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辟穀丹

要不說這人啊有時候就是犯賤,他要真開口問我這些,我還真不會說,因為幾乎所有道士都視人和妖的後代為死敵,見之必除,有背景犯星辰下來的例外。

可他不問我這心裏還刺撓,就想知道他為啥對我一點兒都不好奇,這不就是犯賤嗎?

怪小夥兒好像和說話有仇,隻要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就是皺著眉頭執著的捏著那丸丹藥往陳剛的嘴邊送。

我對他也是無語了,看看陳剛臉色有些發黑,的確有中毒的跡象,我趕緊說:“剛子,把丹藥吃了,你被藤骨血蛇噴出的毒氣給毒到了,小心一會兒沒命。”

要說我為啥這麽信任這怪小夥兒,原因有二。

第一,他在得知我和茅山有過節的時候沒當場翻臉,雖然話不中聽,但還是提醒我茅山的厲害。

第二,他要是想對我倆不利,犯不著繞這麽大個圈子,隻要剛才他不用符咒之術擋住藤骨血蛇自爆,我和陳剛不用他動一個手指頭就得沒命。

就這兩個原因,所以我認定他給陳剛的丹藥肯定不會動手腳。

陳剛聽我說了,才摸著把丹藥給送進了嘴裏,然後挺生硬的衝怪小夥道了聲謝。

這回這條岔路應該是徹底沒什麽危險了,因為藤骨血蛇死後,血池也崩塌了,我都已經看見拐角了。

剛剛那場戰鬥消耗的體力太大,我就一直坐在地上沒起來,準備多歇一會兒再上路。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這會兒我是又累又餓,可是我和陳剛誰都沒帶吃的,於是我又厚著臉皮問那怪小夥,“哎,哥們,有吃的嗎?”

怪小夥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聽到我問就隻是搖了搖頭,然後好像忽然間想到了什麽,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遞給了我。

我還以為葫蘆裏麵裝的是水或者酒呢,結果往嘴裏一倒嘰裏咕嚕的全是藥丸,整的我一嘴苦味,緊忙又吐了出來。

“小哥兒,你沒吃的也別拿藥糊弄我啊,誰拿藥當飯吃啊?”我的內心已是淚流滿麵,一臉苦逼相的看著他。

我都不知道該說他啥好了。

剛開始感覺他挺高冷的,不願意搭理人,話也少的可憐,可現在這麽一看,我咋感覺這貨有點逗逼呢?

怪小夥兒皺了皺眉,低頭看著被我吐出去的數顆藥丸,臉上閃過一抹心疼之色,“這是辟穀丹!”

辟穀丹?我去,這可是好東西。

聽說修道之人每到一定境界之後就要淨化五內,要求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進食,有的甚至連水都不能喝。

辟穀的時間會隨著境界的提升逐漸加長,一開始可能是十天半月,到後麵就是長年累月的不吃飯。

這個過程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熬住的,特別對於一開始辟穀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折磨。

餓肚子的滋味可能我們這代基本沒嚐過,但像我爺那輩上的人基本都吃過這個苦,餓到極致的時候,為了能活命,連土都吃。

所以對於那些有辟穀需要,可又熬不住的人來說,辟穀丹簡直就是有如神助。

辟穀丹所用的藥材據說全是天材地寶,而且煉製起來也十分困難,故而這東西寶貴的不得了,不說有價無市吧,但也是一丹難求。

我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足有十幾丸,頓時有種暴殄天物的罪惡感,急忙小心翼翼的又都揀了起來,有些尷尬的衝他笑了笑,“你看這事兒整的,你咋不早說呢?這不浪費嘛!”

吹了吹藥丸上的灰,我寶貝似的就吃了一丸,剩下的全都用防水袋給裝了起來,另外又把葫蘆口朝下,在陳剛手上倒了一丸,讓他趕緊也吃了。

看我把吐出來的藥丸又給裝起來了,怪小夥兒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嫌棄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會說話,就一直抿著嘴沒出聲。

我把葫蘆遞還給他,同時開口問:“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呢,咱好歹也算是共患過難了,就是朋友了吧?我叫商浩辰,你呢?”

“玉笙寒!”怪小夥一如既往的幹脆簡潔,卻是沒接我遞還給他的葫蘆,隻是用那雙狹長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我的臉,感覺我臉上有花似的。

這好在我臉皮夠厚,從小就練出來了,要不讓他這麽看,我都得讓他給我看尷尬了。

他盯著我看,我就也盯著他看,然後晃了晃裏麵至少還得有一大半辟穀丹的藥葫蘆,“你這是打算送我了?”

玉笙寒極輕的點了點頭,再就沒動靜了。

哎呀我的媽呀,和他嘮嗑太費勁了,整的我都快抑鬱了。

就連一旁的陳剛都憋不住笑了,插嘴問道:“哥們,你是從小到大都這麽悶的嗎?問十句你能說一句,你家裏人咋和你交流的呢?不得讓你給憋死啊?”

提到家人玉笙寒蒼白的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落寞,“我沒有家人。”

“……”

陳剛咧了咧嘴,粗獷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尷尬之色,緊著賠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家人都沒了,對不起,對不起。”

戳到別人的痛處,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他還是覺得挺過意不去的,肥嘟嘟的大臉蛋子上都掛上了兩抹紅。

玉笙寒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又抿住了嘴,沒再解釋什麽。

我倒是從他表情的一些細微變化上看出了點問題,於是打破了尷尬的沉默,“你是孤兒?”

為啥我會這麽問呢,因為他在陳剛說他家人沒了的時候,他的眼神兒明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感覺他好像是想解釋一句的,但好像又很糾結,因為天生的話少,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玉笙寒衝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緊接著那種糾結的表情再次出現在他臉上。

不過這次他沒沉默,在思考了兩秒之後他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孤兒還是棄兒,因為師父說,他是從虎窩裏把我揀回去的,我從來沒見過他們,更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

乍聽到他說起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為啥我心裏突然一陣難受。

可能是有點感同身受了吧,因為我正在苦苦追尋自己的身世。

可我比他幸運,因為我有我爺我奶,我知道自己是誰,父母都叫什麽。

隻不過是我爸我媽有點神秘,或者說他們前世的背景很神秘。

其實走到今天,我已經不相信我爸嚇瘋走丟的這個說法了。

我爸要真是個普通人,他就算真瘋了跑丟了,以我家堂上老仙的能力,也絕對能把他找回來。

而他二十幾年不見人影,我爺我奶也從不提起他,更沒想過要把他找回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要麽他不是普通人,要麽就是他厭惡我,厭惡這個家,所以是他自己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