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神猴天語，魂飛魄散
我不願對蒙坦土王做最壞的揣想，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如果太相信別人，隻會讓自己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其他人宰割。
汽車飛馳之中，蒙坦土王突然再次出現了異常，雙眼直直地望著車窗外麵，身體一動不動。
我已經有了天台上的經驗，沒有打擾他，隻是在旁邊默默觀察。
此刻，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蒙坦土王的身體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靈魂似乎已經離開身體，眼前的軀殼也變成了行屍走肉。
車子進入山穀，很快接近洞口。
車輪碾到了石頭，猛地顛簸了兩下，險些衝進了邊溝。
蒙坦土王的身體晃動了幾下，從愣怔中驚醒過來。
“剛剛發生了什麽？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那隻猴子就在山洞裏，那些圖畫是迷宮，它被困在迷宮裏了。葉開，幸好我們不是猴子，而是聰明的獵人。獵人永遠不會迷路，隻會一步步接近獵物，然後，最有把握的情況下，扣下扳機，拋擲羅網，嗬嗬嗬嗬……”
蒙坦土王嘴角上又出現了那種殘忍的笑容，仿佛已經將神猴抓住，以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的身份，可以對獵物任意分割。
我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蒙坦土王兩次出現異樣，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你還好嗎？我總覺得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太累了？”
我不能直接提問，隻能旁敲側擊。
蒙坦土王冷笑起來：“我不累，天羅地網已經布下，隻等神猴逃出迷宮，墜入羅網了。”
很快，車子停在山洞入口。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聲。
極遙遠處，仿佛有夜梟在詭異地大笑，聲音忽高忽低，悲喜不定。
蒙坦土王下車，有人從暗處匆匆跑來，低聲稟報：“一切埋伏都按您的吩咐布下，到現在仍然沒有動靜。”
我相信，蒙坦土王不是善類。
他能夠從不丹國弄來乾坤混元一氣圖，就已經證明實力不俗。
“等著，等著吧，神猴在迷宮裏焦躁繞行，很快就會失去理智。等它離開迷宮，就是我們大獲全勝之時。”
蒙坦土王信心十足，大聲回應。
我們走進山洞，向神猴石室進發。
現在，無論從唯心主義還是唯物主義的角度出發，我都相信蒙坦土王說的話。
神猴被鎮壓了五百年，都無法逃脫，絕對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現在一定是“躲”起來了，等待囚禁者、追捕者放鬆之時，馬上就要跳出來，一路絕塵而去，從此不再現身。
蒙坦土王也預料到了這一點，才會對自己的所有行動充滿信心。
“如果你有一雙慧眼，就能看懂那些壁畫，假如再有一顆聰明大腦，就能知道它到底想幹什麽？葉開，今晚，神猴的命運就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明天世界各國紙媒的頭條，將會記錄你我的名字，嗬嗬嗬嗬……”
蒙坦土王很有把握，步子邁得又大又急。
“過去那麽多年，為什麽其他修行者沒能成功？他們是缺乏洞察力還是技術手段？神猴吸食思想，進而吸收天地精華，已經孕育成為另一種奇特生物，還會依照你的思維邏輯行事嗎？如果不能，你布下的奇門遁甲天機大陣還有效嗎？”
對於我的提問，蒙坦土王連連冷笑：“你也知道，要想成事，必須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全都具備。過去的江湖前輩曾經來過，他們不過是沒有找到合作夥伴而已。如今，我們見麵，並且達成一致，當然能夠無往而不利。你說呢？”
