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殺
林宇在桌下用腿悄悄碰了顧峰一下。
顧峰早就和林宇打過無數次配合，林宇一有動作，他就能立刻想到他要做的事。
隻見他把手悄悄塞進口袋，然後蠕動了一陣，電話鈴聲便如他預期般響了起來。
“喂？
哦？
認了嗎？
快了？
好，你們搞快點，我這邊這個死活不肯說，估計得看你們的了。
嗯，好的，好了給我消息。”
顧峰雖然沒有說具體在和誰通話，更沒說到底聊的什麽事，但傳到周子光的耳朵裏，就全然不是那麽回事了。
剛剛被林宇威懾過的他，自覺的把顧峰的意思理解成了錢院長快招了，他這邊不願意開口，一切就等錢院長交代以後，再給他定罪了。
這讓他很是惶恐。
顧峰的強化，讓周子光打心底認為他和錢院長之間隻能有一個有立功表現，另一個隻有死路一條。
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但眼神依舊恍惚不定。
似乎對他而言，與立功減刑相比，有更重要的事讓他不得不隱藏這個秘密。
林宇和顧峰明白，需要挖出來這個秘密，他們才能讓案件偵破進度更進一步。
“剛才你也聽見了，錢院長快招了，既然你這麽不清醒，我們就結束吧！”
林宇說完，將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然後起身朝門口走去。
這一招他屢試不爽，有不少嫌疑人都會在這種情況下當場崩潰，承認罪行。
可是，周子光的硬氣超出了他的預料。
直到他的手摸到門把手的瞬間，周子光都沒有鬆口。
“怪事……”
前往觀察室的時候，林宇皺眉緊盯著審訊室的方向。
暫停了審訊的顧峰，將周子光留在了審訊室內。
“你這招不好使啊！”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麽會不好使。”
林宇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你也看到了，他明明有些意動的！”
“是的，但是一定有什麽事讓他堅定了死扛到底的決心。”
“廢話……”
林宇對顧峰的結論嗤之以鼻：
“我也知道一定有什麽事啊！問題是這個什麽事到底是什麽事？”
被林宇噴習慣了顧峰，心中並未起太大波瀾。
他隻是輕咳了兩聲，在幾名內部調查科的同僚麵前掩飾了一下尷尬：
“我的意思是，我們得想辦法找出到底是什麽事……”
見林宇的表情逐漸猙獰，顧峰醒悟自己又說了句廢話。
他搜腸刮肚的想要找出句不廢的話來讓林宇滿意，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唉，算了，我知道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交給你想也太為難你了。”
見林宇放過了自己，顧峰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他突然覺得林宇這話有些不對味，仿佛是在鄙視自己。
就在顧峰即將爆發，為自己找回場子的時候，林宇突然伸手攔住了他：
“等等，我想到了……”
……
林宇想到的主意確實很特別。
他竟然讓顧峰申請去把錢院長給提到周子光的這間審訊室來。
內部調查科的同僚們在聽到這個主意以後，討論了許久。
其中，作為代表的周警官問顧峰道：
“你們有把握讓嫌疑人不串供嗎？”
顧峰回頭看向林宇：
“小子，有把握嗎？”
林宇見顧峰把問題踢給自己，一個白眼翻上了天。
不過為了讓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他還是應道：
“他們兩人知道的事差不多，根本沒有串供的必要和可能。
我隻需要從他們其中一人嘴裏套出實話就行了。
所以，即便他們真有交流，對我們的審訊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林宇的話讓周警官思索了片刻。
他又低下頭和身邊的同僚聊了幾句，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吧，我相信你們刑偵隊的判斷。
不過，你們必須有應急措施……”
“我們人手不太夠啊……”
顧峰有些為難：
“我們都已經請你們來幫忙看著觀察室了，上哪兒去找人應急啊！”
“這就不太好辦了……”
內部調查科的兩人對望一眼：
