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南家

拍著賀無言的肩膀,賀局眼裏的六處處長,不再是讓人頭疼的家夥,而是一個小財神,畢竟……他能招來大財神不是嘛。

拍開肥豬手,賀無言側頭看向西樓,眨眨眼。

吃沒吃虧?

搖搖頭,西樓露出一抹淺笑,是對於自己那雙眼睛的自信。

由於第二天,要施法尋找無名牌位的出處,沒能一醉方休的宴席在十點便結束。

房間裏,三大海碗的豬血被吸收幹淨,本破裂、黯淡的無名牌位恢複以往的光彩。一聲震動,牌位打了一個飽嗝。

“不用繼續喂了。”

西樓開口,阻止賀無言去拿下一袋豬血的動作。

賀無言還以為西樓打算用大量豬血,喂飽無名牌位以此換得源頭位置,這才好像吃了個三分飽,就不用了?

“西大佬打算怎麽得到位置?”

從房間出來,賀無言還在有點不可置信中,或許說他印象中明明應該有些乖巧、萌的西樓,沒想到……手段如此粗暴。

給點豬血,不是為了先給個甜頭,而是讓牌位有力氣開口,外加一點……不容易被砍死。

賀局在門口等待,眼尖……隔著兩個人之間的縫隙,不過關開門一瞬間,還是看到房間裏,被差點斬成粉末的牌位,或者說是一堆黑色碎木渣。

哇!這麽直截了當的嘛?我就喜歡這種大佬,辦事效率杠杠的。

“無言負責指揮,盡快趕往目標地點,毀掉一切煞物,追查有沒有別的牌位流失在外。”

無名牌位所在地是某條山脈的脈角,深山老林,以他的體力、體型……算了還是讓賀無言打先鋒,開出條路來吧。

很有自知之明的賀局,直接放權給賀無言,該封塞山什麽的,我們要相信賀處的指揮能力。

大雨傾盆而下,山路極為不難走,一腳下去就是半條腿下陷,淤泥沾濕一身衣裳。本來借調來的嶄新越野車,此刻更是連車頂都是泥水點點。

艾獵對於賀無言,那是充滿仰慕之情,特別是他還在偶像手底下被狠狠特訓一次。知道這次封山行動,由賀無言指揮,艾獵那是自動請纓來帶隊。

接到任務,艾獵立刻帶人到達目的地,封山,還完美抓到一批進入山嶽的百人,身份來曆絕不簡單,至少裏麵有三十多個人都是外國國籍的危險分子。

大雨之中,艾獵印象裏的賀無言,跟好幾年前的那位總教官的身影重合,一點沒變。

一腳下地,鞋子沾上黃泥,男人皺眉低頭看了看,一口將嘴裏的棒棒糖咬碎,嘀嘀咕咕罵了一句。

“賀處……”

艾獵帶著人想要上來匯報情況,卻見賀無言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別講話,他自己跑到後駕駛位上,敲敲車窗。

車窗滑下,黑發金眸的漂亮少年,他對於大雨漂泊的山林很不喜歡,特別是他身上的衣裳並不能擋雨、防髒,秀眉微微皺起,臉上就差寫上‘打死也不下去’。

“大顧問,西大佬,都到這裏了,下來看看。”

“……”

搖搖頭,少年撫摸著手中黑貓的腦袋,果斷無視某人的要求。

“接下來的路,車上不去了。一頓正宗的BJ烤鴨外加三百塊錢的薯片。”

談到吃的,西樓有些猶豫,看了看泥濘的地麵……還是選擇搖頭拒絕。

得,大佬不止是個吃貨,他還有一個前提,有潔癖。

“那老子先上去看看情況,追無名牌位的勢力,黃東瀾剛巧被抓。雨停記得來找老子。”

那是誰?

好奇,充滿了他的小腦袋。

“呆頭呆腦的,還不帶路。”

腦門被敲了下,艾獵回神,頂著那張迷彩的臉,連忙‘乖巧’的帶路,將如何鋪抓黃東瀾的過程詳細匯報。

剛進入山脈周邊,艾獵一行人就發現一組新腳印,要知道……雨勢可不小,恐怕在下雨前不久就有人進入山脈。

順著痕跡,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士兵,將進入山脈的人,活抓。說是全部也不絕對,三十多個外國國籍的傭兵,還是有那麽點點反抗,但在數把黑洞洞的槍口威脅之下,也不得不投降。

繳械武器,三十多個外國人抱著腦袋,圍著某棵大樹,避雨。

了解完詳細情況,賀無言讓艾獵聯係上級,這種非法入境的外國國籍傭兵,還是讓專業人士來接手。

掀開臨時用來擋雨的帳篷。

簾後,一位外貌隻有五十多歲的男人,一雙銳利的眸子落在來人。

年輕,卻不好忽悠。

看著不像六十多少的老家夥呀,咋保養的?