我們已經到了石室外麵，土王的手下過來請示，然後迅速打開燈光，將山洞裏照得一片通明。這種情況下，別說是一個人要逃走，就算是一隻貓一條狗要想逃出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它曾經在這裏，那是百分之百的事實。它消失了，隻能是後退。既然失去蹤跡，那就是在圖畫之中。葉開，這就是問題的答案。我先進去，你要不要來？”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既然雙方要深度合作，那麽，隻有以心比心，坦誠麵對，才能讓這個合作長期進行下去，直到各取所需為止。
就算沒有練過縮骨術，但蒙坦土王已經開口，就證明他有辦法。
在蒙坦土王的安排下，我先轉身向外，避免近距離看到他使用縮骨術，以至於驚駭過度。
大家都是老江湖，對於任何一個環節，全都心知肚明，不必贅述太多。
我轉身向外，立刻聽到蒙坦土王的骨骼關節連續爆響起來，劈劈啪啪，足足響了三分鍾之久。
“葉開，轉過身來吧。”
聽到蒙坦土王的招呼，我才回頭。眼下，他已經在石室內部，這自然就是土王家族的縮骨術秘技。
沒有人能說清楚此中的奧秘，但存在即合理，蒙坦土王已經做到了，其他人除了頂禮膜拜，再也沒有第二種表現。
“把右手給我——”蒙坦土王吩咐。
我緩緩地抬起雙手，放在石縫上。
蒙坦土王抓住我的雙手，保持這個動作，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從物理學科上說，體積大的物體無法通過小孔，那是至高無上的真理。人體屬於固體，頭顱、肩膀、腰部、胯部都會阻擋你順利通過小孔，無論怎麽旋轉、扭擺、拉扯，都不可能改變頭部的直徑……神猴也是如此，當它被鎮壓於五指山下，就是固體與固體之間的對決。它無法使自己的身體通過小孔到外麵去，也無法掙脫小孔，退回到石室裏，的確是進退兩難，尷尬至極。所以任何人想要拯救它，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不對？閉上眼睛，我來教你打破物理學上的絕對真理……”
我閉上眼睛，緩緩地點頭。
正常的地球物理環境中，人類不可能通過比頭顱更小的孔洞，頭部的尺寸，就是一個人“鑽洞”的極限。
現在，神猴已經出現了第一個悖論，它的頭是怎樣通過小孔的？
第二個悖論，它是怎樣進入隱身狀態的？即使可以隱身，那麽借助的原理又是什麽？
迄今為止，人類發明的最偉大理論就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蒙坦土王借助於他的行動，已經克服了第一個悖論，能夠讓自己在石室內外來回運轉，而不必有絲毫的阻滯。
接下來，隻要他從壁畫中找到神猴，就證明，他才是薩瓦市最偉大的奇術師。
我一直在期待蒙坦土王“拉”我進入石室，所以已經有了心理學上先入為主的新想法，對他的縮骨術相當認同。
接下來，就是所有人一起努力，找到石猴，消滅隱患。
“吱吱，吱吱吱吱”，我的耳邊突然聽到了猴子的怪叫聲。
猛地睜開眼，我已經在石室之中，與蒙坦土王並肩而立。
猴子的叫聲仍然響著，似乎就藏在側麵的石壁之中。
我向那邊望去，石壁上縱橫交錯，畫的全都是教派中虔誠修行的故事。
“你感覺它在哪裏？”蒙坦土王問。
我故作遲疑：“我是猜出來的，根本沒有任何道理。神猴逃脫藩籬後，一定是連夜逃走，不再回來了。所以，不管畫麵和聲音多麽誘人，我們總要保持理智。”
石壁上的圖畫都是耳熟能詳的故事，隻不過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個載體，放在了塔國的薩瓦市神秘山洞。
假如沒有蒙坦土王的縮骨奇術，這次的探索早就夭折了。
“它就在那裏麵，看，那是孫猴子大鬧蟠桃園的事，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滔天大禍，已經觸犯了天庭法令，反而自己覺得‘弼馬溫’的小小烏紗帽毫無價值，就此反出天庭，自由而飛。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限製它的自由，重新將它禁錮起來，免得它將五百年前那一套重新演繹一遍，那誰受得了？”
我向右橫跨兩步，仔細觀察壁畫。
壁畫中的孫猴子已經偷吃、偷喝了天庭盛宴，喝得醉醺醺的，誤入太上老君煉丹房，偷吃仙丹，大肆破壞。
我有種預感，跟著圖畫中的每一個“孫猴子”去追索，一定能夠把神猴揪出來。
也就是說，無論它藏在哪一幅畫麵裏，都會被抓出來。
蒙坦土王所做的，就是窮盡神猴的變化，最終顯露原形。
當然，一旦我們做錯，也會被神猴算計，最終像凱西、卡洛斯那樣，魂飛魄散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