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宗陵二

印象裏的將軍,平時很親和、有些不正經,甚至能和他們開個帶顏色的段子。正事上,一般看著不靠譜,可每次打仗都能百戰百勝,將軍似乎把很多事情都掌握在手中。對了,將軍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做菜,手藝那可是一絕,天下難得一見。

念起他們的將軍,他們的陛下,都是大老爺們的靈物們,眼眶微紅。

那天,他說——此一戰,必輸,國必破,他也無力,可寡要站到最後,士們,可願隨吾再戰一場?

明知有去無歸,明知必定葬身深淵之穀,他們依舊選擇了追隨,正如他們的將軍、陛下那般選擇。

將軍,您何時能歸來?吾等千年,甚是想念。

黃金、寶石,財富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他伸出手,貪婪的去拾撿、收入懷裏。周圍的人?該死,他們也在撿。黃金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有人倒下,懷裏的黃金散了一地,快過去,撿起來,是我,都是我的。

雙目赤紅,他瘋狂的撿取。一隻手比他要快,撿起了五塊……十塊。不行,你給我放下,這些黃金都是我發現的,都是我的,聽到沒有,都是我的。

掐住脖子,隻要那個人死了,黃金就都是我的。

血色,彌漫,似乎整個世界都變為了紅色。

長青幾個人的話頭停下,紛紛側目去看,不安更濃,可麵對一個人的去世,卻沒有多少驚慌與憐憫。敢進來這裏的人,都抱著九死一生的心態,誰都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而付出代價。

他瘋了,也死了。

“不行,你給我放下,這些黃金都是我發現的,都是我的,聽到沒有?都是我的。”

他在失聲尖叫,瘋狂與貪婪,讓他整張臉看上去扭曲、怪異,比那些臉部皺巴巴的黑猴還要難看。雙手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力氣之大,就如他手背上暴露的鼓鼓血管,用力,直到雙眼流下兩行血淚,氣息漸漸消散。

一模一樣長相的魂魄,離開身軀,他在茫然、無阻。

我這是怎麽了?我死了嗎?

血色的紅絲從藻類植物下方飄出,纏上茫然的魂魄,將他拖入樹幹中,融入其間。

“不!讓我出去,我不想死!”

叫聲刺耳,讓人感覺悲痛。逐漸的,聲音虛弱了下來,漸漸地,消失。

一個人,徹底死亡。

賀無言環顧周圍的人,不是一派的吳桐、長青的淡定還算是合理,可他的那些同伴,除了一個麵露悲痛,其他的,麵色無常,或者說冷漠至極。

或許,這些人活得太久,看的太多,以及習以為然了。可,賀無言不能接受,這是一條命,就活生生在自己麵前消散……

突然有點想念西樓,他,挺不錯,至少能隨手給出張符,保一個普通人一命。

“您不需如此,這每個人,沒一個好人。”

吳桐低聲的安慰,讓賀無言點點頭,卻沒有多少認同的意思。

“那個人,是不是碰過青……樹?”

轉移話題,賀無言說出的話,讓一群人臉色更加難看、蒼白,冷汗開始流淌,人們紛紛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去想剛到此地的一幕。

確實,第一個觸摸樹幹真實表麵的人就是自殺的人。而,幾個也好奇去碰樹幹的人,他們開始慌張、擔憂起來,不願就那般不明不白的死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人們,紛紛遠離身周的樹,他們不敢去靠近。那些在他們眼裏應該是價值連城的金,此刻變成了最惡毒的詛咒,最讓人恐懼的病毒。

“這裏的東西都不要輕易去碰。”

長青深深看了賀無言一眼,高聲警告了在場全部人。

藏著尾巴的狐狸,而且還要裝作小白兔。真的是……有趣,不知道這樣的賀無言,西樓會不會殺了他,或者……賀無言能反盤一局,重傷甚至殺掉西樓。想到這裏,長青舔舔上顎,眼中的瘋狂、期待更加濃烈。

屍體被遺棄在那裏,他們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先休息,確認方向再行動,而且……那些黑猴子還沒有死心。

“疼疼疼!”

傷口重新包紮,賀無言有些浮誇的慘叫著。

黑烏鴉嘎嘎嘎在眾人頭頂喊叫,這就是此刻他們的心情。

“疼死老子了,該不會要瘸吧。”

“不會。”

吳桐將上好的藥粉,不要錢般的撒上。

“瘸了,老子死在這裏,這也算是老子的陵墓了吧。所以,老子死也要死在陵墓最深處,實在不行,把主棺材裏的屍體拖出來,老子躺進去。”

嗯嗯嗯,你說的好有道理,咱差點就相信了。

要不是知道宗陵到底是幹什麽的,他們都要為賀無言的偉大想法而鼓掌。

“定好方位了。”

長青跟著幾個在某個小角落算天命的道士,算了好幾遍,才算出一個大概方位。

這地方真的是古怪得很,指南針什麽的都沒有用,至於野外生活的辨別方向?笑死,星空是假的,樹也是假的,好吧,就算你能看出個東西南北,你知道陵墓的中心在哪裏?

