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長風戰神真實下落
電話中，白菲真情流露，讓我一時無語。
對於白小蝶，在捉與放、殺與生之間，我們這一次必須做出選擇。
天空之鏡是地球上最詭異的鏡麵空間，自古至今，在此地誕生的嬰兒中，九成以上，成為為禍人間的怪物。
我不禁懷疑，白小蝶的母親之所以選擇逃亡至天空之境，就是懷著對人類世界的極度怨毒，遂采取了這種報複社會的方式。
“白菲，我們並非每一次都那麽幸運。”
白菲苦笑起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不得不硬著心腸反駁：“白菲，有時候，就算我們下了地獄，也改變不了結局，隻會讓這種滔天大禍繼續漫延下去，毀滅整個世界。想想吧，天空之鏡誕生的嬰兒哪一個……哪一個不是，嗬嗬，嗬嗬……”
白菲無力地歎息了一聲：“我知道。”
在冷戰時期，一個活躍在政壇的考據癖團夥曾經對柏林之戰裏選擇自殺的元首進行了深度挖掘，最終結果，完全在玄學專家的預估之內——元首即誕生於天空之鏡。
這段曆史，詳見於歐洲《野望》雜誌和加州《幸存者偏差》雜誌，該考據癖團夥中，有全球知名的哲學家薩林教授，還有考據癖行動派專家科斯蒂教授。
51地區總部的戰略研究室曾經發出了內部通告，確認了上麵的考據結果完全正確。
我把元首與白小蝶並列在一起類比，很容易就對比出，白菲的決定完全錯誤。
“葉開，再給她一次機會吧。”白菲掛斷了電話。
隨即，敲門聲響起，白菲和瑪姬一起走進來。
白菲臉上掛著淚痕，頭發也有些淩亂，看得出是匆匆趕來，根本來不及也無心梳妝打扮。
“葉開，實在抱歉，我對你提出了如此無理的要求，請一定原諒。另外，我還要轉達白龍王的歉意，他也希望能再給小蝶一次機會——他要死了，這大概是他臨終前最後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求人，可以答應他嗎？”
白菲的聲音輕輕顫抖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瑪姬帶來的Q械已經擺在茶幾上，二十個嶄新彈夾一字排開，釋放著騰騰殺機。
看到這些，白菲就應該明白，51地區這邊已經對白小蝶下了格殺令。
“好，我答應你。”我淡定地點了點頭。
瑪姬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從白菲身後抬手指向我。
如果隻是為了白菲，或許我不會抗命，但白龍王要死了，麵對一個臨終者的請求，我基於人性考慮，絕對無法拒絕。
“希望她不會來，最好不要來。葉開，我真希望，生命可以等量交換，我把自己這條命交給51地區，把小蝶替換回來——”
瑪姬皺著眉，極其不悅地截斷了白菲的話：“51地區死了好幾個人，總部必須下格殺令。你這麽說，會讓葉先生相當為難。你們是朋友，但朋友不能坑朋友。他這次抗命不遵，以後的晉升就很難了。”
看起來，每個人都很無奈。
瑪姬極力主張格殺白小蝶，既是為了完成51地區總部的指令，替加德滿都的同伴報仇，也是為了保全自身，因為她說過，白小蝶的目標是知情者，除了我之外，她也絕對算一個。
“好了，不要爭了，我會再給白小蝶一次機會。”
這一次，由我主持大局，所以，在殺和放之間，我可以自己掌握。
既然白小蝶是誕生於天空之境，她的思維敏捷程度，至少是普通人的兩倍。
天空之鏡中，上下通透，被鹽湖鏡麵一分為二。所以我判定，白小蝶具備超強的舉一反三能力。我們哪怕隻露出一絲破綻，都會被她抓住，展開絕地反擊。
正是由於以上原因，我采取了“勾三股四弦五”的戰術布置。
瑪姬的埋伏地點位於酒店大堂、咖啡廳、酒吧、餐廳，在靜默期，可以在幾個地點之間來回移動，務必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果接到我們的反擊通知，就馬上乘坐貨梯直達頂樓，橫向移動，向我住的房間靠攏，形成合圍之勢。所以，她擔當的是“勾三之位”，意在後路包抄。
白菲的位置是走廊盡頭的步行梯入口，同樣是潛伏，同樣執行包抄任務。
