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拖延
“劉紅沒跑。”
“哦……然後呢？”
林宇長出了一口氣。
劉紅沒跑，他們的疏忽就還有彌補的機會。
“沒了。”
“沒了？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顧峰用顫抖的手從桌上拿起自己的茶杯，然後喝了一口，這才冷靜了些：
“是的，這就是那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不壞我懂，可為什麽不好呢？”
林宇對顧峰清奇的腦回路表達了極強的不解。
“劉紅沒跑，不就證明周子光在撒謊嗎？
這等於說我們為之前審訊所做出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漂亮……
有理有據！”
林宇對顧峰豎了一下中指，趁顧峰沒注意又趕緊換成了大拇指，然後在顧峰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的溜進了審訊室……
周子光在交代完自己的問題後，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
他的嘴裏哼著小曲兒，時不時的看身邊的錢院長兩眼，眼神裏盡是挑釁的意味。
不過，他不敢在言語上攻擊錢院長。
他知道審訊室裏有監控，能夠同步傳輸聲音和圖像。
一旦他做出什麽不太合適的舉動，就會被衝進來的警官們立刻拍熄。
當林宇走進審訊室時，明顯發現周子光一臉慶幸的表情。
他雖然不知道周子光到底在慶幸些什麽，但並沒有開口詢問。
這與案子無關，他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周子光，你敢和你們總經理對質嗎？”
“對質？
你們抓到她了？
她……沒跑？”
林宇從資料裏抽出一張照片，遞到周子光的麵前：
“這個是劉紅吧？”
“是……”
照片上正是被顧峰拜托的武城區警備所警官們抓捕劉紅時的場景。
“她不僅沒跑，還十分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
據她所說，攻擊她家的人並不是她指派的。
也就是說，你在撒謊！”
“我沒有！”
周子光條件反射般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隨後又因為椅子上的束縛裝置狠狠的摔回了椅子上。
他疼得齜牙咧嘴了一陣，嘴裏還在不斷嘟囔著：
“我沒有撒謊！真的沒有！”
他的反應很真實，讓林宇有些疑惑：
“你沒有撒謊，劉紅也沒有撒謊，難道是我在撒謊？”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周子光不斷的否認著林宇的指控，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的？
你總得告訴我吧！
就算你沒有撒謊，至少也得說出你是從哪兒得到是劉紅安排你們襲擊她自己家的這個消息的啊？
又或者……這次攻擊其實是你策劃的？”
“沒有！我沒有！
警官，請你相信我！”
周子光急得滿頭大汗，他的眼神不住的在瞟向自己身邊的錢院長，似乎希望錢院長來救場。
但是，錢院長自知自己之前出賣周子光，已經把他得罪透了。
這個時候幫了周子光，萬一以後兩人都沒事，周子光遲早會報複自己的。
因此，或許知道內情的錢院長選擇了閉口不言，將所有的問題全扔回了周子光的身上。
“好你個錢秋生！你給我等著！”
周子光知道自己孤立無援了。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林宇能夠相信他接下來的話。
在他與錢院長眉來眼去的過程當中，林宇一直閉口不言，臉上不帶任何感情。
他盯著周子光的臉，如同一隻盯著自己獵物的野獸一般。
而周子光就是他即將吞入腹中的獵物。
“警官，我願意說！”
即便在周子光鬆口的檔口，林宇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但是，林宇也並沒有反對周子光說話。
正是因為他的這個態度，使得周子光認為自己還有機會。
於是，周子光管林宇到底說不說話，自顧自的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我接到的是副總經理的命令，是他告訴我總經理劉紅讓我們去警苑小區堵截你們兩位警官的！
他說隻要能堵住了你們，我們就有可能順利的從警方的追捕下逃脫。
這些天來，我們早就成了驚弓之鳥，隻想早日結束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既然有逃脫的機會，我們自然不會錯過。
