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海鬼

賀無言點點頭,也不知道下一次暈倒能不能看到供奉給四方海神的祭品,奇珍異寶?再回神,商詡已扭開了最後個藥瓶,六七片藥片……看得人實在沒吃下去的心思。

再回想此次暈倒聽到看到的事,賀無言一邊苦著臉乖乖吃藥,一邊詢問。

“什麽情況下,將人稱為殿下?”

搞不懂賀大處長暈倒大半天,起來問這麽多幹什麽,商詡想了想。

“漢前,殿下能指天子,漢後殿下是對皇後、皇太子、公主、諸王的敬稱,藩屬國的君主亦稱殿下,說白了都是皇親國戚的特稱。”

皇室?亦或者當過君主?

賀無言想了想,西樓配上黃色的龍袍?算了算了,還是白袍比較配西大佬。

以前,他就隻以為西樓是個長生不老的能人異士,現在看來,西樓的出身絕不簡單,至少……殿下這種稱呼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喧鬧聲,吸引了船艙裏的人,當賀無言、商詡聞聲趕到甲板時,就見一道黝黑的身影,在一些人的驚呼聲中,翻過護欄掉入海中。

去看喧鬧的中心,手持烏斂的西樓,目光落在黑影落下的一隻胳膊,漆黑無比,似人手,指間連著膜,金屬質感的鱗片附著表皮。

“老子就睡一會兒,發生什麽事了?西樓,你說老子是不是有鎮宅安家的本領呀。”

無視掉賀無言的自吹自擂,花傾離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道來。

張開的漁網一直拖在船邊,就為撈上些海貨,西樓對此很感興趣,或者說他對吃的都很感興趣,幹脆來看收網,心中期待著能不能吃海蟹。

哪裏知道,四個漁夫一起合力往上拉漁網,怎麽拉也拉不起來,像似海下有人在和他們玩拔河。

花傾離、林鴻跟著西樓看戲,見此,連忙上去幫忙拉漁網。

雙方拉扯之間,漁網一上一下,林鴻最靠近柵欄,目光往下一瞥,就見剛好拉上些的漁網上,趴著一道黑色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散發詭異的金屬質感。

黑色影子感覺到船上人的目光,抬眼,兩張臉麵對麵相看。

林鴻隻感覺,陰寒的感覺從腳底板,躥到頭頂,冷汗直冒。

那是一張怎麽樣的臉?布滿黑色鱗片的臉,兩隻眼睛沒有眼珠子,黑洞洞,如果這不算什麽,沒有鼻子、嘴巴,同樣是黑洞洞的,如同一個黑色骷髏。

驚叫聲哽在嗓子眼,林鴻眼前一黑,咬著牙就想往後一倒,暈了就好,太恐怖了。

一隻纖細的白皙手伸來,抓住漁網。

“你們鬆手。”

西樓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鬆手,再看……

西樓手臂一用力,六個人都拖不起來的大漁網,在一片晶瑩剔透的水滴反射之下,漁網帶著大多海貨和一隻黑色影子,在空中劃過大弧度,重重落在船板上。

還未來得及為西樓的力氣感歎,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漁夫們連往後退十幾步。

沒辦法,漁網上趴著一隻黑色人,或者說怪物。

“吼~”

黑影對著四周嘶吼起來,一張嘴,魚腥味四溢開來。

“鮫。”

看清散發惡臭的真麵目,西樓一臉嫌棄,用黑布包裹的烏斂出現,幹脆利落砍了過去。

鮫,瞪著漆黑的眼睛,與生俱來的畏懼,讓他選擇轉身就跑。

還好,身體表麵分泌著粘稠的**,讓劍刃與鱗片劃過,致命處逃脫一劫,徒留一隻胳膊。

“鮫?海鬼嗎?”

聽完全過程,商詡眼睛就亮了起來,跑到散發惡臭的斷臂邊,口袋掏出手套,拔鱗片、抽血、切片……

看得西樓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他身旁的賀無言耳尖,聽到大佬嘀咕了句——生魚片。

“這是什麽東西?商詡詡咱們先說清楚,你晚上不清理幹淨味道,別進房間。”

商詡將花傾離的話,從左耳聽進,從右耳擠出。

“那是什麽東西?”

