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羅君欣的推斷

徐浩然和陳俊生滿臉堆笑的拉住了周成,目送林宇和羅君欣跟隨周瑩離開了寢室。

十分鍾後,校長辦公室。

顧峰依舊坐在沙發上品著茶,看上去優哉遊哉好不自在。

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他側過頭看向門口,發現周瑩帶著林宇進門,臉上的從容才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如釋重負。

“你手機怎麽關機了?

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顧峰站起身來,眉頭緊鎖,如同一個妻子在責備晚歸的丈夫一般,惹得林宇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呃……我是個成年人了,江城大學不是法外之地,我能出什麽事?”

“對!說的對!”

林宇話音剛落,正在看著落地窗外出神的周校長回過頭來,神色激動:

“我們江城大學絕不能做法外狂徒的庇護所!”

“呃……”

周校長如此激動,實在出乎林宇的意料。

他剛想說兩句什麽來安撫一下校長,周瑩便已經拽住自己父親的胳膊,把他扶到沙發邊坐下。

“對不起,我爸爸最近壓力有些大,所以情緒不太穩定。”

“沒關係,我們能理解。”

回答周瑩的人是顧峰。

他看出校長室已不是久留之地,決定先走為妙。

再呆下去,恐怕周校長就要把破不了案的怒火撒到警方頭上了。

見顧峰起身想要走,周校長總算把剛剛一腔悲憤拋諸腦後,親自把警方三人送出了辦公室,一直護送到電梯口。

直到臨電梯關門,他帶著七分期盼三分懇求的目光,就未離開顧峰的臉分毫。

帶著巨大壓力的顧峰,直到發動了自己開來的警車,才覺得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

江城市警備局,刑偵隊。

從江城大學剛剛回來的顧峰,直接將林宇給拖進了自己的隊長辦公室。

此刻,他盯著林宇的眼神,比剛剛周校長盯他時更殷切幾分。

“那個……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這種搶親的戲碼在我倆之間上演不太合適吧?”

“我呸!搶什麽親?我就是去搶姚洛也不會搶你啊!”

本來想詢問林宇走訪結果的顧峰,被林宇氣得夠嗆,口不擇言之下點了姚洛的名。

這世間總有一些人和事如“曹操”般說到就到,比如姚洛。

“搶我?搶我做什麽?”

姚洛略帶疑惑的聲音自門口響起,顧峰則僵在了當場。

他抬腕看了看表,喃喃道:

“都說說人壞話得等上午、中午和下午,因為早晚會出事,這不正好下午嗎?怎麽還是被聽到了呢?”

顧峰低頭沉思的模樣,讓姚洛以為他隻是尷尬,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

她也不過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得到答案。

因此,顧峰成功蒙混過關。

“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我從穆天的嘴唇上提取到了一份不屬於他本人的唾液樣本。

於是,我突發奇想的用這份樣本做了DNA比對,發現是屬於那名女性死者的……”

“所以,你這麽興衝衝的跑進我的辦公室,就是為了告訴我兩名死者臨死前還撒了波狗糧?”

“不是狗糧。”

林宇突然摩挲起下巴,顯然從姚洛提供的證據中分析出了線索:

“為了保證法醫科能夠從屍體上提取足夠多的證據,龍州警備廳早已對遺體轉運流程作了詳細的規定。

其中,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必須保證低溫轉運和低溫保存是規定中的重點要求。

咱們警備局顯然有條件,因此死者的遺體在現場被發現後,除了現場勘察那段時間外,基本都處於低溫保存的狀態。

否則,姚法醫根本不可能從穆天的唇邊提取到能用的唾液樣本。

但是,想要對唾液進行DNA檢測,唾液內的蛋白必須保持活性。

在常溫下,這種活性很難撐太久。

因此,穆天的屍體被發現時,已死亡約八小時左右。

廖雨琴……也就是女性死者的唾液想要留在穆天嘴唇上並且還能被提取……”

“就隻能是在他死前留下的!”

林宇的解釋,讓顧峰茅塞頓開: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案子就破了啊!”

