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三爺的局
天色比剛剛還要黑,一團烏雲將朦朧的月色整個的蒙住,天上連星星都見不到一顆,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在路邊一閃一閃,將道路照的昏暗不明。
身後的人依然在不緊不慢的跟著我,就像是佛祖逗弄孫悟空。他閑庭信步的樣子讓我更加恐懼,明明我跑得飛快,可每次回頭他就在我身後一米多遠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跟著,仿佛無論我怎麽跑,都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想做什麽?!”我鼓起勇氣衝著身後大聲的喊道。
黑三爺笑了,綠油油的眸子裏閃著詭異的光。
然後,就這樣在我麵前憑空消失了。
我驚慌失措的四處找著,卻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四周更靜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一會跑到了哪裏。
我小心翼翼的往回走著,越走越覺得心驚。
剛剛我的車馬上就要開到學校了,而且學校往外走隻有一條路。我剛剛如果沒記錯,正是順著這條路往前跑的,可這會,在我麵前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岔路口呢?
麵前,一條十字路口出現在我的麵前,遠遠看去路邊好像還蹲著一個人,從背影看三十多歲,穿著一身有些老舊的黑色布衣。
隱約中,我好像聽到他在嘟囔著什麽,卻聽不清晰。
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卻發現身後的燈全都滅了。
鼓起勇氣,我走向十字路口的男人,顫顫巍巍的問道:“你好,請問這是哪裏?您知道山X學院怎麽走嗎?”
那人依然在念念叨叨,離得近了我才聽清他說的是——好疼啊,好疼啊。
我又問了一遍,這人像是聽見了,不再說話,也沒有回頭,隻是蹲在十字路口一動不動。
五秒,十秒,二十秒……這人一動不動。在黑夜中一個佝僂的身體,隔著衣服能看到條條瘦削的脊梁骨,就像是某種即將破殼的異形。
我繼續往前走了一步,更大聲地問道:“你好,請問知道這是哪裏嗎?”
風吹過,吹散了天上的烏雲。
一抹月光灑下,正好灑在這人漆黑的衣服上,幾個暗紋“壽字”顯現出來。
這男人竟然穿的是壽衣!
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大腦一片空白。麵前的人突然回過了頭,露出一張蒼白無比的臉,臉上還有一道車輪印子,皮肉綻開:“你能看到我啊?”
蒼白的麵孔上,下巴已經沒了,舌頭耷拉下來,血流了一胸脯。
我隨便選了一條路沒命的開始奔跑。
身後又“噠噠,噠”的腳步聲,像是一個跛腳的人正在拚命地追我。
冷冽的男聲在不知名的方向傳來,帶著邪邪的陰笑:“你自己選了那條路。”
這聲音,正是黑三爺的。
我不敢回頭,隻能拚命的往前跑,直到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了腳步。再看四周,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荒蕪一片,腳下的柏油馬路也破破爛爛,像是施工施到了一半被人擱置了。周遭都是建了一半的建築工地,無數的沙土被風揚起,讓原本就昏暗的四周變得更加混沌。
我十分確定,這裏已經不是我們學校的四周,甚至可能不是我們大學城。
或者……不是現在的大學城?
我被自己內心的想法嚇了一跳。
昏暗的路燈下,我緊緊抓著脖子上的蛇鱗,心裏默默念著常五爺的名字,這一刻我多麽希望有個人能來,將我帶離這裏。
可是,直到腳下的路變成團團砂礫,那些搭起了架子的樓房如同一張張大嘴凝視著我的時候,依然沒有人前來。
我試著往回走,可回去的路也沒了。
我徹底被困在了這裏。
就在這時,起風了。
塵沙翻滾的盡頭,黑衣少年信步而來,氣定神閑的就好像是在後院中閑逛。
我想要去摸胸口的蛇鱗,卻發現自己被定住在了當地,一動都不能動。
想到爺爺奶奶,想到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對於黑三爺的恨讓我的血液沸騰,不知從哪裏來的膽子,我衝著黑三爺喊道:“你也就會這些小伎倆,讓二叔製造車禍堵住我,到了晚上才敢過來!你不過就是隻見不得光的大耗子!”
麵前的男孩停住了,站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一雙幽綠的眸子裏帶出點點憤怒。
但我卻絲毫不畏懼。他不就是想要我的血嗎?不就是想要算計我嗎?如今,我必然是進了他的局,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隻要沒人救我恐怕我都要被他抽幹了血!
那我還不如,不讓他痛快。
“怎麽?不說話了?”
那雙綠眸裏閃過點點紅光,一陣冷風迎麵襲來。
我知道,他已經是怒急攻心。
正當我還在思考繼續用什麽話激怒他的時候,驟然感覺自己全身一晃,再回過頭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上。
黑三爺的臉,正緊緊貼著我,蒼白毫無血色。黑色的短發垂下,甚至可以掃過我的臉頰。
不由自主的,我咽了口唾沫。但依然用怨恨的目光緊緊盯著他,毫不退讓。
“你以為有人會來救你嗎?”
黑發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笑的極淡極淡,卻冰寒刺骨。
“現在他,恐怕正在哪個地方舔傷呢。”
我心下咯噔一下,腦海中驟然出現那條孤傲到不可一世的大蛇。
常五爺,受傷了?
不等我細思,一隻冰涼的手摸上了我的臉頰。
黑三爺癡迷的看著我,手背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未完成的祭奠,馬上就能完成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常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