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苦的孩子

趙言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後，反而讓老者有些驚訝。“怎麽，你不知道這城鎮的秘密嗎？按照你所經曆的遭遇，應該早已經注意到了才對。”

趙言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最慘遭遇就是被吸引到排水溝裏遇到小鬼巢穴，其餘的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於是趙言說。“別賣關子了，想說什麽就快說，說完之後，我在考慮我要不要幫助你。”

老者看趙言有些不耐煩，於是連忙說。“我們這裏的城鎮由於是於精靈族的邊界處，雖然不受精靈族的騷擾，但卻因為地理環境位置的特殊，特別的貧窮。”

老者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很厲害的劍士，在國家軍中任職一隻百人隊伍的隊長，後來因為看不慣軍隊中一些人的所作所為便離開了軍隊成為了一名冒險者。在十幾年的冒險者生涯中，老者的等級達到了四級，這樣的等級在大陸上許多城鎮之中，已經可以算是衣食無憂，擁有一定的個人資產了，就算是老了也可以找一個城鎮安度晚年。之所以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還要從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城鎮時說起。

老者在第一次遊曆到這裏時，已經是年過中旬，手中積累的一定的財產，由於長年的冒險者生涯，身體上也留下了許多難以治愈的暗傷，雖然依舊有著四級的力量，平時也隻能發揮出三級的實力，即使是這樣，行走大陸也足夠了。而當他第一次來到這裏就碰上了和趙言一樣的遭遇，由於老者的心地過於善良，在入城之後便發現這裏的疾苦，於是便把食物分給四周街道上因為饑餓而哭泣的孩子們，這樣的舉動不但沒引起感恩，反而給自己招來了麻煩。

老者並不像趙言哪樣警惕，夜晚時受到了不軌之人的騷擾，便直接追了出去，由於人生地不熟的緣故，便中了對方的陷阱，一頓毒打引得舊傷發作，老者身上的一部分財物便被人奪了去，雖然老者沒有記住這些人的臉，但可以通過陷阱製服自己，相比對方的實力也在二級到三級之間。被打到舊傷發作的老者便找了個地方養傷，決定傷勢痊愈後在找這些人報複。畢竟在這樣貧窮的城鎮內，擁有這樣實力的人並不多。可等到老者傷勢恢複大半，暗中調查之後，竟然發現打傷自己的並不是冒險者，或是當地的土匪強盜，而是守衛城鎮的獸人族士兵。一個冒險者的身份是無法和這些士兵對抗的，所以老者最後隻能忍氣吞聲。然而，老者所遭遇的一切並沒有因此而結束，一天夜裏，老者在休息時便聽到有孩子的哭聲，於是老者便尋著哭聲尋找，孩子是找到了，同時自己又在一次的中了陷阱慘遭一頓毒打。

趙言伸手打斷老者說到。“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這是在逗我笑嗎，竟然你當年擁有四級的實力，做了冒險者十幾年，卻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嗎，難道說你的四級冒險牌是花錢買來的嗎？”

趙言話中嘲諷的意思很濃，對於老者的話，趙言覺得有些太假了。老者並沒有因為趙言的嘲諷而生氣，反而是無奈一笑到。“如果換做有一個人這麽和我說的話，我也不相信，畢竟在一個坑裏摔倒兩次這種事，對於一個冒險者來說簡直就是恥辱啊。不過我並不是兩次，而是四次。”

趙言噗嗤一聲，在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有繼續打擾對方，抬了抬手示意對方繼續說。

老者的命運很淒慘啊，連續被一夥人用同樣的辦法收拾了四次，身材的財物雖然貴重的都儲備在異空間內，但也被搶去不少兌換來的錢幣，於是老者幾個月內沒幹別的，就是在被搶兌換錢幣受傷，然後又被搶，如此循環了四次後，老者的身體在也支撐不住徹底被打廢了，卻依然比普通人厲害許多。

老者喪失了冒險者應有的力量後，便決定抓緊時間離開這裏的城鎮，但讓自己沒想到的是，在老者即將出城之時，竟然發現幾個月前初入這裏時的幾個街邊哭泣的孩子，依然在自己相遇的附近哭泣乞討。於是老者聯想到這幾個月被人設計四回，都是被孩子的哭鬧聲所吸引的，於是老者便聯想到，這裏的士兵也許就是利用這種方式，讓遊曆到這裏的外來人遭到和自己一樣的事情，實施搶劫。老者並沒有因此而怨恨這些孩子，反而是對這些孩子起了憐憫之心，老者清楚，這些孩子在獲得外來人的幫助後，所得的東西便都被士兵們收走，能留下一些果腹的食物就非常幸運了，這在他們哪瘦小枯幹的小身子上便可以看出來。

老者很心善啊，心善到讓人無法理解的程度。按照常理來說，在意識到這些後，馬上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但這個家夥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到貧民地區利用所剩不多的財產購得了一塊地皮，建造了這裏，目的不為別的，就是能多救下幾個受苦的孩子，讓他們能活下去。

