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叉降頭生死局
我確信，亂雲大人能夠在最後關頭，展示人性魅力，徹底結束麻煩。
“我愛你”三個字，應該是人類有史以來具有至高魔力的一句話，能夠帶來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奇效果。
金小九輕輕歎息一聲：“想不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樣——”
“你……你心裏真是如此想的？當年你真的情非得已？”
我拉著金小九的袖子，緩緩退出了房間。
火警聲漸漸消失，火情應該已經遏止。
我們把空間留給女降頭師和亂雲大人，就是解決這件事的唯一捷徑。
“沒想到，我辛苦了那麽久，到了最後一刻，竟然如此輕易就解決了。如果女降頭師完全諒解了亂雲大人，還有什麽不能解決呢？”
金小九臉上，終於出現了欣慰的笑容。
隻有我知道，如果沒有她一直以來艱苦卓絕的努力，最終結局一定不會這樣。
“有件事，或許我該告訴你，不知是不是關乎到大局——白小姐曾經中途離開過四天神布施寺，就在我們極度慌張的情況下，她一個人由側門離開。我之所以關注到這一點，就是因為當時亂雲大人嘔血三升，真的把我嚇壞了，我得找個值得依靠的人，借對方的肩膀一用。我想找她，結果發現她正在離開。”
我笑了笑，表麵不動聲色，但暗地裏已經心驚。
白菲說過，自己被幻象困在另一個院子裏，才耽誤了這麽久。
“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去做，不然，應該會陪在你身邊。”
我對金小九的話不置可否，隻點了點頭。
沒有白菲，就沒機會見到白龍王，也就沒有孔雀妃的重生。
我懂得感恩，所以不願輕易猜忌白菲。至少現在看來，我們仍然是盟友。
“解決了亂雲大人的麻煩，是不是馬上離開加德滿都，回東海去？”
金小九點頭，大家都是江湖人，必須匆匆趕路，奔向各自的未來。有緣同行一段，彼此照亮對方，緣分盡了，那就該分開了。
“阿飛和司空摘星都是好人，各有缺點，但優點更多。希望你們友誼長存，保持長期合作。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金取幫日益壯大，朋友越多，走得越快。”
當下，我不想評價金取幫的好壞，至少由金小九這樣的人當家，這個幫派的未來，應該能夠一直奔向光明。
“是，借你吉言——葉開，我怎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剛剛火災警報來得那麽猛烈，突然間就消失，周圍太靜了，有些非同尋常，你不覺得嗎？”
經她提醒，我才發現，自己困倦過度，頭腦已經不太靈活。
通常情況下，就算火警解除，酒店內的住客也得喧囂幾個小時，才能完全安頓下來。
現在，我們聽不到一絲人聲，就仿佛突然進入了寂靜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了，沒有任何噪聲。
“我去看看。”
我向電梯口那邊指了指，金小九也跟在我身邊，一起走過去。
走廊的地麵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走在上麵，沒有任何聲音。
到了電梯口，我突然發現，原先的電梯門不見了，隻剩空****的牆壁。
任何時候，我都不可能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記錯了電梯的位置。
“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了……”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保持鎮定，帶著金小九緩步向前。
這條走廊的總長度約有一百步，我們從東到西、從西到東走了兩遍，發現電梯口與步行梯入口全都消失了，隻剩一條空****的走廊。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製造了幻象，把我們困在這裏。
“不要慌，對方這樣做，一定有某種目的。我們停下來，等幻象自己消失。”
我們回到原地，緩緩地坐下。
“葉開，真是佩服你，任何時候都能保持鎮定，也包括在寺裏的時候，看到亂雲大人嘔血，我頓時覺得天塌地陷，以為他馬上就不行了。可是，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心裏就沒有任何畏懼。”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如果司空摘星足夠聰明，他應該擔負起保護金小姐的責任。
“世事無常，如潮來往。記住金剛經上的偈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當你洞察一切，就明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真理，自然就不會恐慌了。”
我能修煉到今日的成就，51地區的訓練功不可沒。
過去，闖**江湖是一場毫無準備的戰鬥，而到了現在，科學戰勝一切，51地區更是將這種物理科學發揮到極致，給每一個調查員都安排了強大的後援，使得我們在外勤工作中如虎添翼，根本不怕江湖變化。
金小九歎了口氣，深深地垂下了頭。
她是如此憂鬱，雖然解決了亂雲大人的事，但她的情緒似乎比以前更低沉。
“我擔心，加德滿都仍有新的變故。白小姐為我們引見白龍王，其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麽，誰又知道呢？”
