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東女屍
十一月三日早，星期六。
天海市，河東大橋上的霧氣還沒來得及被太陽驅散。
卻聚集著一大群，拿著手機在拍，這些做夢都想當網紅的，當然得抓緊機會。
下麵浮水蓮旁邊飄著一具穿著毛衣，卻泡的發腫、白得嚇人的女屍，目測應該是個高中生。
有個附近的民警已控製現場。
他還不能打撈那具屍體，要等屍檢的過來，畢竟還不能判定，要是凶殺的，案子將升級給天海警局犯罪科。
天海警局大門口。
胡柏達剛剛從醫院回來，已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也算是死裏逃生，沒有人在門口迎接他，曾經最有潛力的破案神探，犯罪科正科長人選，隻用了半年時間，撤了他副科長的就不說了，現在可能要被離職了。
他倒不是很在乎沒有當上犯罪偵查科的正科長，而是他果真被離職了，那誰來幫他尋找失蹤快半年的女兒。
走進了犯罪科辦公室，那像一個要衝刺高考的高三補習班，隻要能找到角落，就塞進一辦公台，上麵滿滿都是各種案子的資料。
打印機哢噠哢噠的響著，有兩個熟人跟他打了招呼，客氣關心兩分，別的人都隻顧著自己的手頭活。
可還沒有等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個愣頭青走了過來，喊了一聲：“老胡，林副科長讓你到他的辦公室。”
胡柏達有種窒息的感覺，不用說，肯定是讓他滾蛋了，極不情願的應了一聲：“知道了。”放下了手中的包子和豆奶，便朝副科長辦公室去了。
決不能離開，他必須要找到自己的女兒，還要抓凶手呢。
犯罪科副科長的房間門是開著的。
胡柏達輕輕的敲了三下，林修文抬起了頭，用手揮了揮，示意他關上房門。
胡柏達忐忑的關上了門。
“沒什麽事吧？”林修文不耐煩的站起來，端起那杯還在冒煙的茶，兜到了窗口。
“沒事，你和我要是到下麵運動場跑兩圈，我肯定不會輸給你。”
他還是那麽的自信，林修文本來是胡柏達的手下，三十歲的模樣，要比胡柏達年輕十歲左右，長得一張圓滑會說話的臉。
胡柏達被撤了以後，他就頂了上來，還是要給點麵子的。
“師傅，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這一段時間太過分了，你知道我很難做。”沒有對方忽然的被撤，他也沒有機會成為副科，他是頂替了對方。
“嗯哼，上麵怎麽說？”
“心理評估，你可能有暴力傾向，留待觀察，但你還是要做好心裏準備。”
嗎的，留待觀察，還做好心裏準備，就是等最後的文件，離職隻是時間問題，和讓他盡快另謀高就有什麽區別。
“不，我不能離開，你知道的，我必須找到我的女兒。”
“夠了，你現在不適合工作。”
胡柏達妥協的說道：“我可以改的，就算在警局當個文書、資料員，那都無所謂。”
林修文聽了一笑，他絕對不相信這是心裏話。
“你不神經質的時候，我敢說，天海警局，沒有人比你更高明，可是這一次，為了抓兩個人販子，你搞得即是交警又是火警的，整個菜市場都給折騰的雞飛狗跳，傷了快十幾個不說，連人販子都給你打進了ICU。”
“他傷害了那個小女孩，要不然我不會這麽激動的。”
“我知道，因為女兒的事情刺激了你，可我卻不能為了你，不顧大家，他們對你有意見，而且事實證明，你確實不適合在警局裏麵呆了。”
“求你了，我隻想抓到凶手，完成這件事情，我撿鋪蓋走人都行。”
林修文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也想幫你抓到這個凶手，可是你查了半年，要是真的有線索，我相信也應該找到了。跟你有一點仇的犯人，你都查了，可是你要知道，我們這裏是警察局，不是獨為你們家開的。”
“可我沒有浪費資源，都是我自己在調查。”胡柏達的女兒失蹤了以後，他懷疑會不會是他那些仇人幹的，十幾年來，在犯罪科副科長位置上，他不知道抓了多少的犯人，指著他鼻子讓他等著瞧的人用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可能報複他的人已查了一個遍，卻依然沒有線索。