趙言聽到這裏目瞪口呆，心想，建造這裏是出於善良的心不假，但是和你看到受苦的孩子，得知了士兵們的陰謀貌似沒太大的關係，哪些被士兵用來釣魚的孩子不依舊掌握在士兵的手中嗎，而且這裏是貧民區，這樣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就算你在怎麽救，也不可能把這些人數最多的貧民遺棄的孩子都救了，這根本就不現實，哪怕是城鎮中最有權力的人都不敢保證能做到，你一個被打廢的冒險者又憑什麽呢？

趙言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而老者給出的答案也很簡單，知道自己這樣做並不能改變什麽，但是自己每救下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用善念把他養大，哪怕這個孩子最後為了生存做出一些什麽不好的事，隻要心中存在著善念，惡也是可以被改變的，隻要未來，自己救助過的孩子們，可以在能力範圍之內去幫助同樣遭遇的人，哪麽這就足夠了。

趙言讚賞的點點頭，老者的意思很清楚，哪便是有些事情是要有人去做的，哪怕是微乎其微，卻有可能去改變未來。對於老者說，麵對士兵是不可能的，救助所有孩子也不可能，更不可能改變大陸上千年的生存法則。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用善意去默默的改變世界，讓這種善意在大陸上傳播開，這在趙言看來，要遠比自己掏出錢財來解決他們的危機更偉大，這是在用自己的善意在賭一個光明的未來。然而，他的付出並沒有得到回報，看他的年紀和獸人族的極限壽命，這種事情也做了能有百八十年了，而這裏依然有著這麽多失去希望的孩子，所以他輸了，輸的很慘，輸給了大陸的現實。

趙言說。“老先生你這明顯是失敗了啊，搭上了財產，搭上了一生，難道你就沒有後悔過，哪怕是一瞬間嗎？”

老者堅定的看著趙言一揮手說。“沒有，我重來沒有後悔過。”

趙言點頭笑了笑，然後從異空間內拿出了一堆魔晶堆在地上，又拿出了幾箱子食物放到了房間的角落處說。“老先生的善意打動了我，所以我願意為這些孩子們做些什麽。”

老者看趙言從異空間內拿出的東西，在地上拾取了兩顆最小的魔晶拿在手中笑著說。“你說我失敗了嗎？我覺得我這一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最少感動到你，獲得了你的理解不是嗎。至於這些魔晶，都足以購買半個城鎮了，我隻要這兩個就可以維持日常的生活了，至於這些剩下的，你還是收回去吧，畢竟你得到這些魔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趙言有些慚愧的撓了撓臉，要是告訴他這些魔晶隻不過是自己意外得到的，他會怎麽想，於是趙言推遲到。“對於你的為人我很相信，也對你的所作所為感到敬佩，魔晶雖然是大陸最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在我眼中它隻不過是道具而已，也不是我想追求的東西，就和你一樣，用自己的善意換取光明的未來一樣，這是可以用金錢來購買的嗎？所以，這些魔晶你收好，就算你有一天死了，不是也可以留給你相信的人，繼續把這份善意傳遞下去嗎，雖然不知道多少年後大陸會變的像你想象的哪樣，但我願意相信，總有一天，你留在世界上的善意會開花結果的。到哪時，便不會再有受苦的孩子，可以讓他們快樂的張大。哪一天，你可能見不到，但是隻要你的信念還在，總有一個人會幫你見證的。”

趙言說到這裏時，老者已經是淚流滿麵，看樣子這麽多年來，雖然自己的信念從沒有一刻改變，但也為了自己的堅持忍受了極大的痛苦，是啊，隻依靠一個人是無法改變世界的，但是卻可以傳播這種能量，一千年，一萬年，甚至是幾萬年後，總會改變的。但如果在源頭希望的火苗就被熄滅，哪麽無論在過去多久，世界也終將成為現在的樣子，甚至更慘。

獸人族男子此時雙手捧著一個大鍋，然後便放在了老者的麵前，當發現老者淚流不止的模樣便有些擔心，老者揮了揮手，抹掉自己的眼淚後說。“時間不早了，快把這些小孩子們都叫起來吃飯。”

獸人族男子應了一聲便走開了，緊接著，從旁邊的幾個房間裏陸續走出了二三十個小孩子，看上去都是兩三歲的模樣，男女都有，一個個聽到吃飯的消息後，獸人族獨有的小尾巴便在身後搖晃個不停，顯得很興奮。雖然他們很興奮，但沒有一擁而上的哄搶食物，而是走出自己的房間後，從角落處拿出自己的木製小碗小罐捧在手中，在老者的招呼之下站成了一排。趙言看到這一幕，便向著自己剛才打擾到的小孩看去，發現此時的他雖然目光依舊呆滯，身後的小尾巴便也本能的甩動起來，看樣子他的狀況並沒有自己想的哪麽嚴重。