“不好意思，顧隊長，如果沒有應急措施，我們無法同意讓你用這個方案進行審訊。
我們必須為審訊的規範和規則負責。”
“我們有人。”
林宇突然一拍腦袋：
“錢院長被送這邊來，審訊他的人不就空下來了嗎？”
“林宇……審訊他的人是鄭竹……”
“實習生不是人嗎？”
林宇歪著頭看向顧峰：
“你這麽說，就不怕他投訴啊？”
周警官和他的同僚伸手捂住了嘴，身體不斷顫抖著，看上去應該是笑。
顧峰的麵子掛不住了，臉黑得如碳一般。
不過，他顯然也認可了林宇對“鄭竹是個人”看法。
“好吧，就讓鄭竹做應急人員吧！
至於應急方案……”
“讓他進審訊室，就站在錢院長旁邊。
一旦有不對的地方，立刻把他帶出審訊室，這樣行嗎？”
“行。
我請示一下。”
周警官拿出手機，轉到了觀察室的門外。
沒過多久，他又再次回到了觀察室內：
“上麵同意了你們的方案，執行吧！”
……
錢院長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審訊室裏見到周子光，以致於他在看到周子光的瞬間，如同見到了鬼一般。
他的身體被限製在椅子上，可椅子卻不斷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在林宇進入審訊室的時候，這種略有些刺耳的聲音就沒有停過。
在進入審訊室前，顧峰拉住林宇：
“等等，錢院長即將招供這個消息是我們編出來的，他要是一會兒漏了餡可怎麽辦？”
林宇的臉上盡是微笑，卻沒有開口回應顧峰這個問題。
當他們坐進審訊室後，顧峰才明白，自己擔心的問題是多餘的。
錢院長幾乎把“慫”字寫在了自己臉上。
他作為孤兒院的院長，就算地位不如周子光，也不應該相差太多。
他如此害怕周子光的原因，應該不是那種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恐懼。
既然不是這種恐懼，那他的害怕就隻能來源於愧疚。
這種愧疚，自然來自於出賣。
顧峰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問問鄭竹審訊的情況，可當他看到林宇自信的笑容時，卻又莫名的感到放心。
“錢院長，又見麵了。”
林宇臉上依舊是剛剛麵對顧峰時的那種微笑，這個微笑看上去很假，讓人心中不由得發怵。
“你叫錢秋生，今年三十八歲，天使孤兒院院長。
你參與了天使孤兒院的兒童拐賣案件，成為了其中重要的環節。
你的上線……”
林宇說到這裏，意味深長的看了周子光一眼：
“是天使基金會。
準確的說，是天使基金會裏的業務部。
業務部部長周子光，是負責……”
“不！他在撒謊！”
周子光越聽越不對勁，當林宇提到他的名字時，他終於發現是自己被人出賣了。
“他在撒謊，你也沒說實話啊。
你告訴我，你們業務部門是不是參與了兒童拐賣案？”
其實，在林宇提到周“周子光”的時候，錢院長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隻是，這一眼被林宇用惡狠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周子光並沒有發現林宇的異樣，此時的他，隻是一心想要解釋清楚剛剛被扣到自己頭上的“屎盆子”而已。
正在翻看手裏審訊資料的顧峰，這才發現他一直不怎麽看得上眼的鄭竹，其實已經把錢院長審得差不多了。
同時，他也沒能在資料裏找到林宇剛剛提到的錢院長交代周子光有問題的部分，因此疑惑得翻來覆去的把資料來回刷了幾遍。
直到他注意到錢院長奇怪的眼神時，才想通原來林宇使詐了。
他不由得又對林宇這個他一直極為重視的，他哥哥的學生高看了一眼。
“你不用解釋，剛才在審訊你的時候，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你們兩個誰先交代，誰就是有立功表現。
錢院長已經交代了他自己和你的問題，可你卻執迷不悟，什麽的不肯說。
所以，我已經不太想聽你解釋了！”
周子光很後悔，他沒想到警方和自己玩真的。
他側過頭去，對錢院長怒目而視。
可是，他本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說。
他知道，自己現在每多說一個字，就有可能在自己的罪名冊上多添一筆。
他必須冷靜的想想接下來到底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