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龍象度母
“葉開，你的思維果然厲害，我費了數年力氣，才明白轉世唐卡最隱秘之處，而你隻是一瞬間，就理解了‘火焚’的意義。我曾經做過幾萬次猜想，最終確定，‘火焚’是唯一可以讓人類進入轉生的渠道，而在更早的遠古時代，人類能夠通過五種元素，達到同樣的目的，也就是亞洲煉金術士最常引用的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術’。”
我完全想不到，此前有些憎惡的不丹王，竟然擁有極其豐富的玄學領域，能夠跟我一起研究古代奇術。
正是因為有著強大的理論基礎，我才能在不丹王的敘述基礎上，迅速地舉一反三。
他提到亞洲的“五行之術”，而我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沉沒大陸”亞特蘭蒂斯。
根據科學家、史學家、探險家的共同論證，亞特蘭蒂斯的消失，並非因為地質結構改變形成了天災人禍，以至於整個大陸沉沒，被時間遺忘。
恰恰相反，很多證據表明，亞特蘭蒂斯使用了“水遁之術”，進行了全體的隱退，也可以看作是“轉生複活”的另一種形式。
轉世唐卡能夠助人以“火”轉生，而亞特蘭蒂斯則是以“水”轉生。
我同時還能想到，西南邊陲十大不解之謎中，也有一個巨大的族群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留下了完整的城寨門戶。如今分析，他們有可能通過“土”進行轉生。
“我懂了，我懂了。”
我的思想轉變後，立刻意識到，此前對於不丹王的誤會實在太深了。
他幾次勸阻我接觸轉世唐卡，並非出於自私，而是對神秘之物的深深恐懼。
“葉開，弄懂了這一切，你還想使用轉世唐卡幫助金小九嗎？”
這個問題讓我陷入遲疑之中，因為既然牽扯到“火焚”，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事，必須由金小九來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我……我恐怕要改變主意了。”
轉世唐卡近在咫尺，我卻失去了把它取出來的勇氣。
不丹王善解人意，向外指了指：“我先出去，給你一些時間。如果你決定了，就出來找我。當然，既然已經答應你，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意思。”
他向外走去，隻留我一個人，待在冷森森的密室中。
亞洲曆史上，有太多著名的火焚事件。
最驚人的一次，應當屬於唐人杜牧《阿房宮賦》裏記載的“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秦漢正史中，隻記載劉邦、項羽進入長安，對於火燒阿房宮的細節，少有描述。
那麽，“楚人一炬、可憐焦土”八個字，此刻細思極恐。
因為從任何角度分析，西楚霸王都沒有燒毀阿房宮的理由。
當時生產力極為低下，燒毀一大片華美宮殿，選擇另外修建，的確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從秦漢往後，任何一個朝代更替中，再也沒有發生過“火焚”事件。
三國戰亂時期，“火焚”之戰越來越多，“火燒赤壁”時，北方八十三萬大軍並非全部死於江中，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在烈火中消失。
當我縱觀曆史，各種已解、未解、無解之謎紛至遝來，仿佛一道道繩索，將我的思想牢牢縛住。
“救不救金小九”已經成了一個偽命題，而此前我早就想到的“向死而生”則變成了一把鍘刀，明晃晃地懸在空中。
“如果向金小九說出全部實情，她會怎樣選擇？”
在極度困惑的情況下，我的思維能力近乎崩潰，隻能回歸原始出發點，把難題還給當事人。
我走出密室，情緒極度沮喪。
見到轉世唐卡，卻不敢拿出來應用，這是智者的謹慎選擇。
如果換成那些毫無思考能力的莽夫，大概率是要先搶走轉世唐卡再說。
經過甬道，回到大廳，內外全都靜悄悄的，竟然沒有看到不丹王的影子。
我繼續向回走，一直到了金庫的入口處。
不丹王麵向外站著，倒背著手，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走過去，突然間聽到了秒針轉動的嘀嗒聲。
一股殺機撲麵而來，我悚然一驚，發現不丹王胸口緊扣著一組炸藥，炸藥側麵，電線匯集，進入了一隻銀色的秒表。
不丹王的嘴被銀色膠帶封住，雙手則是被隱形鋼絲捆住，死死地綁在背後。
我向他腳下看，兩顆軍用壓發地雷位於他的腳前掌之下，隻要稍有移動，地雷爆炸，瞬間就要將他四分五裂。
四周靜悄悄的，將不丹王“變”成這樣的敵人並未現身，而是躲在暗中觀察。
當下，我甚至不敢撕掉不丹王嘴上的膠帶，因為他的兩腮完全鼓起來，很有可能，嘴裏塞進了一枚手雷，膠帶撕下，手雷保險彈開，我們就全完了。
這是一個百分之百完美的陷阱，手雷、炸彈、地雷形成了連環三殺，即便是訓練有素的超級特種兵，也未必能在瞬間脫困，避開粉身碎骨的危險。