不過一個對眼,黃東瀾、賀無言心中都有所想法。

“黃老板,我總算能見到你的真容咯。”

賀無言的話可不太好聽,自己邀請見一麵不給麵子,現在不還是落在他手上,給看他心情。

大雨漸轉成綿綿細雨,如戀人之間的吻,軟綿又帶著熱情。

從來來往往押送闖入者的士兵身旁走過,少年撐著一把雨傘,一襲幹淨的白衣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除了白衣還有一隻就算髒了也看不出的黑貓。

“來了?看一看。”

黃東瀾指出找到無名牌位的某個洞穴前,賀無言招呼眾人把探照燈全部打開,洞穴裏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陰涼氣息,讓人感覺到極為的不適。

看到熟悉的白影,賀無言招呼西樓快點過來。

陰氣,或許說是把山脈的氣聚,聚集而來的某個陣法一部分。陰設計在這裏,因此孕養煞物、陰物,陽那部分設計在……

順著連綿起伏的山脈看去,金色眸子落在某處,眨了眨,有點出乎他的意外。

“陣法的另一頭,居然在那。”

“喂喂,又看出什麽東西?”

抬手戳戳某人的白色衣裳,在純白的衣裳上留下點點泥土。

賀無言可不怕把大佬惹怒,人直接湊到大傘下,將大片泥土沾上去,妥妥的在死亡線上左蹦右跳。

“帶你們去個地方,烏斂和無名牌位的事情,還有所聯係。”

千年前,中原之外的某個異國,與中式風格截然不同的建築,有著獨特的異域風味。

偌大的城市裏卻不見多少人,確切來說,是沒有勞作的男子,隻剩下兒童、老人、女人在城中,期盼自己的丈夫、父親、兒子的回來。

城市最邊緣有一片還算是奢華的建築,至少比起城中那些用砂石堆起的建築來說,石砌的建築真的是奢華、牢固。

短短半年的時間,國家的混亂讓四十多歲的男人,兩鬢已有根根白發,整個人老了整整二十多歲。

隻見男人打開手中百裏加急而來的信件,不過一眼,男人不顧身上極好的綢緞衣裳,癱坐在地上。自從父親三年前戰死,臉頰上再次落下淚水。

一滴一滴的淚水,打濕信件上的字跡。

「將亡,全軍戰死,僅十餘人。三天後,敵軍將兵臨天下,願陛下受天命之佑。」

各國之間,那是兵荒馬亂、人命如草芥。五年前男人的兩位哥哥戰死沙場,三年前男人的父親馬革裹屍,僅剩他苦苦支撐整個國家。

兵臨天下,城中那些苦苦盼望上戰場的百姓,該怎麽辦?

夫人上前,一邊攙扶自己的丈夫,目光剛好落在地上的紙張,淚如雨下,捂嘴哭泣起來。

“我的兒……我的兒……”

這次帶軍的將領,是夫人的大兒子,副將是夫人的二兒子。

她想過,會傳來噩耗。但她從未想過,她的兩個兒子,全部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就連屍體也隻能暴屍荒野。

“父皇,我們去求仙人,仙人一定有辦法。”

年僅十歲的小男孩,雙眼含著淚花,卻倔強著不忍落下,向父皇提出見意。

年幼的他,童年裏沒有玩樂、沒有長輩的疼愛,有的隻是親人的戰死,認識長輩的死訊。

“沒錯,我們去找仙人,仙人會有辦法庇佑我們的。”

男人站起身,重新整理衣裳,帶著自己僅剩的十歲幼子,走向某處偏僻的閣樓。

他是一小國家的國王南瑾。南國很小,卻有著豐富的礦脈資源、香料寶石資源,常年向大國上貢,以此兌換長久的平穩。

大國一破,天下大亂,豐富的資源,讓周圍其餘小國動起壞心思。

“仙人。”

