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平間的保安
我從小就不愛念書,好不容易混到高中畢業。經一個遠方老表介紹,在南盛市第一人民醫院找了個保安的活。
這工作雖然聽著很不體麵,但待遇卻好的離譜。
有五金、管吃住,月薪一萬八!
如果幹的好,年底還有三萬塊錢的獎金。
我當場就跟醫院簽了勞動合同,而且一簽就是五年。
這麽好的工作,萬一簽的時間短被別人搶了去怎麽辦,我可不想失去這麽好的發財機會。
算上我在內,保安隊一共十六個人。
隊長姓金,叫金大牙。
由於他的兩顆前門牙是金牙的緣故,我們都喜歡稱他大金牙。
大金牙是津門人,長得肥頭大耳,能說會道。
大金牙一直笑眯眯的,很像西遊記裏的彌勒佛。
我去報道的時候,大金牙緊緊抓著我的手不住的噓寒問暖,搞得好像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一樣親熱。
甚至他還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給我搞了個很隆重的歡迎儀式。
一幫老爺們兒坐在一起侃大山講葷段子,我也給他們講了好幾個發生在我們縣的葷段子,聽得一幫老色批直流哈喇子。甚至還約定,等有時間了,大家眾籌個嚐嚐鮮……
大家見我這人性格開朗脾氣也好,也就樂意和我耍朋友,其中來自甘肅的趙鐵柱和我關係最好。
“小陳,你真不應該簽這個合同。”
我上廁所的時候,趙鐵柱也跟了出來,邊上廁所邊跟我說道。
“為什麽?”
“因為…哎,怎麽跟你說呢。”趙鐵柱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我抖了抖腿,拉好拉鏈,說道:“趙哥,有啥事你就說唄,別跟個老娘們似的磨磨唧唧。”
“兄弟,你知道我一個月工資多少錢嗎?”
“你來的比我早,工資差不多上兩萬了吧。”
“兄弟,我看你是今天的假酒喝多了吧,我算上全勤才四千多。就是隊長老黃,他一個月工資也才六千多。”
“什麽,趙哥你開什麽玩笑。我一個剛來的都一萬八了,你幹了五年,工資還不到五千,這話神說出去鬼也不信吧。”
趙鐵柱急了,“這有啥不信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其他幾位老哥看我有沒有騙你。”
“那這是為什麽?”
在我們老家那邊,剛考上三支一扶的大學生們,他們一個月才拿不到三千元的工資,更何況我連個大專畢業證都沒有。
雖說在南方掙錢相對容易些,可一月一萬八的工資確實高得離譜,弄得人心裏很沒底。
趙鐵柱謹慎的檢查了每一間坑位,然後悄悄說道:“這話我隻跟說。但你要給我保證,千萬不要讓大家知道是我對你說的。”
“趙哥你就放心吧,兄弟我是啥樣人你還不清楚嗎,趕快說吧。”
“你知道嗎,最近一段時間,咱們醫院太平間……”
“咳咳。鐵柱、小陳,我說你倆上個廁所怎麽半天不出來,原來是躲到廁所說悄悄話兒去了呀。”大金牙盯著趙鐵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鐵柱啊,說啥呢,說出來讓我老金也樂嗬樂嗬唄。”
“額……那個,這個……我……”
趙鐵柱這人是典型的西北漢子,老實憨厚,不善於說謊,頓時急的滿頭大汗。
“還是我來替趙哥說吧隊長。”
此話一出,我看趙鐵柱臉色都變了。
“剛才我不是和老黃幾個商量著等有時間了,眾籌個那啥耍一下。但趙哥這人臉皮薄,不好意思在大家跟前表露出來,所以就私下問我,取得時候能不能帶上他。”
大金牙嘿嘿一笑,“是嗎鐵柱?”
“是是,隊長。”趙鐵柱連忙點頭。
“年輕就是好啊,精力旺盛,可以肆無忌憚的玩。”大金牙感歎著拉開拉鏈,發黃的尿液才飆了三厘米遠,而且軟弱無力。
我怕站著這裏大金牙會自卑,就跟他說如果沒啥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小陳,你趕快進去吧,那幫家夥們還都等著讓你再講葷段子呢。”
大金牙不小心尿到手上,他習以為常的在褲子上蹭了幾下;“對了鐵柱,你留一下。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
歡迎儀式結束後,我按照趙鐵柱說的問了其他老哥的工資。
除過大金牙,最高的隻有五千三。
他們跟我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們文化程度低,不是小學就是文盲,讓我是準大學生,所以工資才高。
用大金牙的話來說,他們這幫人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大金牙給我放了半天假,讓我先熟悉熟悉環境,晚上再上班。
說實話這幾天找工作給我累夠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我做夢夢見自己西裝革履、功成名就。
作為當地著名企業家,我受邀請回到了自己的母校,要給學弟學妹們講一講我的成功經驗。
正當我講到和老王同誌打算一起定個小目標,簡簡單單賺他幾個億的時候,鬧鍾響了。
我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簡單洗了把臉,穿上帥氣的工作服,我火速趕往工作地點。
我的工作時間是夜間十一點到淩晨六點,地點在距離住院部五百米處的一幢三層小樓。
今天是七月十四。
半輪月亮隱在薄薄的烏雲後麵,清淡的月光撒下來,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一陣微風吹過,樓邊小樹林沙沙作響,我突然感覺有些冷。
緊了緊衣服,我把大金牙中午交給我的鑰匙插了進去。
輕輕一扭,鐵鎖被打開。
“咯吱吱……”
門軸和合頁荷連接的部分有點緊,聽著怪別扭的,看來要灌點黃油才行。
樓道裏光線很不好,昏暗的白熾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亮,鏽跡斑斑的鐵門鐵窗,牆上還有一道道已經幹涸了的暗褐色固體。
也不知是塗料還是啥,味道怪怪的,總感覺有些熟悉。
小樓整體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如同即將入土的老人。
我的職責就是在這座樓裏巡邏。
開著強光手電,我在樓上裏裏外外轉了一圈。除過通往三樓的地方被一道大鐵柵欄鎖著進不去以外,一二樓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也不知這醫院的領導是怎麽想的,一年花二十多萬雇人看一幢破樓,難道還有人偷樓不成?
雖然很想不通,但人家樂意這樣做我也沒辦法,我隻要安安全全的把公子混到手就行。
見沒啥可疑的,我索性把門一反鎖,打算在辦公室睡大覺。
剛躺到**,我突然感覺腦袋下麵好像濕噠噠的,而且還有很濃的腥味。
我摸在手中湊近一看,竟然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