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文明之論，無處不在
黃毛沉默片刻，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不管他們相信的東西是對是錯，這都是種愚昧。因為你的態度就有問題，這次可以相信真理，下次就可能會相信謬論！”
初中生不讚同：“可古代很多人也這樣啊，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大肚腩摸著他的頭：“還沒聽明白嗎？因為這是現代啊！”
李若虛深吸口氣：“因為這裏是現代。每個人都接收過海量的信息，他們要麽很聰明，要麽自以為很聰明。所以他們不僅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而且莫名的自信還讓他們對這種相信堅定不移！”
黃毛：“所以呢？你說這些在暗示什麽？”
李若虛：“我沒在暗示，而是在明示。別的社會，愚昧可能還需要一定的契機來入侵主宰人類的思想，但現代人不一樣！從始至終，他們都在和愚昧共存，並且越聰明的人還可能越愚昧。”
黃毛放棄了：“好繞，我是真沒聽明白。”
初中生還是不服：“越聰明的人越愚昧？你的意思是那些頂尖的科學家反倒更愚昧？那些改寫曆史的發明家同樣更愚昧？”
李若虛聳肩：“為什麽不可能呢？一加一等於幾？”
初中生想也不想：“等於二啊，傻子都知道的好吧？”
李若虛：“我隻是做個比喻。是啊，傻子都知道的事情，我們於是將之定義為公理。你現在回頭再看，那些相信地心說、地平說的人是不是蠢得像豬，愚不可及？”
話題貌似跑得沒邊兒了。
蔣馨連忙打斷：“喂，李同學，你不要否定整個科學大廈好吧？”
李若虛笑笑：“我隻是說一種可能。就好像混亂意誌創造出的世界一樣，鬼知道因為什麽突然就崩潰了，這說明混亂意誌弄出的這條路是死路。而咱們的世界也一樣，現在走的路叫科學，如果將來有一天也走死了呢？”
蔣馨皺眉：“不會走死吧？科學的路還能走進死胡同？”
李若虛：“老師你能百分百肯定嗎？當我們理解中的科學大廈實際上隻是小孩子堆起的沙堡，而隔壁玩神學的大人站在高塔上笑而不語，再隔壁玩潛意識的才是站在摩天大樓上的巨人呢？”
初中生苦著小臉：“我還說修仙的最牛呢。我們隻是想在混亂空間找出辦法對付愚昧吧，怎麽就開始否定人類文明了？”
李若虛笑著拍索恩的肩膀一巴掌：“兄弟我們是在閑扯呢，不用聽得這麽入迷吧？就像大壩垮塌隻是最終的結果一樣，混亂空間的現代社會崩潰前總該有些奇怪的跡象吧？”
索恩連忙道：“隻是感覺你說得非常有道理……創世者的現代世界崩潰確實總有固定的跡象反複出現。比如生育率總會突然歸零，沒人再願意生孩子了。”
貌似現實中也有這個問題，但總有人願意生的吧？生育率怎麽可能會徹底歸零？
眾人對視一眼，對混亂意誌搞出的現代社會有些不太理解。
不過如果所有人都不生孩子，什麽社會都會突然崩潰的吧？
索恩道：“創世者從自以為最理性的那批人類中提取出一部分信息。他們自覺看穿了世界弱肉強食的一麵，很多人不僅將現代社會當成了地獄，甚至對於人類文明本身都感到惡心得想要嘔吐。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們又對自己後代的未來很負責，自然不想生了。”
蔣馨皺眉：“這部分人應該隻是少數吧？”
索恩點頭：“確實是少數。但偏偏每一次都會莫名其妙地形成某種思潮。很多人都在胡亂跟風，好像都已經看穿世界了一樣。這樣的思潮形成，生孩子的人都成為了愚蠢的代名詞，於是幹脆所有人都不生了。”
鬼知道混亂意誌設計的世界哪裏出了BUG，黃毛隻關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盯著如同樹林般聳立的一個個潛在愚昧，他問道：“現在好像沒人會反抗，要不我們找到些槍支，將他們直接打死如何？”
索恩搖頭：“不可以！他們現在雖然不動，但過一段時間就會動了。現代文明的愚昧可和之前不一樣，互相之間並不會撕殺，而是很和諧地按照不同的種類互相融合，最終形成十二尊的原始愚昧完全體。你貿然殺戮，隻會加快這個過程。”
李若虛想到爬床的原始之惡狡詐，皺眉道：“原始愚昧完全體還能殺死嗎？”
索恩：“那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哪怕混亂意誌最後以你們為誘餌出手，也隻能打散掉罷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李若虛深吸口氣，並不打算放棄。怎麽也得先拚一波再說，不然還有10%成功率的實驗兜底呢。
索恩開著車四處轉悠，向他們講解不同位置的不同愚昧情況。
比如在一處廣場正在辦演唱會，上萬的歌迷哪怕正仰麵吞吐黑霧呢，臉上仍保持著狂熱的表情。很多人抱在一起，很多人衣衫不整，很多人幹脆就跪在了地上雙手高舉，地麵更是一片的狼藉，什麽垃圾都有。
另一處體育場也是同樣的情況，甚至很多人更加狂熱。一些區域貌似雙方的球迷之前還在群毆呢，不少人身上染血，還有個別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吞吐黑氣的。
隔壁的步行街情況也差不多，很多品牌店前都排起了長隊。哪怕店門未開，部分人竟搬了凳子過來準備打持久戰。
索恩無奈道：“現代社會有愚昧嗎？愚昧無處不在，甚至很多情況下都是人為導致的。”
蔣馨冷聲道：“這是泛娛樂化的陷阱。資本用淺薄空洞的娛樂方式、消費習慣放鬆大眾的神經，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開，從而忽視掉巨大的貧富差距和冰冷的現實。”
索恩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又開車載著他們來到一片工廠區。無數的工人表情麻木地仰麵朝天，看著就極為瘮人。
大概是單一的愚昧太多，眾人舉頭竟發現工人們吞吸的黑霧在高空隱隱凝成實質。
和麻木的表情不同，高空有無數的聲音在嘶吼呐喊，卻被無數的房子、車子、孩子等等虛影鎮壓在下麵。
鎮壓越強，嘶吼聲就越大。
索恩點評：“似乎低生育率和壓力太大有些關係，但好像又不全是如此。像封建社會，大家飯都吃不飽還不是要一窩一窩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