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失明

旅店內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又安靜,老板娘仿佛見到了鬼一般失聲驚叫道,“你怎麽會知道得這樣清楚?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覺得呢?”明明剛剛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等我戳穿她的真麵目之後,老板娘頓時就像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牙齒咯咯作響。

我忍不住冷笑道,“如果我是鬼的話,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喘氣罵人嗎?”

老板娘得知我是人之後,情緒總算好轉了一些,緊張地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兒?”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和途徑。”我不想和她這種人都多談,冷漠地說道,“知道你為什麽運勢一直這麽差嗎?這是因為南方工人的鬼魂一直沒有離開,他和你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每天都在找你索要錢財,你還好得了嗎?”

老板娘一聽說自己和一個鬼魂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嚇得臉色都青了,顫顫巍巍地問道,“那……那我該怎麽辦?”

二窩囊衝她呸了一聲,“你這種欺軟怕硬的人就算死一千次都不可惜,有什麽怎麽辦的?你不是既有能耐又見多識廣嗎,就自己想辦法去吧。”伸手在我的胳膊上一帶,“方寸大兄弟,和這種敗家娘們多說什麽?你的眼睛要緊,我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他攙扶著帶我小心翼翼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孫海龍還在猶豫,二窩囊已經心急地叫道,“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們走,這種死過人的旅店你還敢住啊?”

孫海龍一想,急忙跑回房間拎著個包追了上來。

六迷糊提前打開了大門,就在離開之際,我卻忽然停了下來。雖然不太待見老板娘的為人和做法,但我還是不忍心見她就這樣下去,何況那位南方工人也該早日了卻心願離去。我輕輕歎了口氣,出聲道,“你聽好了,這件事兒最根本的症結在於你偷取得那筆錢,那是那位工人辛辛苦苦攢了幾年的積蓄,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他才背井離鄉來到這裏打工。想要了結此事,你需要把錢送到他家人的手裏,當初那張被你藏起來寫著他家鄉地址的字條你應該還留著吧?”

老板娘聽我提醒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在櫃台裏摸索著翻找起來。

“雖然你不安好心,見死不救,但當時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就算那晚你不開窗他也會死,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他自始至終惦記的隻有那筆錢,你把錢歸還給他的家人,了卻他的心願,他自然會離開的。”我低聲說道,“要不是這樣的話,他纏在你身邊三年,你就不是走背運那麽簡單,早就死幾百次了。”

話說到這裏,二窩囊不耐煩地催促道,“和她這種人廢什麽話,趕緊走吧。”說著便帶我離開了旅店。

車子直接開去了醫院,二窩囊和六迷糊忙前忙後幫我掛號找醫生,孫海龍則負責照顧我。雖然眼前黑暗一片,但我卻無比的鎮定與感激。

哎,有朋友在身邊的感覺可真好啊,看來以後真的要對二窩囊好一點兒才行了。

負責接診的醫生聽說了我的情況之後十分詫異,喃喃自語入行十幾年,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棘手的病人,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後,醫生陷入了迷茫與自我懷疑之中。

“指標一切正常,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醫生撓著頭說道,“要不你留院觀察一下?”

我哭笑不得,“有沒有可能是忽然受到了刺激?緩個一兩天就好了?”

醫生躊躇地說道,“有這個可能,我從醫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情況,真是奇了怪了。”

“要不我回家休息幾天試試看,如果沒有好轉再過來找您?”我冷靜地和他商量道。

“也行。”醫生點了點頭,忽然皺了皺眉,無語地笑道,“到底是我給你看病還是你給我看病,怎麽你一個突然失明的人比我還冷靜呢?”

我微微一笑,“我這人心態好,遇著事兒心寬,再說攤上了逃避也沒有用,不是還有高科技呢嗎?”

醫生笑了笑,“行,保持這種心態,對養病有好處。這樣吧,我給你開幾種眼藥水,你回家滴上試試看。”

“好。”我痛快地答應下來,二窩囊則接過診療本,跑去替我買藥了。

從眼科出來,耳邊又傳來各式各樣的聲音,而且黑暗中似乎有影子張牙舞爪地向我抓來,但我的身體周圍仿佛又一層無形的保護罩,那些黑影每每觸碰到保護罩便四散開來,無影無蹤,不知道是我出現了幻覺還是什麽原因。

回到茶館時萬事知和大吉都在,大吉見二窩囊和六迷糊一左一右地扶著我走進大門,嚇了一大跳,“方寸哥,你怎麽了?”

我衝他搖了搖頭,卻一不小心在門檻上絆了一跤,要不是二窩囊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我非當場來個狗啃泥不可。

目不視物的感覺真不怎麽樣,也不知道萬事知這些年是怎麽堅持過來的。切身體驗了一把看不到東西慌亂,我才真正體會到萬事知的難處,甚至還有點兒心疼起他的經曆來。

萬事知也聽出不對勁兒來,慌慌張張地摸索著站起了身,“怎麽回事兒?出什麽事兒了?”

“師父!”大吉焦急不已,聲音都帶了哭腔,“方寸哥他……他瞎了。”

“什麽?”饒是見過大風大浪遇著什麽事兒都能淡然處之的萬事知也慌了手腳,驚叫道,“快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聲音顯得無比慌亂。

我連忙安慰他道,“沒什麽事兒,就是突然什麽都看不到了,估計就是最近壓力太大休息不好,說不定睡一覺就好了。”

二窩囊這個豬隊友在一旁補充道,“剛剛方寸大兄弟流了血淚,之後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血淚?”萬事知微微一怔,隨後便叫道,“大吉,快扶我過去。”

大吉將萬事知扶到我的身邊來,萬事知抓過我的手仔細地摸索起來,聲音透著幾分古怪,“你現在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