可惜，我們被騙了。
不僅沒有堵住你們兩名警官，還被你們給徹底堵在樓道裏，最後被抓來……”
“咋了？
聽你這語氣還挺委屈啊？”
林宇終於開口說話了，隻是說話的語氣很不友善。
這讓剛剛交代了幾句話的周子光心裏更慌了。
“我不委屈！
我知道，我被抓是罪有應得！
我活該！
但是，我真的沒有撒謊！
我是想要立功表現，想要減刑，又怎麽可能撒謊騙你們呢？”
其實，林宇知道周子光說的話有些道理。
他若是不想說實話，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應該一句也不說。
他若是死扛著，警方也拿他沒有什麽好辦法。
可他既然開口了，就證明他說的話是有依據的。
而問題很有可能出在這個依據上。
也就是自稱將劉紅的命令傳達給周子光的副經理楚天。
這個消息對林宇來說還算重要。
因此，林宇對周子光的觀感也稍稍好了一些。
他一改剛剛麵無表情的樣子，勉強在嘴角撇出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我希望你這次說的是真話。
我這就去找楚天對質。
如果楚天說的和你不同，我有可能會像叫來錢院長一樣叫他也來到這間審訊室裏，然後讓你們兩個好好聊聊。
我相信，你們兩個其中之一一定會說出一些我想要聽見的內容。
相對而言，我更希望這個內容是從你嘴裏說出來。
畢竟，你離真正的立功也就隻差一步之遙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翻了，車可不劃算……”
林宇的話，讓周子光忍不住一陣哆嗦。
他相信林宇說得到做得到，一旦發現他在說謊，就會將正在接受審訊的楚天找來，以便確定兩人之間到底誰在說實話。
周子光越想越急，在看到林宇站起身的瞬間，他突然喊道：
“警官，等等，我還有話說。”
林宇停下了腳步：
“有什麽話？趕緊說吧，我趕時間！”
“我剛才撒謊了……”
聽到周子光突然承認自己撒謊，林宇又再次坐回了桌邊。
“撒謊？哪裏撒謊了？
說說看吧！”
“傳遞命令的人其實根本不是楚天……”
“不是楚天？那是誰？”
“是龐靜。
我……我之前說過，她才是為總經理傳話的人。
在公司裏相當於欽差，是總經理的代言人。
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聽她的話……”
林宇打斷了周子光的解釋：
“你說的這幾個人的身份，我們已經很清楚了。
我現在隻想知道，你為什麽會撒謊。
是你和楚天有仇？還是和龐靜有舊？”
“不是，我和楚天沒仇，和龐靜有仇……”
“你這話就讓我有些糊塗了。”
林宇用食指扣了扣自己的腦袋：
“你和龐靜有仇，卻陷害楚天？這說得過去嗎？”
“當然說的過去！”
周子光急忙解釋道：
“我和龐靜之間的仇，簡單來說，源自於我們工作上的一些矛盾。
矛盾出現的原因，我和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倆之間越發的針鋒相對。
她說的話我反對，我說的話她反對，已經成為了我和他在公司之中的常態。
在公司出事之前，楚天找到了我，告訴我他要對付龐靜，想讓我幫忙。
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楚天的計劃不難，就是將公司被周小慧潛入的責任全都推到龐靜的身上，讓她失去總經理的信任。
本來這個計劃進展得較為順利，可卻沒想到你們警方辦事的速度超出了我們的預料，使我們不得不集體逃亡。
逃跑的過程當中，龐靜避開楚天單獨找到了我，和我聊了一宿。
我倆越聊越覺得蹊蹺。
每一件加深我與她之間仇恨的事件，背後似乎都有楚天的影子。
在我們兩人的複盤之下，我們才發現，我們一直以來都被楚天給耍了……”
“所以，你這還不是和楚天有仇嗎？”
“是……是和楚天有仇……”
周子光的聲音越說越小，最終如蚊鳴一般。
“那你剛剛跟我玩什麽文字遊戲呢？
看來，你對現在的形勢的認識還不夠透徹呀！”
林宇這話，說得周子光一哆嗦。
他聽出了林宇語氣中的慍怒。
此時的林宇想聽到的，是和案子有關的事情。
而周子光為了讓自己頭時間想出爭取利益的方式，因此在某些文字上玩弄起來套路，以便能拖延片刻。
這與林宇所期望的恰恰相反。
這不僅沒給他爭取到應有的時間，反而讓他逐漸失去了林宇的信任。
好在，此時懸崖勒馬為時未晚。
周子光醒悟的還算及時。
在發現林宇神色不對的瞬間，他便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起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