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去奶奶的警告

奶奶去世的第一天,按照老家的風俗我要同其他至親一起迎接其他來祭拜的親人,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算完事。

晚上媽媽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倩倩,這晚上總是陰氣重的,你拿著媽這個護身符。”

媽媽把一個紅色的小包塞進我手裏,我拿著反複看了看也沒看出是什麽,但還是聽話的放在了枕頭下麵。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夢到了那隻全身黑毛的黃鼠狼正凶巴巴地盯著我,一直想咬我。我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一邊打它一邊哭。但它膽大的很,麵對我的驅趕無動於衷,對著我的手腕子就是一口……

我疼得一個激靈,醒來看自己那隻被芳芳姐咬了的手,見本來都愈合了的傷口上麵竟又冒出了兩滴血。

第二天奶奶的遺體被送去火化,家裏擺起了流水宴,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隔壁二叔也來了。

二叔說,芳芳姐已經好了,去醫院檢查了一通什麽事都沒有。而那隻黃鼠狼的事情也問明白了。

“是我閨女收拾學校的倉庫時,把它的老巢給掀了,所以才纏上了我閨女。你家的事我也聽說了,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給你們找了個厲害的神婆,明天就能到。”二叔一臉歉意地說。

雖然他害我被黃鼠狼盯上這件事讓我們家裏人不滿,但畢竟鄉裏鄉親那麽多年交情了,又聽到他說請了個神婆來,就連我爸那種老頑固臉上的神情都緩和了不少。

這一夜,起初我還有些擔心,但後來慢慢就睡了過去。直到半夜我突然被凍醒,似乎有冷風從窗外傳來。

我轉頭看向風來處,發現外麵天還沒有亮,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打開,露了一條縫,朦朦朧朧的能看到窗外樹影搖曳,像是一隻隻正在擺動的手。

我有些害怕地往被子裏縮了縮,胸口悶得疼。

正在我猶豫要不要去關上窗戶時,看到窗戶上似乎多了個什麽東西。

那是一隻碩大的黑色黃鼠狼,雙手雙腳分開,正呈現一個“大”字緊緊抓著窗棱,一雙幽綠幽綠的眼睛射出瘮人的光,死死盯著我。

我緊緊抓住被子,感覺冷汗順著我的脊背一滴一滴往下流,全身的血從頭涼到腳。連呼吸,我都不敢大聲。

風吹過,一撮黑色的毛飄到了我的麵前,正好落在我的額頭中央。刺鼻的騷味從這撮毛上傳來,衝得我有些昏厥。

“嘻嘻嘻……”

黑暗中,傳來瘮人的笑。

我像是被施了定身符,一動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窗外的太陽升了起來,光慢慢地照進來。我緩緩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瞥向窗戶。

那裏,已經什麽都沒了。

就連剛剛在我頭上的那撮黑毛,都不見了蹤影。

就仿佛剛剛一切,都是幻覺。

疲憊感蔓延全身,我將手從被子裏拿出,隻見那個媽媽給我的護身符,本來是紅色的布包此刻已經褪了色,就像是一塊紅白相間沒有染均勻的布,不知何時被我緊緊攥在手裏。

猛然之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麽。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被子被人拽了一下。

“孫女……倩倩……”

“啊!”

我嚇得從**蹦了起來,後脖頸出了一層冷汗,汗毛都豎了起來。

“倩倩……”

床頭前,站著的竟是我那個得了老年癡呆,已經有三四年沒怎麽清醒的爺爺。

他穿著單薄的睡衣,臉上的皮老得堆起層層皺褶,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正拽著我的被子。

“爺爺,爺爺你怎麽了?”

“倩倩,你奶奶,你奶奶讓我給你說……”

說到這裏,爺爺突然頓住了,就像是電腦卡了殼,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前麵,幹裂的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

我認真觀察著爺爺的一舉一動,後背緊緊貼著牆壁想要找到些許依靠,此刻的爺爺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倩倩啊……”

爺爺驟然抬起了頭,與剛剛不同的是,此刻他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眼神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那蒼老的女聲,竟是我死去的奶奶。

我張了張嘴,卻不敢回她一句話,腦海中一片空白。

“倩倩,快點離開這,快點離開,快點離開……”

爺爺就像是一個複讀機一樣不停的重複“快點離開”這幾個字,聲調機械而詭異,特別是那聲音還是已經去世的奶奶的。

“奶,奶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鼓起勇氣大聲衝著床前的爺爺喊道。

爺爺聽了我的回答終於不再重複,看著我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我脫了力一般滑落在**,將自己再次團入被子裏,感覺自己的雙手雙腳都已經冰涼,出了一背的冷汗。

看來奶奶是借爺爺的身體來提醒我。一係列的詭異事情幾乎將我嚇破了膽,我穿上衣服決定去找爸媽談一談。

“不行,今天你奶奶出殯你怎麽能走呢?”

爸爸聽到我說要回去,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爸……是奶奶今天早上給我說的。”

我帶著哭腔將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也得等你奶奶出完殯!”

爸爸摔了手裏的煙,轉身走了,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我看向一旁歎氣的媽媽,眼裏帶著些許迷茫。

“哎……你爸這是內疚呢,畢竟咱們一家沒怎麽在你奶奶身邊,咱們好幾年都沒回過老家了。如果今天你奶奶出殯你都不能跟著,這一點孝道都不能全的話,恐怕你爸一輩子都得念叨。”

聽了媽媽的話,我隻能機械地點了點頭。

是啊,今天才是最重要的一天,說什麽我都得留下了。想想出完殯時間還早,完全來得及開車回去,我也就沒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