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神猴消失無蹤
我沒有盲目信服木座大師的話，畢竟亞洲齒論的謎題太重要了，那是世界上最頂尖的探險家都無法攻克的堡壘。
“亞洲齒輪不在此處，應該是在喜馬拉雅山脈核心的穀地之中，甚至是在群山之下。這裏是塔國的薩瓦市，距離全球探險界公認的地點相距甚遠。”
我提出了自己的見解，等待木座大師解答。
資料記載，木座大師的修行之地超過二十個，每年的閉關地點都不相同，其中三個，應該就是在喜馬拉雅山脈、昆侖山脈和帕米爾高原區域。
如果他因為機緣湊巧，獲得了亞洲齒輪的秘密，理論上具有這種可能性。但是，沒有充足的證據下，任何人妄談亞洲齒論，都是一種輕浮的悖論。
“好了，我們去那裏……我們現在就去那裏。”
木座大師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雙手向前方指著。
我大致估算方向，他指的正是山洞的方位。
“不如等米勒那邊有了回應再說——”
木座大師向前跨了一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右手：“現在，他們要死了，他們要死了，你知道嗎？他們馬上要死了，我們走，我們走……”
他手上的力度極大，五指猶如鋼鉤，重重地嵌入我的手掌。
我拗不過他，被他拉著，回到客廳。
“他們要死了，通知他們，他們要死了，趕緊撤出來，撤出來……”
木座大師繼續大叫，但大屏幕的畫麵十分穩定，米勒等人正在緊張地忙碌，看起來，對即將展開的營救工作很有信心。
“怎麽回事？”
鳳凰跳起來，張開雙臂，攔阻衝向大屏幕的木座大師。
“救救他們，他們馬上要死了，死亡陰影已經覆蓋山穀，死神的鐮刀在他們頭頂上揮舞。你們聽，你們聽啊，死亡的挽歌已經響起，他們的靈魂馬上就要被吸走，最終變成行屍走肉……”
鳳凰不明就裏，轉頭看著我：“木座大師在說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葉開，告訴我，你們剛剛談了什麽？”
本來，我以為木座大師是神經過敏，從玄學意義上，開始對米勒等人的生死進行預測。眼下撤出來，再次徒勞無功，根本不是鳳凰想要的結果。
“我——”我剛剛張口說了一個字，就猛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機無聲襲來，仿佛冬日寒潮一樣，無聲無息，貼地而來。我們看不到它，但卻能感受到它張牙舞爪的猙獰本相。
危機並非來自客廳，而是來自大屏幕。
正如木座大師說，屏幕上這些人馬上就要死了，處於靈魂消失的邊緣。
“米勒，你們趕緊退出山洞，有危險，你們趕緊撤出去，趕緊走，會死人的，趕緊走……”
我大叫著，但就在刹那之間，大屏幕上的光線消失了，隻剩一片模模糊糊的暗色。仔細望過去，米勒等人的輪廓似乎還在，可當他們移動身體，畫麵就混亂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形成這種情況的主因，一定是電力耗盡，所有設備無法工作，然後就變成灰蒙蒙一片了。
米勒是探險家和雇傭兵的雙重身份，絕對不可能在探險過程中犯這種低級錯誤，沒有照顧好電力狀況，導致滿盤皆輸。
“米勒，趕緊摸黑撤出去，趕緊走！”
我大聲警告，但大屏幕上再也沒有米勒的聲音和動作，仿佛這隊人馬已經消失了。
“神猴和米勒，都消失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鳳凰的聲音顫抖起來，雙手抓著大屏幕的遙控器，再也說不出話來。
驀地，神猴淒厲無比地吼叫起來，一聲比一聲更高亢，似乎受到了某種強烈刺激，情緒已經完全失控。
白鴿驚醒過來，雙手捂住耳朵，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它說，大山吞噬了米勒他們。他們的靈魂都會上天堂，但是，它還沒有恢複自由，必須有人搭救。它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想獲得自由，重回陽光之下。”
木座大師的話，讓我如遭晴天霹靂。
神猴的話雖然婉轉，但潛台詞十分霸道，那就是要求屏幕外的人必須搭救自己，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采取對策。
“我們去。”木座大師接著說。
我其實完全可以拒絕，畢竟進入山洞後要麵臨太多危險，不是個人能夠駕馭的。
“你去，我就告訴你亞洲齒輪的事，不計報酬，全盤托出。你不去，別人也會去，甚至其它的道上勢力也會卷入，到時候，誰能獲得探險界王冠頂上的明珠？不是你，永遠都不是你。”
我發現，自己陷入了兩難境地，神秘山洞裏發生的一切，都讓人無法丟下。
更何況，在木座大師的口中，神猴和亞洲齒輪有關，對我這樣的調查員來說，吸引力無比巨大，恨不得親曆其中，親手揭開謎底。
鳳凰和白鴿同時望著我，眼中含義極其複雜。
“我可以去，馬上去。”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我牢記自己調查員的身份，就知道應該遵循怎樣的取舍原則了。