漁船的主人,老漁夫有些緊張的詢問。

按照路線,這片海域很少有船隻過來,畢竟……海貨不多,誰願意來。哪裏知道,一路上打到的海貨絕對屬於大豐收,還想著自己能不能借此暴富,有了剛才那一隻怪物打死他,他再也不敢來。

“一隻隱藏在海中的怪物,古代船隻都是木材,鬼鮫喜歡藏在船底,挖破船底,借此抓活人,拖到巢中當儲備糧。我們現在給慶幸,船是金屬材料。”

心滿意足的將最後一點樣品收好,商詡開口解釋起來。

“好危險的存在。”

林鴻縮著脖子,腦海裏依舊是剛才和自己四目相對的臉,雞皮疙瘩怎麽安撫,都撫不下去。

“古時,船隻會在船底準備壓木,需要經過有鮫的區域,還特別準備塊陰木、柳木,以陰壓陰。”

西樓難得開口,眾人轉頭去看,一手拖起漁網,輕鬆解決怪物的仙人。

好吧,大佬風範**然無存。

一手抓起條跳騰的藍皮長魚,研究片刻,轉頭看向漁夫。

“這能吃嗎?長得好醜。”

得,那什麽海鬼、鮫的,在這位大佬眼裏,還沒有一條魚來得有分量。

吃飯?想到漁網上趴伏的惡臭生物,也就隻有西樓與兩隻沒心沒肺的小家夥,吃得開開心心。老漁夫從桌下,取出兩瓶自釀的酒。

“老虞,多久才能到我們標明的位置?”

談笑之間,賀無言詢問起老漁夫,他們已經出海這麽三天,再加上伽藍失蹤時間,也不知道找到人的時候,屍體還能辨認出來嗎?

“明天吧。”

三杯酒下肚,討論的話題,很快就談到了今天看到的海鬼,與他們平時行船,遇到的詭異事情上。

據老漁夫說言,他已去世的父親也是一個靠出海打魚的漁夫,第一次出海時,明明是按照以往的路線行動,沒想到漁船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一片神秘海域。

海水碧綠,宛如一大塊散發璀璨光芒的翡翠,越漂亮越可怕,在海域上無頭無腦的行駛好幾天,連一條小魚都沒有,船上的食物、淡水越來越少。

段淨糧絕之時,絕望湧上心頭。

誰知,海上突然騰起濃濃的大霧,一座仙島浮現於眾人麵前。

山上有美食美酒、白衣翩翩的仙人,在仙人的盛情款待之下,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他們,飽餐一頓後又在仙島休息了幾天,載著美味的水果,按照仙人的指點,很快就離開了特殊的海域。

海上有座仙山的傳聞開始流傳,尋找仙山的人不是沒有,有些人能找到,有些人可能是因為心不誠吧,連仙山的衣角都摸不到。

“仙山?仙人?老虞,你相信嗎?”

仙山什麽的,賀無言聽著,怎麽感覺都沒有海上鬼船來得真實。

敲敲手中的旱煙杆,老漁夫深深又吸了一口煙。

“仙山俺沒見過,但仙人我見過。”

“嗯?仙人?”

“真的是仙人嗎?”

話落,六處一群成員都提起了興趣,一個個瞪大眼睛,聽故事什麽的最有愛了。

眼前,是西樓伸出的白手,絲毫沒有違和感,伸得順理成章。

手在口袋裏一抹,兩顆飯後巧克力,放到少年手上。

“快沒了,少吃點,小心蛀牙。”

“你說的是牙齒上長蟲?它敢出現,我滅它全族。”

“咳……”

賀無言不想和大佬說話,十分不想。

就衝大佬這句話,他能替全體牙醫向大佬致敬,感謝你,感謝你祖宗十八輩。

“七年前的事情。那一次出海撲魚,雷雨交加過後,在天光大亮之前,看到一條木舟隨風飄**,上方站立著一位穿淡藍色古裝的人,可惜隔著太遠,沒能看到仙人的麵容。”

想想,還未完全平定下來的海麵,一條木舟無人掌控,隨浪漂泊,一襲華衣的仙人站立起身,負手而立。

挺仙!

藍色衣裳?木舟?

賀無言眨眼,側頭去看西樓,少年似乎也沒想到會如此,拆巧克力包裝的手,頓了頓。

照如此,當初與西樓在海上垂釣的中年男人,還活著,又是個長生不老者。

海風拂麵,閑坐在木箱上的少年,瑟瑟風聲卷起他的衣裳,滿天的星光,配上那張臉,正所謂——賞心悅目,能下飯。

靠,老子被這家夥,帶偏了。

拍了拍自己的腦殼,賀無言拖過另一隻木箱,坐到西樓身旁,仰臉。

“看得挺清晰,那是北鬥七星。”

聲響,西樓的看法似乎被打斷,收回目光看著賀無言。

“除了北鬥七星,其它的呢?”