老者接過獸人族男子遞過來的木碗，然後便在熱騰騰的鍋中打出一碗，然後遞到了趙言的麵前，趙言好奇的伸手接住，目光便向著鍋內看了幾眼，發現鍋中燉著的是一鍋魚湯，可是魚和湯的比例簡直就不成正比，這麽大的一口鍋，裏麵卻隻有三條目測有兩斤左右的魚，雖然已經被煮爛，但依舊可以分辨得出來。於是趙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內，發現水中有著一些白花花的碎削，這些應該就是被煮爛的魚肉了。但是這麽一碗當水喝還可以，當飯吃簡直就是開玩笑一樣，真不知道他們隻依靠這些東西是怎麽活下來的。

老者用小孩子們遞到麵前的木碗分配著鍋中的魚湯，按照小孩子們的人數來平均分配，看到趙言捧著碗好奇的打量碗中便尷尬的說。“不好意思大人，我們沒有什麽好的東西可以招待你的，這些珍貴的食物就是我們的所有了。”

趙言連忙擺著手，然後把一碗滾燙的魚湯灌到了肚子裏齜牙咧嘴的說。“沒有，魚湯真的挺好喝的，是我在大陸上吃過最好的東西。”

當然，這麽一碗沒加過任何調料的魚湯，除了魚自帶的土腥味和一些碎肉的感覺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味道，但是食物的美味有的時候並不是依靠食物的本身，而是看對方這個人。

老者笑了笑點頭，知道趙言的意思，於是解釋到。“這些魚類對於我們來說便是很珍貴的食物了，你也看到了貧民區的貧民的數量，這些貧民的食物來源除了給城鎮維護用勞力換取之外，便是附近的河流中的魚類，和一些小型的異獸。所以我很慶幸，今天還可以吃到這麽新鮮的魚類。”

說完老者有意的向獸人族男子看了一眼，而被看的獸人族男子顯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便刻意的避開了老者的目光。趙言看到他的舉動便知道其中有問題，試想一下，一條河流裏所擁有的魚類數量，雖然可以依靠水流不斷的補充繁殖，但這裏的貧民數量也有不下幾萬人，就算河流裏的魚類再多，也早就被饑餓的貧民捕捉完了，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大的魚。所以，老者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明知道獸人族男子這些魚的來路不明，卻也在假裝不知，畢竟還有這麽多的孩子需要這些食物，哪怕是偷，是強，相比於這些幼小的生命，在大陸上都算不上什麽。

趙言從異空間內搬出一箱子食物放到了地上，隨手從裏麵拿出一些風幹的肉說。“小孩子們，領到湯之後來我這裏分些肉來吃。”

趙言的舉動引起了小孩子們的灼熱目光，就連哪個目光呆滯的小孩子眼中都閃出了小星星，有的小孩子甚至在看到有這麽多肉時，口水都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但依舊在老者麵前站成一排，並沒有因為趙言的話圍攏過來，於是趙言便刻意的看了一眼老者，在獲得老者的同意後，這些小孩子便邁著有些蹣跚的步伐靠近了趙言這邊。

趙言把食物分給小孩子後，分到食物的小孩子便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專心的吃了起來，年紀看上去小一些的孩子吃的很認真，感覺上是想把這肉的味道深深的記憶在腦中一樣，而看上去年齡大一些的孩子，吃著吃著便留下了眼淚。趙言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酸，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由心而生，眼淚便也跟著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於是趙言便用手中的空碗接著自己的眼淚。

十幾分鍾後，這些小孩子們便吃飽了，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各自躺倒在地上肚皮朝天，看樣子是有生以來都沒有吃過這麽飽的時候。而老者和獸人族男子在等待孩子們吃完後，這才拿了兩個孩子們用過的木碗，自己的把鍋中的殘留物收拾到碗中開始食用，趙言見狀連忙把多餘的肉遞了過去，可是卻遭到了二人的拒接。

老者說。“我們吃這些剩下的就行了，這些肉類還是保存起來留給這些孩子們吃吧，這些食物都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應該可以保存很長時間的。”

雖然老者這麽說，但趙言的態度還是很堅決，自己不用吃食物也不會怎樣，但也深知餓著肚子的感覺，畢竟自己曾經也和正常人一樣。於是把肉繼續往前遞，而老者卻刻意的避開了趙言的動作，笑著看著趙言，繼續吃著碗中所剩下的魚骨。

吃完飯後，老者便招呼屋子內的小孩子們到院子裏，然後每人手中分配一根小木棍，站好隊形後，老者便做出各種戰鬥的動作，小孩子們便開始模仿著老者的動作揮舞著手中的小木棍。在趙言看來，這些小孩子的動作非常的滑稽，和老者的動作簡直相差甚遠，但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他們的年紀還哪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