我相信，這個陷阱還有隱藏一環，那就是狙擊手。
當我出現在不丹王身邊的時候，一定也被狙擊手套進了瞄準鏡之內。此刻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沒機會逃生了。
“哪裏來的朋友，做得也太絕了吧？不丹王是一國之君，怎麽也得給他留點麵子是不是？這裏是他的金庫，不管你們要什麽，隻采取最簡單的綁架挾持就夠了，何必弄得如此興師動眾？這些炸藥，足以把整座山都炸塌了，那有什麽意義？”
江湖上從來不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例子，我之所以陷入被動，就是因為轉世唐卡帶來的震撼太大，將我的思緒全部攪亂，已經無心思考身外之事。
“葉開，告訴我，你在山洞裏發現了什麽？不丹王說的轉世唐卡，是不是也在裏麵？剛剛我問他，他的情緒似乎有些奇怪，根本不怕死，甚至有自殺傾向。山洞裏究竟有什麽，怎麽會讓你們兩個人都精神恍惚？”
山洞右前方的兩塊大石頭後麵，有人大聲喊話。
我聽得出，那是龍族朱玉尊的聲音。
他們的目標本來是圖書館地下密室裏的乾坤混元一氣圖，如今，跟著我和不丹王的足跡，一路追到這裏來，跟我一樣，也瞄準了轉世唐卡。
我有些懷疑，龍族做這一切的目的，也是為了治病救人？
“朱先生，放過不丹王，他是無辜的……”
我這樣說，雖然是實情，但有些蒼白無力。
龍族是江湖大派，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他們對不丹王動手，一上來就是手雷、炸彈、地雷這種霹靂手段，擺明了要做一件破釜沉舟的大事。
“哈哈哈哈，葉開，放棄說教吧，我隻想知道，密室裏有什麽？如果真的有轉世唐卡，此刻為什麽不在你的手上？”
我相信，朱玉尊那種人絕對沒有真正的危機意識，不去想過去的人類“火焚、水遁、土遁”造成的無解之謎，隻是完成龍族領袖交付的任務，把轉世唐卡帶走就萬事大吉了。
唐卡落到這種人手裏，隻會明珠暗投。
“朱先生，想知道密室裏有什麽，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算我給你答案，你能信嗎？”
我了解朱玉尊的心思，越是實話實說，他反而不肯相信。
果然，他給出了我能夠猜到的做法：“好了葉開，咱們不用猜來猜去。我馬上就派人進去，如果有轉世唐卡，就直接拿走，放了你跟不丹王，怎麽樣？”
這當然不是什麽好辦法，但我頭腦處於逐漸冷靜的過程中，還沒有想到對付龍族的好辦法，隻能點頭答應。
大石頭後麵閃出一個平端著衝鋒槍的年輕人，大踏步衝過來，繞過我和不丹王，進入了金庫大門。
不丹王麵如死灰，已經失去了信心。
當下，能夠扭轉敗局的，就隻剩下我了。
“朱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麽？先是追逐乾坤混元一氣圖，這次又跟著我們過來，瞄準轉世唐卡——這些對於貴派有什麽用處，可否如實相告？”
朱玉尊再次大笑，卻沒有回應。
我忽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種奇怪的變化，應該是多出了某種特殊的花香。
金庫內部都是水泥混凝土解構，國家重地，莊嚴肅穆，不可能有鮮花存在。可是，我的的確確聞到了花香，並且不是一兩種，而是十幾種。
“喂，去查一查，情況有些不對——”
朱玉尊大叫起來，聲音有些恐慌。不過，他的話沒有說完，隻說到一半，就突然截斷，然後石頭後麵，就變得無聲無息了。
不丹王掙紮了一下，眼神變得十分複雜，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山雨欲來的恐慌。
所有花香裏的其中一種，讓我感到熟悉，因為我曾經在孔雀妃身上聞到過。
我們幾次近距離談話，始終能聞到那種淡香。
“是孔雀妃？是——龍象度母？”
我的思維大幅度跳躍，向不丹王低聲詢問。
他連連眨著眼睛，喉嚨裏發出“嗬嗬”聲。
情況很明顯，他已經確認，來的就是龍象度母的人，瞬間製服龍族，掌控了山中金庫的局麵。
關於龍象度母，江湖傳說極多。她還有一個稱號，就是“萬花度母”，據稱擁有雪山地區最大的“萬花圃”，裏麵收藏了全世界一萬多種鮮花，很多品種，絕世獨有。
她來了，對我和不丹王未必是好事，因為不丹王辜負孔雀妃，這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
“好了好了，我找到轉世唐卡啦，金小九有救了，金小九有救了——”
剛剛衝進金庫的年輕人飛奔出來，到我麵前之後，手舞足蹈，發出的竟然是司空摘星的聲音。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竟然出現了令我意想不到的結果。
司空摘星潛入龍族臥底，現在終於派上關鍵用場了。可是，他把轉世唐卡帶出來，最終不一定會落在誰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