“一閃一閃的,老子的眼睛是人眼,又不是天文望遠鏡,而且這麽多,能找到北鬥七星就不錯啦。”

攤手,賀無言也就小時候看過幾次星星,其他時候……誰無聊,喜歡看星星呀,還看不懂。

“天文望遠鏡?什麽東西?”

望遠鏡西樓了解過,據說能看到很遠很遠以外的景物。

這個,聽著好像更厲害。

“用來觀測星星的東西,回去老子送你台,絕對進口原裝貨。”

“謝謝,這麽晚不睡?”

“嘻嘻,一台天文望遠鏡,換大佬教我點法術如何?比如你以前,直接丟出的火球。”

賀無言笑眯眯,就像一個拿著棒棒糖,誘拐小朋友的怪蜀黍。

聽此,西樓眉峰一挑,眸中閃過抹詫異。

“你想學法術?”

“沒錯,雷電什麽的直接劈下來,也不是萬能的呀。我相信,西大佬不會藏私的吧。”

“金木水火土是基礎,其中以火最為好學。”

說著,西樓手一揮。

漆黑的海麵上,浮現起星星點點的火光,如一朵朵綻放的火焰玫瑰,妖嬈、火熱。花骨朵盛開,片片花瓣綻放,花團錦簇,再看……一片紅色的火海。

火海,一放既收。

短短幾秒,賀無言還是能感覺到熾熱的高溫,火光燃燒過的臉頰,再摸,通熱。

“老子……老子能學這個?”

賀無言兩隻眼睛都在放光,輕易的揮揮手,就是一片火海,太厲害了吧。

冷水潑下,總是一句話的功夫。

“你要學,給從最簡單的火球開始。”

一本書籍翻開,賀無言看了看,伸手……得,沒有任何可能性。

什麽氣流過什麽穴,什麽連竅……

“真的有用?”

十分鍾後,賀無言嚴重懷疑自己被耍了。

麵前這個長得如同仙人般的家夥,學壞了。

“我還以為你要琢磨好幾天才發現,接著。”

西樓笑得開懷,在衣服下擺一摸,掏出個鼓鼓囊囊的錦囊,丟了過去。

白色的粉末,被一陣風吹走了少許,嚇得賀無言連忙拉緊錦囊。

“藏點粉末在袖口。”

點頭,表示自己藏了一指甲蓋多的粉末。

“手腕要用力,瞬間兩次抖落出去,感覺清晰點。”

手腕快速兩次閃動,最先出去的粉末,擦上後一次的粉末。

高溫,伴隨著在空中騰起的火焰。

“原理是粉末分兩次摩擦?這算是術法?”

“你不是想快速學成術法嗎?火就是如此,原理簡單,看著玄乎而已。那本書你自己研究,真假給自己領悟。”

還想問,賀無言就見西樓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抬頭繼續仰望星空,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

一抖,又一抖!

近距離的燃燒還是很簡單,但像西樓剛才的那樣,一整片火海……有點難,除非提前布置好。

“氣溫下降得太重,霧氣重,到時候凍壞了老子可沒感冒藥,早點回去休息。”

西樓沒應話,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賀無言打著哈欠往船艙走。

“此行注意安全,記住我的話,你腦子轉得快,借力打力我相信你會。”

沒走出兩步,身後西樓的聲音傳來。

前麵的話聽著還像話,最後一句……賀無言笑笑,這話接不了,溜了溜了。

海浪聲、海鷗的叫聲、風聲,編織成一張寬大的樂譜,讓人隻感覺心曠神怡。

林小新人,這幾天也算是融入六處這個小團體,誰讓前輩沒有前輩樣,都是好人。跟著商詡,坐在屋簷下躲太陽,幫忙包紮藥粉。

有一種特殊的聲音入耳,熟悉、悅耳、空靈,就好像在異國他鄉,聽到了兒時讓幼時自己記憶深刻的樂章。

“怎麽?是不是不舒服?”

見林鴻左顧右盼,商詡關心的詢問。

卻見,林鴻沒有任何反應,左顧右盼完,走向一個方向,雙眼迷茫,似乎……被什麽迷住了。

“老大,林鴻不對勁。”

曬著太陽,從西樓弄來的《七策》書籍中,賀無言艱難的拔頭,看去時林鴻已到護欄邊,一條腿跨上去,似乎要跳海自殺。

嗯?老子都沒動手嚇人,怎麽著?這就要……不對不對,下麵是大海,這是想不開呀。

賀無言、商詡一人一條腿,直把林鴻往下拖,也不知這小子哪裏來的力氣,死死抓住護欄,一個勁要往外躥,就是想跳海裏洗個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