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噩夢

我從迷迷糊糊中醒來,身體的僵硬已經逐漸消退,隻是手腳還有些酸酸的麻,肩頭的黑手印也淡化了不少。一側頭隻見大吉正趴在炕沿邊上打瞌睡,我輕輕咳了一聲喚醒他。大吉揉了揉眼睛,激動地說道,“方寸哥,你醒啦?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

我衝他一樂,“你小子怎麽沒跟師父回家?”

“師父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大吉衝我嘻嘻一笑,“你要喝水嗎?”

我點點頭,他立刻倒了一碗水給我。我喝下之後,嗓子的幹癢緩解了許多。大吉在一旁小聲道,“方寸哥,你昨晚是不是做了噩夢?”

“你怎麽知道?”我好奇地看著他。

“嘿嘿。”大吉撓了撓頭,“你昨晚說了半宿的夢話,一會兒說什麽布娃娃,一會兒又叫小軍……我看你的樣子就像是做噩夢了。幾次想要把你叫醒,又怕驚著你隻好作罷。”

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夢,總覺得哪裏透著古怪,似乎和我正在苦苦追尋的雨夜屠夫有著某種特殊的關聯。可這些碎片化的夢境就像一顆顆珠子,我缺少一根能將他們完整串聯在一起的線條。

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我正好有時間可以名正言順地躺在炕上回想著過去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

雨夜屠夫案件發生,第一具死屍在廢棄的工廠被人發現,第二具屍體在棄用的公廁發現,第三具屍體也就是李倩在待拆的棚戶區被發現,緊接著是第四具屍體在大橋下,死者全部穿著紅衣,女性,被害時身邊帶著孩子……

凶宅裏的毀容女鬼,她懷中抱著的紅衣布娃娃,她口中叫著的小軍……

這一切到底有著什麽聯係呢?

我整整躺了小半天,下午時才由大吉扶著下地轉了轉。茶館大堂裏傳來熱鬧的人群閑談聲,我卻隻覺得頭重腳輕,渾身都沒什麽力氣,隻好讓大吉將我攙扶到凳子上坐下,就這麽幾步卻讓我氣喘籲籲,胸口悶得發疼。

我忍不住嘀咕道,“沒想到這屍毒這麽厲害,搞得人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大吉貼心地解釋道,“我師父說,屍毒這種東西是百毒之首,可比活人所用的毒厲害多了。沾染上屍毒的人不死也要扒層皮,你就知足吧,有我師父在身邊立刻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兒,要是多耽誤一會兒,您就要去見杜先生了。”

我瞪了他一眼,“就算死也得拉著你。”

大吉笑嘻嘻地說道,“拉著我幹什麽,你找對不起你的人去呀。”

我們兩人正逗著話,萬事知已經聞聲從大堂摸索著走了出來。他冷聲問道,“大吉,你方寸哥好了?”

“還是有點兒發虛,沒什麽力氣。”大吉如實相告,“而且他什麽東西也沒吃,這樣下去能行嗎?”

“死不了人,放心吧。你現在給他張羅一桌滿漢全席他也咽不下去。”萬事知似乎並不在意,對我囑咐道,“你這是還沒徹底緩過勁來呢,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答應了一聲,萬事知就帶著大吉離開了。

我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吃力地掏出來一看,居然是嶽勝男。我猜想應該是昨天叮囑她的事情辦妥了,連忙接起了電話。

“事情已經搞定了。”電話接通的瞬間,嶽勝男沒有絲毫的問候直入主題,向我簡單介紹道,“我通過一個線人向警方報備了那個房子的牆壁裏發現屍骨,那裏現在已經被警方設限,你暫時一段時間內都不要過去了,免得惹上什麽麻煩不好解決。還有,這次的案件警方相當重視,已經把屍骨送到法醫科那邊檢驗了,能拿到資料的機會有點兒渺茫,但我還是會盡力一試的。晚點我會再聯係你,到時候你方便來取資料嗎?”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讓二窩囊去取。”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

嶽勝男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了我的不對勁兒,“你怎麽了?宿醉未醒啊?”

“不是,惹上點小麻煩,身體出了一些狀況。”我隻好坦白相告。

嶽勝男隨意地應付了一聲,“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吧,之前看你拽得二五八萬的,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沒想到啊……”

話未說完,她已經掛掉了電話。

而後麵的那句‘沒想到’則充滿了調侃與嘲諷的意味。

現在的我連和她爭辯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過她的辦事效率還是讓我另眼相看,沒想到這麽快就處理好了凶宅的事務。等到了晚上,我的手腳終於恢複了力氣,二窩囊提著點來的外賣趕了過來。

“我來慰問病號,特意買了很多熟食給方寸大兄弟補充營養。”他得意洋洋地把買來的吃食擺了起來,“全都是老字號的,花了我不少錢呢。”

我們正準備開飯,沒想到嶽勝男居然拿著文件檔案找了過來。

二窩囊看到她,立刻討好地笑道,“嶽小姐,還沒吃晚飯呢吧,要不一起吃點兒?”

嶽勝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喜歡吃豬食,更不喜歡和豬搶食。”

二窩囊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尷尬地低下了頭。

嶽勝男快步走到我麵前打量了我幾眼後,“還不錯,能喘氣。”

這話說的。我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實在懶得跟她一般見識,“怎麽個意思,你這是特意趕過來參加我追悼會的?不好意思,讓您老失望了。”

嶽勝男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她很快正了正神色,向我說道,“借一步說話,我有最新的線索告訴你。”

“好。”正經事當前,我也收起了和她鬥嘴的興致,帶著她去了後院我的房間。沒想到二窩囊居然不請自來,口中還直嚷嚷著,“說好的鐵三角,你們居然把我拋棄改直線了,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嶽勝男把文件交到我的手裏,“剛從法醫那裏拿到的一手資料,來的路上我簡單的翻了翻,屍骨年代久遠,基本沒什麽價值。”

我打開她帶來的資料,仔細地看了一遍。

根據法醫的鑒定結果,這具屍骨可以確定為女性,有過生育史。死亡年齡大約在三十五歲至四十歲左右,初步認定死亡時間在二十年以上,具體還要再經過更精密的檢測和化驗。因為時隔多年,骨髓已經無法提取,沒辦法檢驗DNA,很難確定屍骨的來曆。

二窩囊搶過我手中的資料,“我看看有什麽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