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樁買賣
我一時愣住了，左右看看，並沒有看到常五爺的身影。
“奶奶，您說的我？”我有些尷尬的指了指自己。
媽呀，難道常五爺一直跟著我呢？那他豈不是看到了我今早偷偷將他的那一截蛇皮拿出來翻看並且賊笑的場景了？！
老人並不起來，隻是抬起頭看向我的方向，麵色嚴肅深沉，再次重複道：“拜見蛇仙。”
我見老人如此的認真，趕忙將身後的門關上，走上前想要將老人扶起來。
“奶奶，不管有什麽話，咱們坐下說行嗎？您這樣……讓我很為難。”
但老人並不起來，反而推開了我對著門的方向磕了三個頭，這才顫顫巍巍的起來。
老人輕輕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歎息著喝了口，再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已經帶了淚痕：“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姑娘多謝你啊，否則我那個孫女……”
老人一邊說著，一邊落了淚。
我在旁邊輕聲安慰了一下，過了許久老人才算是穩定了情緒：“我們家算是幸運的，不知灰家二奶奶怎麽會選了我那可憐的小孫女跟著，然後又在學校裏莫名其妙的撿了一條命，否則的話……如今死的就是我了。”
我聽老人這麽說，感覺這裏麵必有燕子不知道的事情，趕忙追問道：“奶奶，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服務員敲開門，端著菜進來了，我同老人便邊聊邊吃了起來。
聽到是老人請客，我厚顏無恥的要了一瓶啤酒，想著晚點帶回去哄那位不知鬧了什麽脾氣的小美人。
老人渾濁著雙眸，歎息著講出了一個讓人出乎意料的故事。
“我們村上雖出了不少的出馬仙，但是真正懂風水的卻沒有幾個。去年的時候，這裏來了一位采參人，指著我們村的後山，說是一處寶地。起初我們並不在意，隻是附近村子的其他采參人對此人頗為……”
東北多山脈，而且很多都是未開發的深山野嶺，所以人參、山珍等東西多得很。幾乎每個村子上都有采參人，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地盤，相互不幹預。村子裏突然了，來了一位外麵的采參人，這些原住民自然是不願意的，也就找了一番麻煩。
但是不知這外地人到底有什麽辦法，隻是短短幾日的功夫，所有去找事的人最後都讓出了自己的采參地，還頗為熱情的指出了幾處之前發現人參的地方。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地方，這位采參人進了山後就再也沒有出來，無一人再看到這位采參人，而那些幫助此人的同行們卻都意外發了大財。
可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山附近的村落裏的所有出馬仙，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
那是一個萬人坑，埋葬了村內所有的出馬仙。
接下來，村內的出馬仙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問題，暴斃、慘死、瘋癲……無一善終。
而他們背後的保家仙……也瘋了。
燕子奶奶將這件事情講述與我，我聽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瘋了？真的瘋了？”
“我們與保家仙之間像是簽訂了某種契約，如果有一方單方麵無理由的撕毀契約，會遭受到天道的懲罰。而那些保家仙，像是已經不再顧忌天道，肆意而為，行為詭異。”燕子奶奶說到這裏，抬頭看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想要自損壽命強行送我背後的保家仙走，但也因此激怒了她。”
後來的事情，我也就知道了。
但是，燕子奶奶此刻對我說這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想請你背後的蛇仙幫忙，幫我們村子度過此次難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之前那位來村子裏自稱采參人的家夥，恐怕不是人。”
“不是人……”我驚訝的看向燕子奶奶。
燕子奶奶點點頭：“應該是某種精怪，而且比我們背後的仙家都強大的多，所以我們沒有一個人，看出他的本體。”
燕子奶奶的意思我瞬間懂了。
她必然是因為燕子的事情，看出了蛇仙的強大，想要蛇仙幫忙擺平這樁事情。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這就是生意啊，生意！而且絕對是一單大生意！拯救全村人的性命。
想著近日我這邊的欠款基本上都是因為常五爺而起，如今讓常五爺出去“賣”
……不不不，是出去救人救人！這也不是不行的嘛！既能積攢功德，又能解決經濟問題，簡直是一箭雙雕。
想著想著，我嘿嘿笑了起來，立馬答應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隻不過……”我抬起頭，滿臉嚴肅的看向燕子奶奶，“我這邊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恐怕得過些時間才能過去。”
對此，燕子奶奶並沒有說什麽，留下了地址電話離開了。
下午並沒有課，我特意去商業街精挑細選了一瓶好酒討好常五爺，開開心心的回了宿舍，準備和那隻別扭大蛇好好談談。
宿舍裏並沒有人，我飛快的反鎖了門，將新買的好酒開了封，笑眯眯的對著空氣說道：“常五爺，肉肉小帥哥~今天我談的這樁生意怎麽樣呀？”
許久，沒有回聲。
我又繼續叨嘮著，將這件事情能帶來多少的收益，以及最近確實是沒錢養他這條別扭蛇了等等一係列問題翻過來覆過去說了好幾遍。
為了討好他，我還特意將酒倒在了杯子裏，對著虛空搖了搖：“常五爺，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但是你看我酒也買了，咱就不氣了唄。”
就當我以為別扭大蛇不會回音的時候，突然感覺指尖一涼，一隻幹淨細長的手覆蓋在了我的手背上。
“你就這麽急著讓我去送死？”
耳鬢，傳來慍怒清冷的聲音。
回過頭，還是那雙細長上挑的眉眼，還是那淡薄好看的唇瓣，還是那個矜貴清俊的常五爺，隻不過他那雙黝黑如深淵的眸子卻讓我看不明了。
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卻並未多想。
笑嘻嘻的說道：“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嘛，要不我就出去打工吧，否則，咱倆這日子保準是沒法過的。”
不知為何，聽了我的話，常五爺的臉上多了些許的柔和。
我見有戲，立馬拍了一波馬屁：“常五爺那麽英明神武。”
常五爺挑了挑眉。
“法術高強。”
常五爺的嘴角好像，略微的翹了那麽一翹。
“老謀深算！”
常五爺輕瞥了我一眼，嘴裏發出一道冷哼。
我立馬知道——說錯話了。
“不不不，呸呸呸，看我這張嘴！是青年才俊，青年才俊！”
常五爺十分不屑的扭過了頭。
但我知道，他這樣基本上算是同意了。
隻不過，在去東北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常五爺，我明天一早要坐車回一趟老家，後天是我奶奶的頭七。再過幾天是爺爺的頭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啊？”
想到這裏，我的心情低沉了下來。前些日子在村裏發生的事情一樁樁在腦海浮現，胸口不由得一痛。
“你去哪，我去哪。”
一句輕飄飄的話，在我耳邊，微涼的氣息摩挲著耳畔，讓人臉頰緋紅。
這一刻，我像中了某種毒，全身觸電一般，抬起頭看向麵前的男子。
隻見他，也正看向我，眼波中有些許我讀不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