我此刻從未懷疑過白菲，但她“離開”這件事，似乎藏著巨大隱患。
“打電話給白小姐，問問她吧？這件事不說清楚，四天神布施寺一行，似乎也罩上了一層陰影。”
我沒有推辭，立刻打電話給白菲。
電話信號極差，我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她的聲音。同時，聽筒裏傳來凜冽的風聲。
如果她此刻在加德滿都市裏，風聲肯定沒有這麽猛烈。
“我們被困在酒店裏，找不到電梯口和步行梯口。去見白龍王的時候，你一個人離開，去了哪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旁敲側擊，寄希望於，她能在言辭間露出破綻。
“我在……落日會蠢蠢欲動，天狗幫隻看利益，誰給他錢，他就聽誰的。落日會找到了不死勇士……對於世界和平來說，這是個噩耗……你好好待在酒店裏，不會有事。我沒有離開，有人挑撥離間我們，不要相信……”
她一定是在一輛飛馳的車上，所以，信號斷斷續續。
“白小姐，我把你當朋友，不要騙我。”
“當然，我們是朋友，也是戰友……”
電話信號斷了，聽筒裏隻剩下忙音。
這種情況下，我選擇相信白菲，畢竟她帶我們去見白龍王，真正解決了孔雀妃的麻煩。
現在，兩個中了降頭的人，全都獲得了解脫，就是最大的勝利。
“阿飛說過，他去不丹，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接受暗網的高額懸賞，要找到乾坤混元一氣圖。這一次，既是幫我們，也是幫他自己。”
我有些感歎，阿飛是個極度聰明的年輕人，做事不循常理，不按規矩出牌。
“你可以幫他，孔雀妃恢複健康，欠你一個大人情。那麽，不丹王麵前，你說一句話，就能起到巨大作用。”
金小九投桃報李，替我籌劃。
隻不過，君子不奪他人所好。如果我利用孔雀妃的感恩之心，幫助阿飛盜圖，就過分了。
“金小姐，我寧願阿飛窮困潦倒，也不願他為了賞金，去做這種危險而詭異的事。”
“一個億英鎊，無記號現金交易。任何人聽了這個條件，恐怕都會動心。更何況，這次暗網懸賞，特意通知了全球黑客排行榜前十位的高手。阿飛既是為了一億英鎊，也是為了自己的名氣而戰。”
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本來以為亂雲大人的降頭解決，我們就不用解除乾坤混元一氣圖，省去了加德滿都之行的麻煩。可是，阿飛被卷進來，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好吧，好吧，這件事真是有趣極了。”
我隻能報以苦笑，無法說出更多。
自記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對於危險的降臨有一種極強的預測能力。
就是現在，我感覺到走廊盡頭傳來巨大的殺氣。
“金小姐小心，有敵人上門了。”
我向金小九發出警告，敵人也隨即出現了。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十的高大男人，手裏拎著一把三股鋼叉，叉頭上帶著三串銅鈴，每走一步，銅鈴就嘩啦嘩啦作響。
他的臉部隱藏在暗影中，五官眉目，看不清楚。
金小九拔槍，但我迅速展開雙臂，把她擋在後麵。
以二敵一，有槍在手，我和金小九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那是什麽東西？不是人，會是什麽？”
金小九低聲叫著，渾身顫抖。
當對方的臉部出現在燈光下，我瞬間看清，那的確不是人，而是一尊索命的夜叉。
他的臉部極度醜陋，鼻孔外翻，獠牙凸露，雙眼通紅，臉色黝黑，沒有一絲善意，如同人間夜叉一樣。
“別怕，我來應付。”
我始終把金小九擋在身後，甚至不願她看見夜叉那張醜陋的臉。
孔雀妃中了“夜叉降頭”，如今，降頭已經解除，夜叉卻無處藏身，隻能在人間遊**。
我已經意識到，視覺所見，根本不是真相，而是無窮幻境。
“天地之遠，無家可歸，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夜叉低聲嗥叫，猶如三更半夜站立山尖的受傷野狼。
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對孔雀妃下降頭的人，才是夜叉的尋仇對象。
“你是誰？你是誰？”
夜叉雙臂一抖，鋼叉發出刺耳的噪聲。
“我是葉開。”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可以把名字告訴任何人，根本沒有任何擔心。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鼻孔中咻咻噴氣，帶著陰森森的徹骨寒意。
“她是個死人……她早就該死了，我附著在她身上，吸食她的元氣，直到送她歸西。沒有你，我的好日子將永遠繼續下去，可是，你害了我，我現在變成了孤魂野鬼，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一瞬間，走廊裏的燈不停忽閃，鬼影搖**，宛如到了十八層地獄一般。
“你是主人是誰？回去吧，回去找他，才是唯一正道。”
我沒有絲毫畏懼，世間並無夜叉鬼神，此刻在我麵前出現的，隻能是某些降頭術煉製出來的幻影。
玄學世界，浩渺高深，沒有人能窺見全貌，更沒有人能精通古今。
即便是開山鼻祖鬼穀子，也不敢自稱通曉一切。
他創立的玄學法門隻是種子，種子發芽、生根、開花、結果，最終成就，千變萬化。
天機不可泄露，而我麵對的降頭師，就是一群深入天機世界的異能者。