我和木座大師離開了這座大廈，白鴿一直把我送到停車場，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現在，我們乘坐的是一輛七座旅行車。我和木座大師坐在中間，前後相加，共有四名全副武裝的槍手陪同。
“他們消失了，他們消失了……”
路上，隻有木座大師自言自語，反複咀嚼著這句話。
其他人三緘其口，已經達成了沉默的共識。
“他們能去哪裏呢？”我在心裏反複自問。
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米勒等人都死了，那個山洞裏，隻有神猴依然活著。
進入紡錘形的山穀後，四個槍手同時子彈上膛，如臨大敵。
我的神經緊緊地繃起來，生怕敵人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能我們幾個人趕來救人。
“葉開，不要慌張，沒有殺氣，沒有殺氣。”木座大師表麵上是告訴我，實際是在告誡所有人。
車子停在洞口，一行人馬上進入。
我能感受到，山洞裏遍地寒意，至少比山洞外麵降低了攝氏十度。
地麵上鋪著一層浮塵，塵土中留著十幾行雜亂的腳印。
一切都無需贅言，我們迅速向裏推進，山洞回響著雜亂的腳步聲。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神猴，我覺得自己的胸口微微脹痛，精神也變得緊張起來。
“為什麽我感覺不到神猴的存在？”木座大師突然停步。
幾乎在同一時刻，我也有了這種感覺。
山洞裏太安靜了，除了我們的腳步聲，竟然沒有一點其它動靜。
如果神猴仍然在那裏，它必定有呼吸聲、叫聲、掙紮聲才對，絕對不可能保持絕對的死寂。
更何況，剛剛探險隊的電力發生故障時，那神猴在黑暗中淒厲長嘯，到現在肯定也是一樣，情緒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冷靜下來。
“我們趕緊過去，看個究竟。”兩名槍手加快腳步，飛奔向前。
我和木座大師放慢腳步，跟在後麵。
另外兩名槍手，負責斷後，提防被敵人抄了後路。
我能想到，米勒等人進來時，也是采取了同樣的戰術布置。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不管米勒做的準備有多充分，到最後，死神一到，神仙難逃。
“如果神猴不見了，豈不是一種諷刺？我們費盡心機，耗盡人力物力財力，都無法把它救出來，但現在，電力耗盡，黑暗來襲，它就消失了？”
我並不想接木座大師的話題，因為51地區調查員的守則中早就注明——“人類未知永遠大於已知，調查真相即是開拓人類嶄新荒漠。”
也就是說，不管現代科學發展多快，即便是日新月異、瞬息百變，也無法窮盡世界的未解之謎。如果一個人妄圖“窮盡未知”，那就是自尋死路。
“葉開，你太沉默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嗬嗬，嗬嗬……”
木座大師的語氣故作輕鬆，但是，我看得出，他內心的壓力極大，已經將他的後背壓得佝僂下來，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如果神猴不見了，就證明，從前的探索和經驗完全錯誤。”
我給對方下了結論，不再礙於麵子，虛與委蛇。
當下，我們並排前行，頭頂的射燈隨著腳步上下抖動，將前方的黑暗一次次攪碎。
這種感覺，就像一艘遊艇漂浮在海浪之上，看似能夠決定方向，但個人命運卻在大海掌控之中。
等我們到達鎮壓神猴之處，發現的隻有米勒等人的遺體，神猴已經失去了蹤跡。
木座大師蹲下來，撫摸著那個狹窄的扁平石縫，發出悠悠長歎。
現在的結果令人震驚，一直處於監控之中的神猴消失了。
我摘下頭燈，向石縫中照射。
裏麵的空間大約是二十步見方，高度為三米，石壁上鐫刻著各種栩栩如生的圖案，旁邊還有古梵語的文字標注。
石縫的位置距離地麵太近，無論蹲還是坐，都不方便。我隻能斜躺下來，側對著石縫。
那些圖案能夠連綴成一組組故事，我看到了舍身飼虎和割肉喂鷹的圖畫，另外還有盤古開天、女媧造人、後羿射日、精衛填海等各種情節。
起初，我沒有注意地麵，隻是認為圖案出現在石壁和頂上。最後我才發現，地上也有圖案，完全是西遊記裏的情節，包括大鬧天宮、與神鬥法、掃滅妖精、得道成仙等等。
“它去了哪裏？如果沒有逃出石壁，從山洞逃走，就是從石洞內部消失了。葉開，現在給我一個答案，一個有說服力的答案？”
我觀察石洞內部，按照過去的經驗，迅速推演此前黑暗中發生的事。
“有人采取‘吸魂’方式，殺了米勒的人。至於救走神猴，應該也是預謀中的事。可是，離開這裏，又能去哪裏？神猴沒有落入鳳凰手中，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木座大師頹然地倒下，然後艱難地盤膝而坐，雙手橫握，深深結印，漸漸進入了冥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