對於屋中之人,南瑾沒有任何的高傲之態,輕敲屋門,輕聲呼喚。

仙人,他是一個月前來到南國,為已兩月未下過雨的南國,求來一場大雨。呼風喚雨的能力,自然被南瑾認為了下凡的仙人,必須供奉起來。

可讓人奇怪,仙人出手過後,隻是要了一處歇腳之地,並未要求得到什麽。

“進。”

清冷的聲音,如同黑夜裏高高掛起的月亮,銀色的月光清冷,清冷得將一切煩躁壓下。

推門,屋中僅點亮的唯一燭光,搖曳而動。

燭光照亮,低頭翻看書籍的少年臉龐,顯得格外漂亮、精致,特別是那雙如天神般聖神的金眸。

“求仙人,保南國百姓,吾願以命護南國百姓。”

說著,南瑾雙膝下跪,一國之君的他,為了城中那些老人、小孩,向少年下跪。

他願犧牲自己,保百姓性命。

“我也是南家人,仙人我也願意犧牲自己,求你保護城裏的王爺爺、李奶奶,阿雅小妹……”

十歲的男孩,不知道保護百姓的大義之道,他隻知道,他希望城裏那些和藹可親的人,能活下去,見到跟兩位哥哥上戰場的親人。

麵無表情的臉龐,讓少年的神情顯得格外冷漠。可當男孩同樣跪下,有些稚嫩的聲音,不得不讓他動容。

“南家供吾千年,替吾守一物百年,獻南家之寶於吾。”

“多謝仙人。”

“謝謝仙人,仙人你是好人。”

南瑾大喜,至寶什麽的,放在倉庫裏就是一件廢物,如果它能庇護南國百姓性命,那才是真正的至寶。

小男孩開心的彎彎眉眼,大起膽子,看向似乎很好說話的仙人。

好漂亮,比他想象中的得道高人,要好看與厲害多了。

“小孩,叫什麽?”

“回仙人,吾名南越。”

南越禮袍,裝作大人的模樣,規規矩矩回答。

思緒收回,身著長袍的三十多歲男子,如同記憶裏的小男孩,禮袍,對著穿越叢林而來的少年,跪下行禮。

“恭迎仙人。”

十幾個跟隨男子來到大宅前,以為是外人闖入的大漢們,在男子突如其來的動作下,有些發懵。

目光落在金瞳少年的身上,呆愣許久,方才記起那張臉好像在某處見過,連忙行禮。

幾個不知禮節的小年輕,也在自家長輩的牽扯之下,行禮。

“是你,沒想到南越你還活著。”

金色眸子倒映著為首男子的臉龐,似乎……記憶裏雙眼充滿期盼的麵容,漸漸與臉龐相融,合二為一。

“仙人,已備好茶水,請。”

南越起身,不顧身上沾滿泥水的衣裳,抬手請少年入大宅。

“他是你說的男孩?”

穿越叢林,從山洞來到隱藏在深山裏的大宅,路上賀無言以及商詡、花傾離,都從西樓那聽過南家的前身,那個南國的皇家。

聽到西樓的稱呼,賀無言有些詫異。

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會也是長生不老的存在吧?

“嗯,南越。”

南家答應下西樓的三個要求,一切就此改變。

三天後,敵國大軍兵臨天下,迎接他們的沒有頑強抵抗,更沒有開城門的投降。有的是一地狼藉,偌大的南國城市,化作一片廢土。

“怎麽做到的?”

講述到這裏,商詡有些好奇的插嘴詢問。

依照西樓遵守約定的習慣,南國一城的百姓必定得到庇護,隻是……短短三天的時間,是怎麽瞞過敵軍的探查,將一城百姓帶出城市的?

“那時的我也不知道,直到後來接觸法術才知道。百姓其實根本沒有離開故土,廢墟不過是仙人施下的障眼法。”

南越替西樓解釋起當年那件事情。

三天不可能讓一城百姓離開,仙人設下障眼法,騙過敵軍。待敵軍離開,城中百姓陸續離開,裝作流民離開故土,融入新的城市,開啟新的生活。

南家,舉家離開故土,隱居在山林之中,開啟他們答應仙人的三個約定。

仙人在南家徹底落戶,給南家留下一處封印、兩枚丹藥、一隻三腳的紅羽鳥兒,便離開。

講到這,南越已帶著眾人來到大宅的中心祠堂,招呼兩個青年給貴客上熱茶、點心,大雨過後天氣有些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