在51地區的行動準則中，曾經有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遇到異能者，能為我所用，必須用盡一切手段拉攏。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必殺之。”
“我沒有主人，我沒有主人……”
那詭異的男人揮動左拳，在自己胸口上用力擂了十幾下，發出刺耳的“咚咚”之聲。
“我知道，我知道了。”
金小九突然叫起來，接著在我耳邊低語：“隻有嫉妒不丹王和孔雀妃感情的人，才會使出如此惡毒的手段。去查他們身邊的男人和女人，一定能找到幾個可疑目標，隨即展開追查逼問，一定能把罪魁禍首揪出來。”
這其實就是標準答案，即便是我們不提醒孔雀妃，她也能想到。
隻是，一切的前提條件是，不丹王仍然深愛著她。如果不愛，找到仇家又有何用？孔雀妃在意的是她與不丹王的未來，而不是仇家的生死。
“走吧，走吧，在這裏沒有結果的。除了你的主人，誰都沒辦法幫你。”
我良言相勸，沒有惡語相向。
對麵隻是一個迷失歸路的幻影，看似凶惡，實則可憐。
他轉了個身，鋼叉拖在身後，緩緩向來路走去。
我馬上打電話，向身在總部的梅麗莎求援：“讓人盯緊孔雀妃，我懷疑……還會有怪事發生。‘夜叉降頭’隻是困擾她，卻不致命。如今，禍害她的人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下一次很可能要對付整個不丹國。”
梅麗莎感慨：“葉開，你總是第一時間發現問題，我這邊剛剛接到線報，不丹王與落日會已經搭上關係，準備聯手進發大雪山，共同尋找不死勇士。你的那位朋友——夏拉，親自促成了這次合作。我猜，她的野心極大，恨不能將天下英雄一網打盡。”
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過去，第六感給我帶來的全都是壞消息，從來沒有一次，讓人精神振奮。
如果落日會纏上不丹王，那就變成了雪山小國生死存亡的大事。與之相比，不丹王與孔雀妃的愛情、孔雀妃中的“夜叉降頭”，就都算不了什麽了。
“我明白了，‘夜叉降頭’不過是引子，孔雀妃從不丹國到加德滿都，就是對方混淆視線的一步好棋。”
我腦海中猛然回旋，既然孔雀妃中了降頭是敵人的好棋，那麽亂雲大人呢？他中的降頭又是什麽？那個神出鬼沒的女降頭師背後，又出自誰的指使？
“葉開，我要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不要相信女人——雖然我也是個女人，但51地區的行動守則第三十五條，說得清清楚楚，永遠不要相信女人。即使你的拍檔是女人，也不要完全相信她。”
我意識到，梅麗莎的話有明確的指向性，因為我的身邊此刻出現了三位美女，分別是白菲、金小九和夏拉。
“我心中隻有一個人，大哥長風戰神。”
過去，我用這句話回應過很多人，而這句話的本質，從未變過。
“小心白菲，現在連我都弄不清楚，她到底在幹什麽？現在，我從衛星地圖上看，她已經到了加德滿都與印度的邊境山口，距離哨卡還有三公裏。過了哨卡，就是另一個國度。”
我歎了口氣，白菲果然隱瞞了很多東西。
“她不是想逃，而是另有圖謀。好好盯著車子，也許能發現什麽。”
我極度失望，但卻無可奈何。
白菲總是出人意料，無論是提醒我曹大師的那一次，還是此次帶我去見白龍王，都充分顯示了她的江湖人脈關係。
我寧願相信她對我沒有惡意，做那些事，隻是情不得已。
三公裏路程，開車隻需要五分鍾。
梅麗莎沒有掛電話，五分鍾後通知我：“白菲已經返回，她的車裏下來三個人，通過哨卡，被人接走了。真不敢相信，這三人裏，兩個人是隨從，一個人是主角，她竟然就是高山觀察所外麵出現的神秘女孩子——葉開，通過這一幕，你能想到什麽？”
無論麵對何種真相，我都不會感到驚訝，隻是冷靜分析，出現這種情況的背後原因。
“白菲維護那個女孩子，證明她們是同一夥的。女孩子算計了我，卻沒有機會離開加德滿都，隻能在這時候出去。她到底想幹什麽？要幹什麽？白菲送她走，還會回來嗎？在這個過程中，白菲擔當了什麽角色，難道是大慈大悲南海觀世音菩薩嗎？”
我猜不透，但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找到白菲，就能知道答案。
“既然這樣，我就等白菲回來再說。”
梅麗莎笑了：“葉開，從前長風戰神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可不想看到長風戰神的弟弟成為一個渾渾噩噩的護花使者，最終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我沒有感到慚愧，因為我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也絕對不會像梅麗莎調侃的，在美人堆裏迷失了自己。
嘩啦一聲，那個夜叉男人撞破了走廊盡頭的窗子，一躍而下。
他的舉動，打破了封閉的幻象。
走廊一瞬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電梯門、步行梯門都出現了。
“我覺得很不對勁——”金小九收起手槍，輕輕搓了搓臉。
“怎麽？”
“夜叉巡城，必有大災。剛剛那個男人因為你的一句話就轉身離去，可能嗎？我感覺，他的目的不是跟你對話，而是……而是擇人而噬。所以，這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會麵，而是夜叉引發的生死局，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