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真真假假

有趣,是不是活得久的人,都喜歡戴人皮麵具,也不覺得膈應。不過,老子要是能學一學,好像也挺不錯,西大佬吃不了川菜,要不帶他嚐嚐法國大餐,完美的交易。

大腦中略過無數菜名,賀無言製定好計劃後,心情愉快的回神,就見花傾離那個一根筋的家夥,跟著假林鴻到處亂走,參觀起這片價值連城的藥圃。

一株紫色的翠竹,在隱藏在山壁間的白色礦石光芒照應下,顯得更是光彩熠熠,筆直著腰杆,給人一種拔地而起、我自金雞獨立的感覺。

賀無言跟著探頭去看,甚至手賤的去挑撥紫色翠竹,這一壓不要緊,翠竹後的草叢間,一小叢暗紅色的五瓣草兒,跟著擺動,落下一小片紅色的粉末。

頭好暈,大腦失去了控製身軀的權限。

該死的,忘記這裏是藥圃,藥不止能救人,有的還能毒死人。

意識時有時無,賀無言感覺自己被人拖著,然後自己如同垃圾般被人丟在有點點柔軟的布匹上,隨之……好像有個男人沙啞著聲音,說了句——別急,一會兒你們就能團結。

艱難的睜開雙眼,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就隻有眼珠子、手能動,還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算了算了,老子這隻虎,就沒多少時間能威武起來過,頂多用虎爪把打手、保鏢推到敵人麵前應敵。

“你口袋裏有東西,拿出來。”

熟悉的聲音,略帶少許虛弱。

西大佬的聲音!

唰的一下,寒意從腳底躥到脊梁骨,再到頭頂。

賀無言抬頭,舌頭都在打結,確實是花傾離的臉,可為什麽是西樓的聲音。而且……而且西大佬,不應該是扮成商詡嗎?

“你……你……咋回事?”

似乎看出賀無言為什麽如此緊張,西樓安慰性的勸了兩句。

要麽大佬一開始扮成商詡,與自己在藥圃分開後又扮成花傾離;要麽大佬一直跟在他們周圍,‘商詡’是大佬找來的幫手。

又琢磨一下,賀無言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前者說不清楚為什麽要更換麵具,商詡、花傾離沒什麽區別。倒是後者,出發前西樓跟自己說過‘你會借力打力’,感情是在告訴自己,能借幫手的力。

可……又是假扮人,又是弄這麽大一出,是為了什麽?

“老子感覺,自己被當槍了。”

咬著牙,賀無言忍著渾身無力的難受,手入褲子口袋,摸出在藥圃時,西大佬不知何時塞入的幾片葉子。

無視賀無言的憤怒,西樓繼續吩咐他動作。

“捏碎葉子。”

這才是大佬風範,之前的‘商詡’,一定不是西大佬,再說,以西大佬的本領,扮作某個人,怎麽可能讓自己輕易看出。

葉子捏碎,單單一片葉子,清香四溢。

賀無言感覺虛弱的四肢漸漸有了力氣,半晌,手臂能抬起,也看到西樓塞來保命的葉子,是一開始進入藥圃,用來擦鞋邊的葉子。

“菩提葉,民間稱呼,氣味能解一切幻術、迷藥。”

“哦哦,那挺實用的。”

“聞一次,三日內睡不著而已。”

“真的?”

被西樓惡狠狠的插了一刀,賀無言瞪大雙眼,隻感覺手中的葉子,變為熾熱的燙手山芋,當然……他也這麽做了。

西樓保持著那張臉,那個表情。

得,老子這是被學壞的西大佬,嚇唬住了。

“我說你們兩個要聊到什麽時候?那個小子,你是賀局家的親戚吧,賀無言。”

一道略帶冰冷的聲音,打斷賀無言、西樓,好不容易相見的談話。

賀無言隔著籠子張望,鋪滿紙張的古香書桌、陳列瓶瓶罐罐的木架、供在最中央的成人高爐鼎、靠著牆建起的鐵籠,三四處鐵籠中有一處是風景最優美的,沒錯,就是優美、通風、視野開拓。

能關入三四個人的籠子,放置在打通石壁的落地窗旁,一眼望去還能看到蔚藍的大海、白雲飄飄的天空。

“設計這工作間的人,品味不錯。你是……伽藍前輩吧?嘻嘻,我們幾個的任務就是來救你。”

被關起來有超過一個星期的伽藍,麵色蒼白,衣裳有些淩亂,卻阻攔不住他的容顏。黑發、黑眸,白色的唐裝。要說特別,是他那張俊朗的麵容,賀無言對於這張臉的分析就是——全天下人都欠他錢,長得帥但一點都不討喜,酷哥一枚。

不知為何,借著外麵的自然光,嗅著大海的味道,賀無言眼前浮現出另一張麵容,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蹦蹦跳跳,好不安分,卻能被那個更酷卻脾氣火爆、張牙舞爪的溫傲,輕鬆用小魚幹鎮住。

那個少年,在昏迷時賀無言看到,跟在西樓、溫傲身邊的少年。

“老子……男大十八變呀。”

確認下連臉上那顆痣的位置都一樣,一咬舌尖,賀無言無頭無腦的來了一句,卻不敢多言,他可沒有忘記身邊還有一尊大佬。

能不驚訝嗎?炸毛小刺頭,長大了居然成了個大酷哥,不知道是吃錯東西了,還是經曆了什麽。

“什麽男大十八變?”