在白小蝶沒有進入我的房間前，白菲潛伏不動，等我命令，是為“股四之位”，等於是在我和瑪姬之間，構建一條輔助戰線。
我坐在房中沙發上，嚴陣以待，不敢怠慢，是為“弦五之位”。
如果我是白小蝶刺殺的終極目標，那麽，我就必須保證，等她出現時，有百分之百把握活捉她，或者是一Q斃命，不留後患。
這一切，都由我來決定。
瑪姬第三次檢查Q械情況，對我的戰術安排毫無疑義。她隻是覺得，我們如臨大敵，嚴密布置，但最後的任務卻是“放”而不是殺，在總部那邊很難解釋。
“瑪姬，你好好聽著，我打電話給總部，讓他們改變想法。”為了表明我的坦誠，我直接這樣告訴瑪姬。
我撥通了51地區總部的電話，如我所料，上級對我的“勾三股四弦五”作戰計劃大發雷霆。當下，他們要的是一勞永逸的做法，絕不需要照顧其他人的感受，更不要理會屬於亞洲人的江湖道義。
“葉開，趕緊殺了白小蝶，我給你記二等軍功一次，發白頭金眼鷹二級勳章一枚。別拖拖拉拉了，見到白小蝶，一Q斃命，然後帶著人頭回來領賞。”
這就是總部的唯一態度，殺人、領賞、恫嚇、威逼，總能把任何一件事跟經濟指標掛起鉤來。
“多謝，我會盡力。”
對方在電話裏大動肝火：“不是盡力，絕對不是盡力，而是竭盡全力。你必須知道，白小蝶將會給我們帶來什麽麻煩？她一直在殺我們的人知道嗎？你二十四小時關機，她在外麵殺了那麽多人，這筆賬算在誰的頭上？”
我默默聽著，為了白菲，我可以忍受上級大放厥詞。但是，這一次我絕對有權力、有辦法放走白小蝶，讓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來。
“葉開，你在聽嗎？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就算是總統，也不建議對罪犯過於仁慈。你好自為之，好自為之吧。”
我無法說服上級，讓他們對白小蝶網開一麵。
換句話說，我可以顧念白菲的姐妹深情，在職權容許範圍之內，做一定程度的放水。
總部那邊，要的隻是結果，而且是板上釘釘、不留後患的最佳結局。
“好，我懂了。”
“喂，葉開，我最後說一遍，白小蝶必須死，加德滿都那邊損失了太多人，幾乎被敵對勢力連根拔起。那麽，你就必須保證，消滅白小蝶，消滅落日會餘孽，消滅天狗幫……總之，我隻想看到世界和諧、唯我獨尊的局麵，明白嗎？”
對方說得極其嚴重，其間變換了好幾種語言，情緒幾乎失控。
雖然不是視頻電話，但我能清楚地想象出來，對方在辦公室裏頓足捶胸怒吼的場景。
51地區的官員們是反人性的，他們每個人都具備鋼鐵一般的神經，如同機器人一般。
掛斷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
瑪姬滿臉都是擔心，但我迅速調整情緒，給她一個笑臉：“今天的事，一切都聽我的，抓到白小蝶，隻能放，不能殺。”
既然無法兩全，那我就根據自己的判斷，先保證白菲的請求。
“你……不，不，葉先生，你這樣做，隻會受到總部的軍法處置。請收回成命，下達必殺指令？”
我按住瑪姬的肩膀，再次重複：“隻能放，不能殺。”
我們三個人各司其職，她們二人迅速進入指定位置，同時保持通訊暢通，以確保三位一體，將各自的戰鬥力發揮到極致。
我一個人留在房間，端坐在沙發上，正對房門。
當然，我考慮過放走白小蝶的可怕後果。她遭到陰間的深度洗腦，早就變成了一個殺人魔王。如果潛伏民間，就等於是埋下了一個巨大的定時爆炸物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炸。
“真是太難了，白菲肯犧牲自己，一命換一命，得具有多麽偉大寬廣的胸懷，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從白菲身上，我看到了屬於亞洲人的那種家族血濃於水、生死與共的患難之情。
瑪姬首先報告：“發現目標，正在上樓，預計兩分鍾到達你的房間。我會隨即跟上去，請白菲保持位置不變，控製整條走廊以及步行梯。”
我和白菲同時回應，進入戰鬥狀態。
兩分鍾後，門鈴響起。
房間的門一直虛掩著，以方便不速之客進入。
門開了，瑪姬一個人閃進來，隨即關門落鎖。
