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皮子索命
在民間有一種說法,養“仙家”的人,仙家無論幫他賺多少錢,給了他多少好處,臨死前,仙家全都會收回去。
聽村裏的老人說,步規並非親生,而是七奶奶托“仙家”送養來的孩子。
七奶奶是遠近有名的神婆,如今,七奶奶快死了。
……
……
……
這年冬天,傍晚時分,步家村一個農家小院。
步規拖著一個小行李箱推開了大門:“老媽,我回來了!”
不等步規進屋,步規的媽媽就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兒子,你總算回來了,快快快,跟我去見七奶奶!”
媽媽穿了一件咖啡色毛呢大衣,燙著棕色卷發,看上去有一種二十年前的時尚感。
此刻,媽媽直接把步規的行李往旁邊一放,拉著步規就往外走。
“老媽,你讓我先喝口水啊!”步規一臉的不情願。
但老媽卻拉著步規往外跑:“去了七奶奶家,她還能不給你杯水?快點,別磨蹭。”
步規是一個大學生。
今天早上,老媽給步規打了個電話,說七奶奶快不行了,非要見步規最後一麵。
步規這才星夜兼程趕了回來。
鄉村路沒有路燈,傍晚的路上黑燈瞎火,兩個人走的一腳高一腳低。
但步規媽媽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她一邊走,一邊低聲囑托:
“兒子,等會兒見了七奶奶,一定要挑好聽的說,知道不?”
步規一笑:“老媽,挑啥好聽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奶奶性子怪,她不喜歡聽好的,就喜歡聽罵人。”
“這次不一樣!”老媽糾正道。
緊接著,老媽放低了聲音,好像怕別人聽到一樣:
“我估摸著,你七奶奶快不行了,沒準,她是想把半輩子的積蓄找個托付。”
步規聽了這話,頓時嚇了一跳,低聲驚呼:“七奶奶快不行了?”
“噓,小聲點!”老媽仿佛怕這個消息走漏。
緊接著老媽放低了聲音:“你七奶奶半輩子的積蓄,那可是老鼻子的錢了!”
“村裏有傳聞,說村裏最有錢的人,不是開窯廠的步長河,也不是幹工程的步長江,而是你七奶奶!”
步規當然知道這些。
因為,七奶奶算了一輩子的命,看了一輩子的風水。
每年這個時節,七奶奶家門前不知停多少豪車。
許多外地的大老板,都花大價錢,求著七奶奶出去算命看風水。
甚至有人說,隔壁市有幾個大老板,都認了七奶奶做幹媽。
更有傳聞,那些大老板,像是交保護費一樣,定時拿錢給七奶奶上供!
所以誰都知道,七奶奶的家底,豐厚的讓人難以想象!
然而,步規卻沒有那麽興奮,而是心情沉重。
因為在這個小村裏,對自己最好的人,就是七奶奶。
很快,步規和媽媽來到了七奶奶的老宅。
別看七奶奶賺了很多錢,但七奶奶的房子卻很矮小,是那種泥土胚子修蓋的小土屋。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墳包。
而且,七奶奶家沒接電,她家房子裏從來都是點蠟燭。
此刻,土屋的小窗上,映現出來一個影子。
影子看起來很枯瘦,一點都不像人,反倒像是一個老黃鼬坐在窗台邊。
步規看到這影子,心中頓時咯噔一跳。
聽村裏的老人說過,七奶奶年輕的時候,並不是神婆,而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
後來她老公死了,七奶奶上墳的時候,遇到了一隻老黃鼬。
一夜之間,七奶奶成了神婆。
有人說七奶奶是黃鼬精。
也有人說,七奶奶供養了一隻有道行的黃皮子……
原本步規不信這些,但現在,步規忽然感覺渾身毛毛的。
此時步規停了下來,一扯媽媽的衣袖:“老媽,你看那個影兒,像不像老黃鼬?”
媽媽急忙嗬斥:“小孩子別瞎說!你七奶奶就是瘦了點。”
此刻,窗戶上的影子像是聽到了動靜,稍稍一動。
步規發現,影子完全沒有了黃鼬的樣子,成了一個正常的人影。
“難道是我眼花了?”步規心中嘀咕:“邪門!”
此刻,七奶奶的聲音傳來:“是步規回來了吧?快進來!讓我看看你。”
七奶奶的聲音讓人很不舒服,聽起來像是得了哮喘的老人,一齁一齁。
步規和媽媽進入了房間。
小房間內很昏暗,七奶奶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床頭旁邊,一支紅蠟燭,有小孩兒胳膊那麽粗,正在安安靜靜的燃燒。
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步規卻陡然屏住了呼吸,頭皮發麻!
因為,七奶奶是躺著的。
那麽,窗戶上那個影子是誰?
這一刻,步規的心懸了起來,他越想越是不對。
媽媽卻沒想那麽多,她低聲呼喚:“他七奶奶,他七奶奶?”
七奶奶突然張開了眼睛。
下一刻,七奶奶猛然坐了起來,她好像被步規和媽媽嚇了一跳,大聲尖叫:“誰?”
媽媽一臉的茫然:“她七奶奶,剛剛不是你讓我們進來的嗎?”
緊接著,媽媽急忙拉過步規:“七奶奶,你看,是步規啊,我是步規媽!”
七奶奶終於認出了步規。
但此刻,七奶奶竟然氣的錘炕,嘶聲尖叫:
“步規!誰讓你回來的?誰讓你回來的啊?”
“你糊塗,糊塗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三年內,不許回步家村!”
“咳咳咳……”
七奶奶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胸口上下起伏,劇烈的咳嗽起來。
步規聽到這話,猛然想起了半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還是夏天,步規在家過暑假。
七奶奶神神秘秘的給了步規一個小盒子,還叮囑步規,三年內不許回村。
……
但很快,步規皺眉:“七奶奶,我媽說,是你讓我今天回來的啊,說非要見我一麵。”
步規媽也說道:“是啊,今天早上,不是你要我把步規帶回來?”
七奶奶尖叫:“我今天就沒出去過!”
下一刻,七奶奶好像想到了什麽,她大聲驚呼:“我知道了,是它,是它要你回來!”
緊接著,七奶奶瞪大眼,嘶聲大喊:“步規,跑,快跑,快跑啊——”
七奶奶的話戛然而止。
她忽然張大了嘴巴,好像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眼珠子往外翻。
“七奶奶,你怎麽了?”步規嚇了一跳。
步規媽也慌了神:“他七奶奶,你別嚇我們啊……”
步規和媽媽想要上前幫忙。
但就在此刻,七奶奶的臉突然發生了變化,生長出黃色的毛發!
好好的人臉,一下變成了黃鼬臉!
步規見到這一幕,頓時手腳冰涼。
下一刻,黃鼬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幽幽開口道:“來了,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