“你是沒有浪費資源，可這一次，你鬧得太大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打電話來投訴我們嗎？”
“可你也不能讓我就這樣離開警局，你知道的。”他不想唉聲歎氣，可他不能。
“什麽，你認為我一個人能夠決定得了的嗎！要是真的能夠一個人決定，我一定會想辦法留下你，別人不知道你的能力，作為你的徒弟，我怎麽不知道。現在警局的案子堆積如山，就缺少能獨自偵破案子的人，局裏唯一能夠稱得上偵探的隻有你，隻是這段時間，你被女兒的事攪亂了，我也是無能為力。”
“神探個屁，我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胡柏達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林修文見胡柏達在自嘲，安慰的說道：“這個案子的線索太少了，沒有百分之百能夠破的案子。”
“你就不能想一想辦法，幫一幫我？”
“辦法我都想了，把臉都拉下來，直接去找局長，我把你這些年為我們局裏麵破的大案都拿過去給他看，可你這一次，真的鬧得太大了，還被人用手機拍了下來。能夠把你留下來，你認為我不會這麽做嗎！你要是留在局子裏，我遇到問題，還能讓你幫忙分析一下，你要是走了，我都不知道還能找誰了。”
胡柏達梗住，這賤貨怎麽那麽不近人情，被撤職時，他還鼎力的把對方推了上去，否則他可能有機會，怎麽翻臉不認人了。
“放心吧，你女兒的失蹤案，我絕對不會忘記的，一定查到底的，還是回去等消息吧。”
這話真他嗎的像放屁，他要是走了，怎麽可能會有人在意他女兒的案子。
門被敲響了。
“進來。”林修文從窗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個女警帶著一個小夥子進來，他應該有三天沒有刮胡子了，顯得有些老成，像是三十歲的，但他實際是二十七，
他左肩背著一個黑包，右手提著一袋沒有喝完的豆漿，長得有點古天樂，黑不溜秋，感覺像是剛剛從伊拉克回來。
林修文上下打量了一下，有幾分成熟，就怕愣頭青，現在的年輕人電視劇看多了，都想當福爾摩斯，卻沒有幾個耐心查案子的，短短半年，已經轉走好幾個這等貨色，他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可安排過來的人，他得收。
小女警又說：“鄒文暉問什麽時候出發。”
林修文看了一下手表，才知道時間不早了。
“他們準備好了？”
“早在半個時辰前就準備好了。”
“十五分鍾後出發。”他們今天有個收網大行動，要抓一群詐騙犯，都盯了一個多月了，基本把所有的都掌握。
林修文可不想出現意外，要是能夠順利的完成收網，起碼在他的個人檔案上記上一筆，對他升為正科長是有幫助的。
“好。”小女警準備走，不過好像想起一件事情來，道：“對了，河東淹死了一個高一的女生，老科長讓你派兩個人過去。”
“淹死了人，跳河自殺？我們這可是犯罪科，讓他們去找民事科。”
“說死者臉上和手上都有傷，衣服上麵還少了兩顆紐扣。”
“被謀殺的？”
“不知道，但老科長讓我們派兩個人過去看看。”
“那就讓兩個人去呀。”
小女警笑道：“林科，你也知道，我們局裏很久沒有碰到這麽大的收網行動了，沒有人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喪氣的胡柏達正要離開。
林修文要不派人過去，無法同老科長交差，他還不是正科呢，這時候不能得罪人，喊了一聲：“師傅，你過去看看。”
胡柏達有些詫異：“你不怕我讓你背黑鍋。”
“我已經習慣了。”應該不會這麽背吧，不過是去看看情況，能出什麽事情，確定凶殺的話就是把屍體送回警局罷了，但忽然一轉，還是謹慎一點，說道：“你帶這個年輕人去。”
胡柏達瞧了一眼小女警身後的年輕人，就往外麵去了，年輕人正要跟著老胡出去。
卻被林修文喊住了：“等等，你叫什麽？”
“郭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