林宇也沒想到顧峰的思維已經發散到能從自己剛剛分析出的這一點線索裏,直接找到破案的關鍵性證據。

他愣了一小會兒,才試探著問道:

“這案子……怎麽就破了呢?”

“穆天的死因,是心甘情願的喝下迷藥,然後被人從五樓推下摔死。

我們一直想不明白的關鍵,就是他為什麽會在藝術樓那種環境下飲下迷藥,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別人手中。

可是現在明白了啊!

那個女性死者和穆天是戀人,她讓穆天死,穆天不敢不從啊!

穆天喝下安眠藥墜樓死後,女性死者也傷心欲絕,最終躲在廁所服下毒藥殉情了!”

“噗……”

林宇雖然沒喝水,但還是當場噴了。

“顧隊長,以你的才華,去寫一本虐戀小說,一定能全網大賣啊!

到時候發達了,記得請我吃飯哦!”

“少給我嬉皮笑臉。”

顧峰正得意於自己判斷,卻突然被林宇潑了冷水,頗有些不悅:

“難道我的推斷有什麽問題嗎?”

“如果僅從表麵上看,你的推斷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挖走穆天腎髒的那把沾滿曾寧指紋的手術刀怎麽解釋?”

“這個……”

顧峰被林宇問得一滯,一時接不上話來。

“還有。

就算廖雨琴和穆天是殉情而死,那廖雨琴為什麽要選擇用曾寧當年的死法,來結束自己和穆天的生命?”

“呃……”

顧峰的腦子宕機了。

可惜,林宇正想放過他,姚洛卻上來補了一刀:

“那個女性死者的腎也被挖走了,總不能是她臨死前自己挖的吧?

就算是她死前回光返照自刀,那腎呢?吃了?”

顧峰被林宇和姚洛兩人連番提問,噴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敗下陣來:

“兩位大俠放過我吧!

我隻是忘了腰子的事罷了,不用這麽趕盡殺絕吧?”

“您嘴裏的腰子是目前破案的關鍵,忘了腰子就是忘了案子,你自己品吧!”

林宇將手比了個半月形,在顧峰麵前一晃,如同一個腰子一般,讓顧峰腎疼不已。

“那個……我能說兩句嗎?”

從進屋到現在,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的羅君欣,終於弱弱的舉起了她的小手。

雖然她的聲音不大,但由於辦公室內的其他三人都在沉默中,因此,三道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看著眾人突然起來的關注,羅君欣“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

“我覺得既然兩名死者的腎髒都是在死後被人割走的,那麽現場一定有第三個人。

這第三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切~廢話……”

林宇和顧峰本以為羅君欣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結果沒想到卻聽到這麽一句,一時不屑之情溢於言表,這大大的傷害了羅君欣的自尊。

本著就算強行圓話也要找回場子的原則,她沒有被兩人的態度擊倒:

“你們都不聽我把話說完就打斷我,一點禮貌都沒有!”

為了表明自己是有禮貌有教養的新時代雙有好人,林宇和顧峰決定把“麥克風”遞給羅君欣,讓她暫時成為辦公室裏的主角。

得到了表達機會的羅君欣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她的分析:

“根據我和林宇的走訪成果,女性死者廖雨琴和男性死者穆天是一對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男女閨蜜。

不過,離真正的戀人也就一步之遙了。

或許,穆天嘴唇上的唾沫,正是代表了兩人在臨死前突破了最後一道壁障。

根據我多年對人曖昧關係的研究,曖昧之中的男女想要捅破這層窗戶紙的難度,比陌生男女一見鍾情的難度還大。

他們兩人曖昧的時間不短,互相表白的難度也倍上升。

隻有在強刺激之下,兩人才有可能**心聲。

這種強刺激,除了外界對他們鼓勵外,還有生離死別。

根據我對現場的觀察,以及目前得到的線索判斷。

穆天應該是凶手殺害的第一個對象。

凶手讓廖雨琴給穆天喝下了安眠藥,廖雨琴知道對方凶多吉少,因此給了他一個吻。

隨後,穆天被凶手推下樓去。

廖雨琴在哭喊中被凶手拖進了衛生間,凶手用某種把柄威脅了她,使因為穆天之死而萬念俱灰的她主動喝下了毒藥,當場身亡。

在穆天和廖雨琴兩人死後,凶手戴上印有曾寧指紋的手套,拿出手術刀,分別取下了他們的腎,並趁夜色逃離了現場。”

“啪啪啪”

林宇沒一吝嗇,給了羅君欣一陣掌聲:

“這個分析挺精彩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凶手為什麽要到女衛生間殺害廖雨琴?”

