覺,直到敲擊第二次依然是同樣情形,才終於意識到怪蟲胃裏可能有其他東西。

“別吵!怪蟲胃裏有東西~”

他戴著手套把手伸進怪蟲胃裏,濕漉漉的**就在鼻子前麵,熏得他一陣幹嘔,用手摸出一個硬硬東西一把薅出來,他低頭細看。

這是一個約莫手掌大小的金匣,匣子六麵都是同樣的結構:每一麵都雕刻著八瓣佛蓮,每瓣蓮花精雕細刻,鑲嵌著精美的高原鬆石。

蓮座的位置是圓形佛輪,三圈“卍”包裹著一隻半睜的“眼睛”,寬鬆的金質眼皮讓眼珠隨著盒子受力不斷晃動,他有點分不清金匣到底是佛物還是魔物!

“釋尊師父,您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釋尊老喇嘛走到鄭原身邊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拿在手裏不斷摩挲,緩緩搖搖頭:“我生平也沒見過這種東西,不過這金匣的圖騰,我還能說得出由頭,佛蓮清淨無雜,佛座謂之蓮座、袈裟謂之蓮衣、僧尼受戒謂之蓮花戒,蓮即代表佛,八瓣佛蓮寓意正果,這一點無論是高原還是漢地都是這樣。”

他頓了頓,抄著平和的語氣繼續解釋:“《阿彌陀經》有記載,佛陀有七寶-金、銀、琉璃、珊瑚、硨磲、赤珠、瑪瑙,這六麵眼睛分別鑲嵌銀珠、琉璃珠、珊瑚珠、硨磲珠、赤珠、瑪瑙珠,又是以金為承載之物,代表佛陀凝視天、人、畜、阿修羅、餓鬼、地獄等輪回六道,我猜測這是一件密宗佛法器。”

老喇嘛說完又拿起被鄭原拆掉的蜈蚣甲,仔細瀏覽青銅甲上的花紋:“這怪蟲不但是魔物方誌記載的西域琉璃蟲,還是一隻用來鎮守塔蠟山必經之地的聖獸。”

“聖獸?”

“您是說這怪獸是被人為放置在這兒的?”

鄭原沒想到老喇嘛知道的秘密那麽多,但就是不輕易告訴別人,他需要像擠牙膏似的一點點往外問!

老喇嘛點點頭說道:“饕餮一般紋在器物表麵,代表吞噬和盛放一切、吻螭通常立在建築飛簷,代表鎮守和保護,這蜈蚣甲蝕刻這兩種紋路,絕對有其用意,用遠古巨蟲來鎮守巴顏嶺,可比任何守墓將士要安全得多,隻不過有得必有失,遠古蟲畢竟是畜類,吞吃進食是天性,反倒是殘殺了不少生靈。”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緊張對鄭原說道:“如果遠古蟲真的是為了鎮守巴顏嶺,那這個金匣一定是某種重要的東西,也許到了塔蠟山才會發現他的作用,你可一定要收好。”

“這您放心,我們肯定把東西收好,這可是好大一塊金疙瘩~”

李胖子把金匣拿在手裏顛來顛去,差不多有兩斤那麽重,熔了賣錢至少千萬打底,他擠眉弄眼朝眾人調侃道:“沒想到這一趟還沒進山,就得了個那麽好的東西,那要是進山了,肯定不得了,說不定前頭的金山銀山等著咱們呐!”

鄭原把李凱門手裏的金匣奪回去放進背包,看他小尾巴都快翹起來了,肯定要潑一盆涼水降降溫:“胖子,別貧!塔蠟山有多少寶物也得有命才能拿,我們還得跨越至少兩座山才到塔蠟山,你自己還是想想下一次遇見怪物,有沒有命活著出來就行了!”

“看你說的,剛才不也沒事兒嗎,我們可是禍不單行的好團隊!”

小神巫聽到李胖子的口誤,嗤笑一聲調笑道:“哈哈哈哈哈,那叫逢凶化吉,你自己禍不單行吧。”

“您幾位還別說,咱至少真把怪蟲降服了,我老山甲的命算是鄭兄弟給的,您放心,我不是個知恩不報的人,從此以後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隻要我能辦到的,絕對給辦得漂漂亮亮!”

老山甲看遠古怪蟲已死,從剛才的驚魂時刻緩回來,對著鄭原拍胸脯保證,眾人在一陣樂嗬裏找回丟在湖泊邊的馬車,闖過祖萊嶺和嘎台山趕到塔蠟山。

在鄭原看來塔蠟山側峰和正峰完全是兩碼事:

正峰陡峭,仿佛嶙峋千刃的鋼刀,連瀑布都直上直下;側峰和緩有山道,馬車沿著林間山道上山絲毫不費力。

所幸這一路上沒再遇上遠古巨蟲這樣的怪物,眾人在日暮黃昏時分,架著馬車趕到千米高的塔蠟山腰。

他們朝後麵望過去,橘黃紅日漸漸藏進雲彩,身後所有山巒都被遮蓋在層疊的金色雲霧,偶爾露出的青白色山尖猶如雲遮霧罩的蓬萊仙嶼,最遠處的巴顏冰海已經消失,看來又凝結成冰層了。

兩個小喇嘛還沒見過如此壯麗神奇的景觀,高興地連連直呼佛陀顯靈,老喇嘛此時可能是真的累了,在半山腰的懸崖邊找了一塊石頭,開始閉眼打坐入定!