我意識到情況不妙，但瑪姬抬起右手，擰上了消音器的手Q對準了我。
她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濃烈至極的灰色殺氣，單手持Q，Q口穩定，沒有絲毫顫抖。
“怎麽會這樣？如果你的目的是殺人，早就可以動手了，為何等到現在？白小蝶，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現在做出了正確判斷，瑪姬就是白小蝶，她報告的一切情況都是實情，唯一一點變化在於——白小蝶整容成了瑪姬，真正的瑪姬和自己的隊友們，都已經Q下做鬼。
想通這一點並不容易，而且此刻想明白的話，已經太晚了。
“我需要你的幫助，或者說，陰間需要你的幫助。長風戰神的腦海中有一些東西，是我們急需的。說實話吧，我們控製住了他，可是卻無法逼他說出那個秘密。我們采用了全世界最先進的逼供、催眠之術，卻打不開他腦海中那把隱形的鎖。”
我默默地聽著，縝密地判斷這些話的真實性。
當下，令我欣喜的是，大哥真的活著，並未像此前總部超腦係統分析的那樣，已經殞命或者變節。
可怕的是，大哥陷入陰間組織控製中，隻能依靠智慧之鎖保命。
那道鎖被打開的一刻，就是大哥失去利用價值、遭到敵人無情處死之時。
“跟我走吧，至少我能保證，你可以活著見到長風戰神。如果你們運氣好的話，還能全身而退，到北歐小國隱居，避開51地區總部特工的追殺，安安靜靜地過一輩子。嘿，葉開，你幫我，我也幫你，這種等價交換，應該是最公平的，你說呢？”
我想到白菲的一命換一命，此刻站在我麵前的白小蝶提出的則是“一命換兩命”，的確公平極了。
“我還是得最後追問一句，你們到底要什麽？”
白小蝶沉吟了幾秒鍾，終於給出了答案：“進入地球核心的‘命運之鑰’。”
我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愕，騰地一聲跳起來。
地球核心與不死勇士緊密相連，而獲得了傳說中的“命運之鑰”，就能打開那扇通往不知是地獄還是天堂的大門。
“你是白小蝶，是白菲的妹妹，白龍王的女兒，現在回頭，痛改前非，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不如我們把白菲請進來，大家冰釋前嫌，力量合在一起——”
白小飛無聲地搖頭，打斷了我的話。
她的眼神也蒙著一層淡淡的灰色，仿佛卡通畫裏的死神一般。
“葉開，誌向不同，不必強融。你想做的是匡扶正義，消滅黑暗，讓人類世界成為溫暖大同的和諧家園。我們要的是什麽？根本不同，根本不同……你知道的，我誕生於天空之鏡，一出生，就被賦予了巨大的悲劇色彩。”
我明白她說的意思，天空之鏡最大的神秘之處，就在於能夠利用鹽湖鏡麵與天空的反光層形成“兩鏡夾人”的特殊物理結構。
那麽，當她離開母親身體，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幅無限複製的萬花筒，而她自己，這個幼小的嬰兒，就是萬花筒的主角。
或者我可以用一句最普通的話來解釋，這樣的嬰兒一誕生，就被賦予了極端恐怖的意義——無限輪回，生死無極。
自古之間，最能體現這種人類特質的，就是亞洲人熟知的教派“金蟬子”唐三藏。
唐三藏能夠在無盡輪回中改變自己的命運，由人間棄兒變成西天神佛，就是代表，無限輪回之中，隻要一個人足夠堅定，就能借機上岸，脫離輪回苦海。
“我跟你走。”
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自從大哥失蹤，我就發過誓，像白菲一樣，哪怕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不得不“一命換一命”，我也毫不猶豫去做。
白小蝶笑了：“很好，很好，我就知道，你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讓大家都能在命運的桎梏之中各自鬆一口氣，繼續扶挽前行。我姐姐那麽愛你，果然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