“其實還有個辦法,定位置。”

吳桐開口,還很有責任感的出聲打擊敵人。

隨著手指的方向去看,處理傷口時,賀無言留下了幾滴血液,在綠瑩瑩的草地上顯得格外刺目,血液滴落的形狀很有意思,直指一個方向。

“說到底,你還是連著這座宗陵。”

長青麵色千變萬化一番,點頭,為自己保下賀無言的小命感到慶幸。

他們花了十年的壽命,算出的結果居然截然相反,宗陵,不愧是能鎮壓一切龍脈的地方,不是他們一般人能看透的。

陵墓裏沒有什麽白天黑夜之分,頭頂一直都是群星璀璨的星空,賀無言等人在黑猴散去後,順著道路,快速離開。

當然,每過一段地方,他們都會找一朵蘑菇作為落腳點,休息休息,蘑菇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落腳點。很快,他們也發現了一件事,至從靠近過蘑菇,那些不小心接近他們的黑猴,就不會攻擊他們。

“孢子,蘑菇散發的孢子有驅退這裏生物的功效。”

莫平澹是奪脈派這一隊的首領,他們每次離開蘑菇,滿身都會沾上細小的粉末,想來,這些孢子,就是讓他們能自由行動的原因。

“蘑菇把我們當做運輸他們孩子的交通工具,有點特殊待遇那是應該的。”

“不會講話你就閉嘴。”

被懟的賀無言,嘻嘻一笑,聳聳肩,不多說什麽。

森林除了樹木、植物,還有漂亮的花朵與涓涓流淌、象征生命的水源。一條從高處流淌而下的小溪,水呈墨藍色,似摻雜著窸窸窣窣的亮片,隨著移動在閃爍、眨眼。照相輝映,頭頂是一層不變、似最美時刻被定格的星空,麵前是一條流動、絢爛的銀河。

在場也就賀無言一個人在欣賞這般的美麗,其餘人,在研究倒在河邊的三具屍體,看衣著是散派,也不知道是怎麽混進來的,命喪於此,不知如此好的風水,下一世的他們……好吧,魂飛魄散,入輪回道的可能性都沒有。

屍體**出來的肌膚麵積,滿是血淋漓的抓痕,嫩綠的小苗鑽破紅色的束縛,呼吸著這個空間裏的空氣,它拚命地吸取下方的養分,長大、開葉、結花苞、開花……直到,綻放出它最美的身姿。

寄生。

對照屍體上綻開的淡紫色花卉,一群人很快注意到一叢盛開的淡紫色漂亮花卉,花卉被人一腳踩下,花朵撚入下方的藻類,當然,損壞它身姿的罪魁禍首及其同伴,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這裏好危險。”

“那溪水的更奇怪,恐怕更危險。”

“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到那裏。”

……

不知覺得,恐慌的情緒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有些膽小點更是為自己貿然進入宗陵而感到後悔,隻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存在。

“這裏很危險,任何事物都有致人死亡的可能。您也要小心點。”

下意識遠離能致人死亡的淡紫色小花卉,吳桐教導起,看著絲毫沒有在意,還想去東碰西碰的賀無言。

“知道知道。”

一切都是假的世界,身周是神秘、未知的危險存在,賀無言睡得有些不踏實,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往外走,算了都是能人異士,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還是養好精神比較好,意識沉入夢鄉,好像他又見到了那些永遠留在那片未知之地裏的戰友。

不需要睡眠的長生者,鬱白、長青、圖炎幾個人十分警惕,可麵對那些偷偷摸摸離開,三兩個結伴去探險的人,卻也不阻攔,想離開可以,本正命是自己的,怎麽作死,他們也管不著。

當然,有人離開沒有影響隊伍的人數減少,反而人數越來越多,本來隻是十幾個人的隊伍,當賀無言一覺醒來時,已經有近五十多號人。隊伍人數最龐大的是以吳桐為首的保皇派;以蘇寒為首的奪脈派,沒錯,蘇寒還活著,不僅活著他還活著帶人進來了。

“別盯著老子。”

剛起床的賀無言,突然遭受到N多目光注視,麵色也不懼,伸著脖子對著他見過的蘇寒喊了一句,連忙腳步動動,到吳桐身邊,想了想,又靠近實力最強的長青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