剛剛長篇大論結束,又得到林宇誇獎的羅君欣,還沒來得及挺胸收腹擺個驕傲的造型,就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個……那個……

我還沒想好。

或許……或許是廖雨琴奮起反抗,逃到了衛生間?”

“不是你沒想好,而是事實與你的分析還有出入。

如果廖雨琴能逃,她為什麽不之前和穆天一起逃,非要等穆天死後再逃?”

“啊……討厭!

我就隻是說說我的分析罷了。

你不幫我繼續完善分析也就算了,還杠我!你個杠精!”

羅君欣終究被林宇逼問得走投無路,隻能拿出女孩子生氣的架勢來,讓林宇望而卻步了。

“杠精那是毫無根據的胡亂猜疑,我是有理有據的合理質疑,這能一樣嗎?”

眼看林宇越說越起勁,大有教育羅君欣好好做人的趨勢,姚洛趕緊打起了圓場:

“好了好了,林宇,羅君欣是個女生,又隻是隨隊記者,不是專業刑偵人員,你對她不要太苛刻了。”

林宇醒過神來,發現自己似乎對羅君欣的態度的確有些過分,趕緊道歉:

“對不起,一談案子我就習慣性的找漏洞,忘了你是個門外漢了。”

這不道歉還好,一道歉,羅君欣的火就更大了。

可惜,在她徹底爆發之前,顧峰首先發現了端倪,趕緊拉起林宇轉身就逃出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隻留下麵對空氣無處發泄的羅君欣,看著房間裏僅剩的姚洛眼淚嘩嘩的流。

“你小子能不能幹點人事兒?

說兩句好聽的話能死嗎?”

“我……剛剛那話不好聽嗎?”

“門外漢好聽嗎?”

“她不是嗎?”

“夠了……”

顧峰發現林宇的直男癌恐怕一時半會兒根本治不好,於是暫且放棄了治療。

他把林宇推到窗邊的一個空辦公桌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我把你拉到我辦公室,隻是想聽聽你走訪的結果。

沒想到不謹半路殺出個姚洛,還打開了羅君欣那丫頭的話匣子。

這裏安靜,你就在這裏說吧!”

“和你分開以後,我和羅君欣去了男生宿舍樓,但是宿管阿姨不讓羅君欣進去。

我本想自己進去,但羅君欣不太願意。

為了防止她跑顧教授那兒告我黑狀,我隻好讓周瑩幫忙和宿管阿姨打了招呼,這才順利進入宿舍內……”

林宇把自己和羅君欣在江大男生寢室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和顧峰描述了一遍。

他頗有些說書的天賦,每每說到關鍵處,還總是來個恰到好處的停頓,聽得顧峰的心情如過山車般高低起伏,常常為林宇走訪的驚險處捏一把汗。

他自己都不明白,林宇為什麽能把一次毫無危險性的走訪,描述得如同抓捕行動一般刺激的。

總之,在林宇說完最後一個字時,顧峰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說完了?”

顧峰從桌上的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巾,狠狠的按了一下額頭:

“你走訪個學生寢室而已,怎麽聽起來這麽刺激?”

“本來就很刺激,要不是我有勇有謀,恐怕這次走訪隻能無功而返了。”

顧峰聽出林宇在自誇,但也明白他說的沒錯。

他甚至想象得到,如果換鄭竹那個愣頭青去完成這次走訪任務,多半會碰一鼻子灰回來。

他衝林宇笑了笑,隨後將眉頭蹙成一團:

“所以……你覺得這個詛咒到底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