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靜水為湖

餘菲菲嘴唇微微一翹,沒說什麽,看我的眼神充滿怨恨。不過她翹嘴的模樣倒是挺可愛。

餘鶴年又問:“唐大師您跟我說句實話,我母親這種情況,能解決麽?”

“能是能,但依附在你老母親身上的鬼懂苗疆巫術,我若強行驅鬼,可能會造成你老母親魂氣受損,對她的身體不好。”

“那該怎麽辦?”

“隻能把鬼從她身上請走。”

“對!對!請走。唐大師,您跟鬼溝通溝通,隻要她願意離開我老母親的身體,我可以給她燒很多錢。”

我笑了笑:“錢財是身外之物,對鬼沒什麽吸引力。我估摸著,她肯定是有什麽心願未了,隻有化解了她心裏的執念,才能請她離開。”

我正說著,屋裏安靜了下來,老太太念完咒語了。

“進去看看吧。”

我走進屋內,隻見一位頭發銀白的老太太正盤腿坐在地上,老太太臉上沒什麽血色,臉色發青,印堂發黑,看上去就像一張死人的臉。

這會兒,老太太正雙目微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屋裏的空調溫度明明開得很低,她卻還在冒汗,我不由得心頭一怔,壓低聲音問道:“餘老板,她以前也這麽不停的冒汗嗎?”

餘鶴年點了點頭:“是,自從她跟變了個人似的,額頭的汗就不停地往外冒,即使空調開再低都沒用。”

我頓時明白過來,那不是汗,而是水!

這是水鬼附體的一大特征。

所以,依附在老太太身上的鬼,要麽是溺水而亡,要麽就是屍體還泡在水裏。

而且老太太印堂處隱約可見一團黑印,說明鬼的怨氣極重,往往隻有死於非命,屍體又未能入土為安的鬼魂,才會有這麽重的怨氣。

察覺到我們進屋,老太太猛地睜開眼睛,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股子陰氣。

餘鶴年上前一步說道:“媽,您……”

他話音未落,老太太厲聲喝道:“滾!都給我滾!”

“奶奶,我是菲菲,您最喜歡的孫女啊。”

餘菲菲試圖跟老太太套近乎,老太太猛地轉頭看向她,

“誰是你奶奶!給我滾出去!”

老太太的嗓音很是陰沉,不像正常人說話的嗓音,這是因為依附在她身體裏的鬼尚未與她的身體完全融合的緣故。

餘菲菲被罵得眼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奶奶,您怎麽啦?”

“她不是你奶奶。”

“你胡說!”

“你奶奶說話是這種語氣嗎?”

餘菲菲被我問住了,我繼續說道:“你所信仰的科學解釋不了這事,你們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你……”

餘菲菲還想與我爭辯,餘鶴年連忙將她拉出了屋外。

見我在屋裏站著不走,老太太顯得有些惱怒,抓起身旁的手杖往地板上重重地戳了幾下,粗聲粗氣道:

“叫你滾!”

我二話沒說,從挎包內取出丹砂筆,蘸了些清水,在地板上畫了個印記。

看到那印記,老太太頓時怔住了,手一鬆,手裏的木杖“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畫的正是苗疆巫門的印記,我對苗疆巫術雖然不是很了解,但也學過些皮毛,師父告訴我,如果遇到苗疆巫師,就畫這印記,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老太太掙紮著站起身來,將我打量一番,有些激動地問道:“你……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現在隻有我能幫你。”

“你能怎麽幫我?”

“告訴我,你有何心願未了,或是怨氣未消,我可以幫你了卻心願,消除怨氣。”

老太太神色變得有些黯然,嘴裏喃喃說道:“我千裏迢迢來鵬城找人,但我現在找不到他了。”

“他是誰,你又是誰?”

“我叫陳蘭芳,他叫張強,是我丈夫,前些年來了鵬城,說賺了錢就回去,誰知一來三年,杳無音信,我來找鵬城找他,但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老太太說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心頭一怔,難道張強就是她的執念?

不對!她並不憎恨張強,既然不恨,又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怨氣?一定另有隱情,也許,找到張強能弄清真相。

“你有沒有張強的聯係方式?”我問。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幾年前他給家裏留了個手機號碼,但早就打不通了。我問卜他的去向,顯示他在一座湖邊,我就去找了。”

“湖?在哪兒?”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記得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其實不記得是正常的,鬼魂的記憶並不完整,往往隻擁有生前支離破碎的記憶,大部分事應該都忘了,她之所以還記得張強,是因為她到死之前還在找他。

根據她的講述,我有了大致的判斷。

我轉身走出屋外,守在門口的餘鶴年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唐大師,需要設置法壇什麽的嗎?”

“不用。我先問你,這座小區附近,有沒有湖?”

“湖?”

餘鶴年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沒有。”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餘菲菲說道:“怎麽沒有,離這不遠不就是牛嘴水庫嗎?”

“唐大師,水庫也算湖麽?”

“靜水為湖,當然算。牛嘴水庫在哪?”

“出小區走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我思索片刻,轉頭看向保姆:“平時都是你在照顧老太太吧?”

“是。”

“你最近有沒有陪她去過牛嘴水庫?”

保姆轉頭看看餘鶴年,不敢回答。

餘鶴年臉色一沉:“去了就去了,沒去就沒去,唐大師問你什麽,你就照實回答!”

保姆這才點了點頭,怯怯地說道:

“去……去過,但……但,是老太太自個兒非要去的,說是要去那兒看鳥,我攔不住,隻能陪著她一塊去。”

“哪天去的?”

“上周一。”

“上周一?”

我掐指算了算,道:“那就沒錯了,老太太應該就是在牛嘴水庫被鬼附體的。”

“唐大師您怎麽知道?”餘鶴年問。

我解釋:“上周一是七月十四,一年當中,就數這天陰氣最重,最易招鬼,而且剛才附在您老母親身上的鬼說她曾去一座湖邊找人,之後的事便不記得了,說明她出事地點很可能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