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紅九娘
夜，依然很深。
待我回到屋內，看了下時間，正是子夜時分。
窗外不見月光，連一顆星都都看不到。
家裏的人都睡下了，隻有臨時搭建的祠堂內有點點燭光在閃動。
常五爺不敢再離我左右，緊緊抓著我的手。
突然，窗外妖風大作，將院內巨大的梧桐樹被吹得枝葉晃動。
棲息在樹上的鳥被驚起，院內瞬時鳥鳴一片，嘰嘰喳喳的叫做一團。
我趕忙開窗向外看去。
冷風逼人，室內瞬時降了十幾度。
院內霧氣彌漫，就好像是整個院落都掉落在了雲端。
“啪嗒”一聲響，我看到一隻鳥兒自天空中掉落，直挺挺的落在了我的窗台上。
細看之下，眼睛和口鼻都冒了血。
“啪嗒”、“啪嗒”、“啪嗒”……
院內就像是下雨一般，無數原本在空中翱翔的鳥兒直接落在地上，化成個個僵硬的屍體。
很快，院內寂靜一片，竟連一絲蟲鳴都聽不見了。
隻有陣陣呼嘯的風聲。
霧氣漸濃，已經很難分辨外麵的事物。
不知不覺中，連同隔壁房間的呼嚕聲都消失了。
“常五爺，我爸媽他們……”
我擔憂的問道。
“他們沒事，我們已不在院中了。”
我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你開窗的那一刹那，我們便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既然是請我們來的，便會會她。”
常五爺拉起我的手。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四周一陣天旋地轉。
再回過神，已經站在了院子中央。
原本鬱鬱蔥蔥的梧桐樹已然幹枯，葉子落了一地，無數鳥獸的屍體堆疊在四處，有的已經開始腐爛生蛆。
我有些擔心的回頭，發現身後的瓦房已然頹爛，無數藤蔓纏繞其上，就好像已經廢棄數十年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我緊緊拉住常五爺的袖子。
常五爺不語，手腕一翻，我看到一柄黑色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劍鋒銳利，黑色中閃著點點紫光，在劍柄處寫了個古樸的金字，由於常五爺的手擋住了半邊，暫時看不出是什麽字。
“一劍斬乾坤！”
常五爺提劍，隨手向前一斬。
紫色的鋒芒劃破濃霧，劃破夜空。
一隻素手，驟然在前方出現，將這勢如破竹的一劍單手接下。
血，從手掌心滴落，在地上綻出點點血紅的蓮花。
我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愣愣看著前方。
濃霧漸漸散開，月光在這一刻從天空中灑下，就連一直在呼嘯不斷的妖風都停滯了一秒。
一個紅衣白發麵如桃花的女子，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眼前。
她雙目含春，膚白如雪，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紅色的長裙下，一雙玉足就那樣踩在地上。
眼波如絲，點絳朱唇輕啟，仿佛天籟的聲音婉轉多情，帶著三分的幽怨七分的嬌嗔：“常五爺~”
那一刻，我不由得看向她的雙眸。
長長的睫羽一顫一顫，一雙動人的眸子帶著點點霧氣，那樣讓人心動的女子，那樣的可人兒。
那一刻，她說什麽，我或許都會答應她！
“倩倩！”
驟然，常五爺的聲音在我耳邊炸起，如同一道驚雷，卻恍惚中隔著一層紗，聽不清晰。
我緊閉雙眼，用力甩了甩頭，隻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在旋轉。
“倩倩！”
又是一道呼喊。
我驟然驚醒，隻覺得胸口一陣沉悶，不由大口大口的呼氣。
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我竟然連呼吸都忘了。
“是狐媚之術。”
常五爺轉過頭，臉上帶著點點擔憂之色。
“是我的失誤，忘了此事。”
常五爺伸出手，在我的眉心點了三點。
瞬時之間，我隻覺得靈台一片清靈。
再看向麵前的女人，隻見她雖還是嫵媚動人，卻沒有絲毫想要為她肝膽塗地的感覺了。
我不由往常五爺的身後躲了躲，生怕麵前的女人再出什麽陰招。
同時，我甩了這狐妖一記大大的眼刀——討厭的狐妖，竟然敢暗算老子！
“常五爺，你身後這小東西……還有點凶呢，咯咯咯。”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手還在流血。
常五爺也不抽劍，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女人，眸色愈加的冷。
瞬時直接，兩人都不動了。
四周的空氣變得凝滯，暗中仿佛有什麽在湧動。
“哢嚓！”
麵前巨大的梧桐樹驟然裂開，遮天蔽日的樹冠壓下來。
我緊緊抓住常五爺的衣服，縮了縮脖子。
樹冠在距離我們僅有半米的時候，化作一片粉末，消散於空中。
緊接著，四周的草木、動物屍體、院中的物件全部化作粉塵。
我看向後方，房屋驟然倒塌，化作塵土。
隻是須臾，我們所在的空間變成了一片沙漠。
隻剩空中慘白的月亮高懸，不見半點星鬥。
常五爺和狐妖對立而戰。
狐妖的鮮血依然不斷滴落，落在地上之時，驟然有一個個長著尖兒滿身翠綠長著疙瘩的小妖仰頭喝下。
無數小妖在地麵鑽出來，為爭奪狐妖的鮮血大打出手。
很快，地上屍體堆積成山。
也很快，小妖的身體又化作了粉末。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紅九娘，值得嗎？”
常五爺淡淡開口。
我驟然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絕美狐妖——原來，這就是紅九娘。
“常五爺，我這把修煉數千年的老骨頭，不過是損些精血，不算什麽。再說了，這些地精不是喜歡的緊嗎？賞他們一兩滴又如何？”
紅九娘聲音婉轉動聽，說話中煙波流轉，對著常五爺拋了個媚眼。
常五爺不動如山：“再過片刻，這方圓百裏的地精，恐怕都會為你死個幹淨。以幾滴精血迷惑它們的性命，隻為壓製我的法力，恐怕天道難容。”
聲音中，已能聽出些許慍意。
“咯咯咯……常五爺若是不忍，可抽劍啊！隻不過，你這劍隻要抽了，恐怕你身後的佳人承受不住這衝擊吧。”
紅九娘看向我，嘴角微微翹起。
我驟然睜大眼睛——乖乖，這紅九娘真是蛇蠍心腸！
再看地上的地精，明顯沒有剛剛冒出的多，恐怕真的像常五爺所說，再過片刻，這方圓百裏的地精都要死個幹淨。
“常五爺……”
我也有些不忍心了起來。
“常五爺，還在猶豫嗎？”
紅九娘伸出另一隻手，輕輕上前，像是想要勾住常五爺的下巴。
我眼睛睜的更大，緊緊盯著紅九娘那雙素手——那是老子的男人！
隻聽“鏗”的一聲，常五爺抽劍了。
而我，也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衝力，直衝我的麵門而來。
這力帶著股股寒意，暗含殺意。
我看到紅九娘，笑了，如綻放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