鄭原站在空曠的地方朝上看著塔蠟山,從山腰的位置開始變得陡峭,想再用馬車拉上去不太可能,剩下的一半路除了徒步跋涉,沒有更好的選擇。

“同誌們,我粗略看了一下,徒步上山需要半天,夜晚上山也不太安全,不如就把帳篷紮在這裏,等明天一早就登山,你們覺得呢?”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眾人都同意鄭原說的話,李胖子、格勒、老山甲三個人忙著搭帳篷,小神巫跟貢布兩個人出去打野味,順便為山腰周圍設置點陷阱,就是真有野獸來了,也能少受點損失。

半個小時後,眾人在帳篷前匯合,小神巫提溜著幾隻山雞和野兔,興衝衝跑回來:“你們看我和貢布打到什麽了,今晚上不用再吃幹巴巴的肉幹了,我給你們換點新鮮的燒烤。”

小神巫正準備和貢布去收拾野兔,被李胖子給叫住:“貢布,你身上怎麽那麽臭啊?”

“你們說這個啊!”

貢布擺擺手,從自己腰間拿出一個牛胃做的水囊,味道就是從裏麵發出,除了腥膻味兒還有一股濃濃的臊,非常難聞,幾個人立馬捂住鼻子遠離它。

“這是我剛才打獵的時候找到的一頭老狼,看身上的牙印是跟壯年狼搏鬥時被咬傷脖子,傷口反膿感染了,我把它打死,把它的尿囊和口水腺給擠出來了。”

貢布把牛胃水囊放得遠遠的,才跟眾人繼續解釋:“狼的尿液和涎液可是好東西,野地的狼有非常強的領地意識,每一頭狼都要用尿液和信號腺標注領地。我阿爸教過我,在野外打獵一定要趁白天返回,如果真的要在林子裏過夜,最好找有狼尿的地方,這樣其他動物就不敢輕易靠近你。”

他指了指身後的牛胃水囊:“咱們所在的位置大概就是死狼的領地,我把它的尿液圍著露營地滴了一周,還在圈子裏設置了陷阱,一般動物都不會輕易過來。”

“夜晚啊,叢林的夜晚最危險!”

夜晚,鄭原一行人吃完香噴噴的燒烤,一起坐在篝火旁烤火,森林晝夜溫差很大,夜晚的天氣冷到需要穿羊皮袍子,鄭原披著一張氈毛毯子,借著昏黃的篝火仔細摩挲金匣。

小喇嘛正伸手烤火,抬頭看到天空,不自覺發出幾聲讚歎:“師父,這塔蠟山居然有佛光?”

他們的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天際,雪域高原是距天最近的地方,鄭原坐在半山腰就好像坐在銀河邊,頭頂繁星熠熠的銀河,腳踏螢蟲點點的森林,再加上若有若無的各色流光,可謂美麗異常。

李凱門拿著望遠鏡,疑惑不解問道:“是啊,老鄭,這裏又不是北極,怎麽會有極光?”

“這不是極光,這是雲層光。”

眾人正在觀賞難得一見的美景,釋尊老喇嘛忽然說出一句話,所有人漸漸看向他,老喇嘛緩緩睜開眼睛結束打坐:“我一直都懷疑七座山的金光寶氣,不是溪水或瀑布引起的,直到看見琉璃蟲,我才確定是積雪被陽光照耀後化為水霧,才出現這樣的奇觀。”

“諸位眼裏見到的各色流光,有點類似於雷電,是雲層劇烈活動出現的副作用,這說明魔窟峽穀周圍的山峰晚上可能會有冰雪覆蓋。”

老喇嘛話音未落,鄭原突然感覺自己額頭一涼,用手電筒去照半空,稀碎的雪花已經飄下來。

“如果真是下雪,咱們的犛氈帳篷有點薄了,我去把兩匹馬跟進帳篷,給帳篷做做保溫。”

貢布看著雪花越來越大,把拴在樹上的兩匹汗血馬拉進帳篷,朝眾人揮手:“喂,趕緊進來,我把火爐燒好了,等一會兒雪下大了就得冷了。”

夜晚降溫的確快得很,貢布才把馬牽進去不久,雪花已經從豆粒變成鵝毛,這個過程還伴隨著氣溫驟降,眾人跑進帳篷,釋尊老喇嘛圍著帳篷走了一圈,在帳篷四周不知道掛了什麽東西,然後返回帳篷把簾子封上。

外麵風聲呼嘯,帳篷裏燃起通紅炭火才恢複一點溫度,一行人圍著火爐抱團取暖,隻想這惡劣的鬼天氣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