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棺
我擠過人群往裏看,吳青和村長就在裏麵,我趕緊上去打了個招呼。
“吳先生,我有事給你說。”
吳青回頭淡淡瞥我一眼,又轉過頭去繼續打量江浪的屍體,這裏摸摸那裏捏捏。
“現在忙,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他的語氣很平淡絲毫不想搭理我,哥們兒立馬就急了,抓住肩膀往後拉了拉。
“先生,事情挺著急的,你給我的那張黃符,今早起來破了。”
吳青被我拉的一個趔趄,他還是穩定住了身形,不過臉上有些不高興。
我見狀急忙從內兜裏掏出黃符遞過去,吳青皺著眉頭接過去仔細打量了下,然後直勾勾的看著我問:“到底怎麽了,具體事情給我說,不要遺漏任何一件!”
他的語氣很沉重,我也沒絲毫隱瞞,直接把昨天的經曆,還有晚上做的那個夢給他說了,我還怕他不信,伸腦袋過去對他說:“先生你要是不信,來摸摸,我後腦勺包還沒散。”
隻是怪得很,我想把袖子也撈起來給他看,但是那幾道血痕,居然沒有了。
吳青就來摸那包,他手裏也沒個輕重,直接一手指戳了過來,我頓時齜牙咧嘴連聲喊疼。
“這到底怎麽回事?”我揉了揉大包,趕緊問他。
畢竟這黃符和我有關,哥們兒也對此格外上心。
“昨晚鬼東西要害你,要是你追到她,你也沒命了。”
吳青說著揚了揚手裏殘破的黃符。
“是它給你擋了災。”
聽完吳青的話,我揉包的手都頓住了,唰的一下,冷汗就浸透了全身。
“吳……吳……先生!”
聲音從一開始的顫抖,到最後像是從牙縫裏往外蹦一樣。
我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吳青胳膊,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使勁的把吳青往我身邊拉。
“你小子輕點!”
應該是被我拉疼了,吳青用力的甩開了我的手,瞪著眼看著我。
“王軍!”
我正要問他,這熟悉聲喊得哥們兒打了個激靈,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被一把拽住了耳朵。
“吳大師給您添麻煩了。小兔崽子,我不是讓你在家收拾東西滾蛋嗎!”
我爸一邊衝著吳青欠了欠身子,一邊用力的拽著我的耳朵把我往外麵拖。
“恐怕他現在走不了了!”
吳青整理了一下剛才被我拉亂的衣服,然後眯著眼睛抬頭看向我爸。
我爸拽著我耳朵的手明顯頓了一下,但是沒有回頭繼續拖著我向外麵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爸才突然出聲。
“吳大師,等您忙完了我讓娃子去找您!”
我爸鬆開了拽住我耳朵的手,順勢踢了我一腳,然後陰著臉拉著我往家走。
一路哥們兒都沒敢說話,進了家門就慫在那等候發落。
我爸瞅我這樣,歎了口氣:“軍子,你去把我煙袋拿來。”
我記得我爸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再抽過煙了,但是看到他陰著的臉,我也沒敢問,趕忙進屋把煙袋拿了出來點著遞到了他的手上。
“軍子,有些事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現在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我爸接過煙皺著眉猛吸了一口,從懷裏拿出來一遝破破爛爛的紙放在桌子上,說道:“還記得你爺爺給你留的棺材圖嗎,其實後麵還有十八頁,你小的時候被我撕掉了。”
我突然間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到那個棺材時候的情景,怎麽看都覺得眼熟,因為後來沒查到也就沒在意。
現在老爸突然間說起這件事,棺材的樣子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狐疑著伸手從桌子上把紙拿起來翻看著。
連著翻了好幾頁,果然在末尾見到了跟那棺材長得一樣的圖!
“這個棺材可不一般。”
我爸又吸了一口煙,磕了磕燒完的煙灰,把我手裏的圖紙平鋪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柳棺!”
“柳棺?柳樹不是不能做棺材嗎?”
不怪哥們兒疑惑,從小到大聽過家裏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柳樹不能用來做棺材。
“正常柳樹是不能做棺材的,但是有一種情況是……”
我爸話說了一半就沒繼續說下去,我剛要問,就看他對我擺了擺手。
“一會你去找吳先生的時候記得把這幾張紙和你爺爺給你的荷包帶上。”
說完我爸就向著院子裏擺放的還沒做好的棺材走去,一邊走嘴裏還嘀咕了一句什麽我沒聽清。
一晃太陽已經從正當空的位置劃落到了基本上與地平線齊平的位置。
做死人活得有一種說法叫做“天齊而息”,所以估摸著吳青那邊差不多應該忙完了。
吃過晚飯我跟我爸說了一聲,然後拿著東西向著江浪家跑去。
江浪家離哥們兒家沒有多遠,但是為什麽用跑,自從上午聽完吳青的話之後,我有點怕了。
還沒跑幾步,汗就已經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一想兩家離得也不是很遠,到地方再擦汗也沒啥,我也就沒去管他。
但是還沒跑兩步一滴汗就流進了我眼睛裏,我伸手抹了一下眼睛裏的汗就看見紅色**順著我的手流了下來。
這是……這是血嗎?
我開始低頭緩緩的把視線向著我身上汗多的地方移去。
渾身上下沒有一滴汗,全是紅色的**,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衝進我的鼻腔!
我雙腿一軟,整個癱坐在地上,突然一陣冷風從我身邊吹過,搞得我打了個寒顫,一個背影出現在我眼前。
“你好慢啊,昨天沒有追到我,來追我啊!”
悅耳而又恐怖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說悅耳是因為聲音本身沒問題,恐怖是因為背影和我昨天夢裏的背影一模一樣。
我連喘氣都控製到最小的音量,盡量能不呼吸就不呼吸,我怕她突然回過頭來。
有句俗語說的還是沒錯的,怕什麽來什麽。
就在我在心裏一遍遍祈禱的時候,那背影突然轉過了頭來。
“啊!!!”
我嚇得一聲尖叫,連看都沒敢看一下,轉身就往反方向跑去。
剛邁出去的腳還沒有落地,我就感覺我的肩膀被拉住了,而且是拉的很死的那種,根本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