西樓明顯認出了伽藍的身份,回神,就聽到賀無言的嘀咕。

伽藍,就說名字好像有點相似,以前叫溫藍,是溫傲的親戚,說是親戚可沒有血緣關係,西樓也就見過他三次,都是溫傲還在時,過年節找來的,鬧騰得勁。

“額,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隨口敷衍,卻也沒有說謊,一時間,西樓感覺奇怪,卻沒看出其它東西。

賀無言隨口和兩個人打趣,手上動作也不慢,打開背包,早在西樓、‘林鴻’進藥圃前,縮進背包呼呼大睡的兩小隻。

鄔的睡眠被打擾,不滿的伸出舌頭,舔舔主人的手,迷迷糊糊爬進主人的口袋,繼續團著。

黑貓可沒有多少好脾氣,呲牙對著賀無言,利爪都亮了出來,就差下爪子。

“別吵,讓你保護他,他人都被弄暈,還在睡。”

轉回花傾離的聲音,保持著花傾離的臉,敖還是認出了自家主人,炸毛、利爪被一把擼順,像做錯事的小朋友,低著頭,嗷嗚嗷嗚的做檢討,並且表示自己已經在幫忙了。

伽藍的全部注意力,落在看著像普通黑貓的敖,怎麽移都移不開,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千言萬語哽在喉間。

“那個……呀,老大,詡哥。”

木質的房門被推開,先是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然後……小腦袋的主人一把躥入,張望一陣才注意到三個正目光略帶打量自己的人。

花傾離很是倒黴,他好像夢見自己回到了大學時期,一宿舍的死黨,瘋狂作死、挑戰校規底線,再夢醒,人已經和同伴走散,還迷了路。這不算,突然地震,一群綠油油的小蛇人直往他身上撲。

要不是花傾離身手了得,左躲右躲,真要成為這些小蛇人的口下餘糧。

氣運一差,喝涼水都會塞牙。花傾離很快被蜂擁而上的小蛇人包圍,圍困在一個拐角處。

一道身影快速路過,他腳下所踩的小蛇人,都會被一腳踩爆,異常凶狠。

身影正要與被圍困的花傾離擦肩而過,前者微微有所差異,還是選擇伸出手,提著花傾離就往遠處跑去;後者滿是驚訝,隨之……驚訝變成了警惕。

花傾離能不驚嗎?一向手不能拿、肩不能扛,說話都很少爆粗口的商詡,身手比自己還要敏捷,甚至能像大佬一般,一手把人當做小雞般拎起。

和商詡相處幾年,打過多少盤遊戲、完成過多少案件,花傾離能不知道商詡的底,轉念一想,他也不是見過人帶過人皮麵具。

“你……你是誰?”

“我是你哥。”

一把將花傾離放在地麵,‘商詡’笑眯眯的,甚至從口袋裏掏出包紙巾,擦手擦鞋,還不忘給花傾離遞去半包。

“臉髒了小可愛,擦一擦。”

還在上下打量這個頂著商詡臉皮的家夥,猜測此人是什麽身份時,一聽自己的臉髒了,汗毛炸起,抄起紙巾掏出小鏡子。

“我的臉呀。”

雙手環胸,依著石壁,‘商詡’雙眼含笑的看著花傾離,眼底帶著幾分他都沒察覺到的耐人意味。

唉,一路上都在‘考察’西樓看中的賀無言,他都沒怎麽注意這個家夥,現在再看,有些東西,歲月無論過去多久,都衝洗不掉。

“看什麽,我知道自己貌美如花、貌似潘安,別愛上我,沒結果。”

不知為何,花傾離就是看麵前這個’商詡‘極為不順眼,話,自然沒有多好聽。

“是是是,你這大美人最好看。先看看這裏吧。”

花傾離其實對這裏很熟悉,他從夢境中回神時,就發現自己在這個房間。

房間成列著各式各樣的動物標本,絕大多是海洋裏的魚類屍體,最珍貴的是一具被小心翼翼保存好的屍體。金色的長長魚尾,順著脊梁骨完美過渡到人類的上半身,蒼白的肌膚、黃金比例的身材,纖細的脖頸,隨之是一張美到妖孽,又添幾片金色鱗片點綴的臉。

“美人魚?”

這具雙眼緊閉的屍首,給花傾離的感覺就好像看見他伴隨著海洋,似乎還能看到他在海洋裏遊**,跟之前看到的三具屍體,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

真的……美人魚吧。

“哈哈哈,半化形的妖物身軀罷了,美人魚?稱呼挺不錯。”

‘商詡’聽言,笑得極為開心。

“你是說這是妖?半化形是什麽意思?”

“長期化作維持人形,需要耗費大量妖力。在不混入人類城市的情況下,妖物都會維持半化形、原型,以此減少妖力的消耗。”

“你知道很多,都到這裏了,你應該不會害我。不能透露你的身份嗎?”

花傾離在工作狀態,一張臉都寫著認真兩個字,十分嚴肅。

別說,這樣的花傾離,更是耀眼。

完全沒有被氣勢所壓的‘商詡’,再次笑了起來,虛晃一下,背後搖擺起一條大大的毛茸茸白尾巴,頭頂抖動起一對毛茸茸的耳朵。

花傾離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呐。

注意去看‘商詡’的臉,虛晃之間,似乎還能看到一張白色狐狸的臉龐。

“小可愛,人家是狐妖,你們傳說中吸人精魄的狐狸精。”

“我能摸一摸嗎?”

比自己看中的狐皮還要好的狐狸大尾巴,就擺在眼前,好奇心蓋過一隻大妖站在自己麵前帶來的危險感,花傾離大膽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行喲小可愛,摸了人家的尾巴,給娶人家,這可是求偶的動作。”

‘商詡’連忙把自己的大尾巴收起,他就怕麵前的人類不知道好歹,無知者無畏,真摸了他的尾巴,那就沒有後悔藥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