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行刑者再次出手(4)
林飛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當他終於醒來時,渾然發覺自己渾身上下隻剩下了一條短褲,躺在一處全是金屬的地麵上,身體的周圍冷得就如同冰窖一樣。
他的雙手被捆在身後,於是努力想坐起身,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後背處的皮膚已被粘黏在了這塊金屬地麵上。
一下,兩下,三下,林飛試了好幾次,卻依然還是被死死粘在地上無法起身,但是在這種極度驚恐之中,他狠下心,用盡渾身力氣翻滾起了身子,企圖從地麵上坐起身。
“嘶”的一聲,因用力過猛,背部粘黏在金屬地麵的皮膚被撕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失去了皮膚保護的鮮嫩皮肉在觸碰空氣時傳來了強烈的刺痛感,這種像被錐子紮進身體的疼痛也使得他整個人開始抽搐。
“啊!”
林飛沙啞的嗓子發出一聲哀嚎,這股疼痛刺激得他抬起腳,用力蹬向了旁邊牆壁,借著腿部的力量,他終於在扯下了一大塊皮膚後支撐起了身體,一點點向著麵前的大門挪動。
就在他即將來到門前時,麵前的鐵門竟突然被打開,楊萬裏與小胖二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林飛此時才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方有一個大型的空調在源源不斷輸送著冷氣,而自己身處的位置,竟然是在一輛海鮮冷藏車內。
楊萬裏與小胖二人穿著羽絨服,有說有笑地拽住林飛脖子上的繩索,將對方拉回到了車廂內,又將對方推倒在了地上。
“啊!”
皮膚傷口處的撞擊使得林飛大聲慘叫著,但這時他又發現自己的胃部與喉嚨部位也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這股疼痛使得他咳嗽了起來,然而就在他晃動腦袋時,卻發現自己的嘴上還掛著一根大號加粗的魚線,這根加粗的魚線從自己嘴裏出來,垂到了胸前。
林飛再次咳嗽幾聲,卻依然無法將這根魚線吐出,而此時他才明白,對方在自己昏迷時,竟把這條魚線也從口中塞入了自己身體中。
他不知這條線到底有多長,也不知這條線裏是否被掛上了毒藥,但從他吞咽口水時的那股鑽心的疼痛位置,便能感覺出對方肯定把某些東西塞入了自己的胃裏。
楊萬裏關上車廂門後來到車廂前端,以三長兩短的方式敲了敲鐵皮車廂,隨後,冷場車開始緩緩行駛了起來。
“別……別殺我……”
楊萬裏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把耳朵湊了過來,問道:“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見。”
此時的林飛哪怕是說出來一個字,自己身體內食道連接著胃部都能傳來一股劇痛,但他還是苦苦哀求著對方道:“求求你別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楊萬裏笑著問道:“真的嗎?隻要我不殺你,你什麽都願意做?對嗎?”
“真……真的!你要什麽都行……”林飛為了活命,甚至都開始主動交代起了自己父親的藏身處,“我連我爸的位置都可以給你,他就在北郊的一處棚戶區內……”
“真是個大孝子啊!”楊萬裏一巴掌拍在對方腦袋上,調侃道:“你以為你的那些手下都是什麽硬骨頭嗎?那幫人為了自己,早就在警察那邊把林萬山的位置出賣了,不過你父親並不像你這麽蠢,當他發現你帶人來找我報仇時,就應該已經想到轉移地方了,知道為什麽嗎?”
楊萬裏湊在對方耳邊道:“因為在林萬山的眼裏,你始終是個廢物,我甚至一度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要在平時,林飛聽到這種話早就和對方翻臉了,但現在自己小命掌握在別人手裏,他也隻好老老實實地點著頭,求饒道:“那你……想要什麽……都行!”
“好吧,我隻要你做一件很簡單的事,做好了我就放你走。”
楊萬裏說完後,對小胖使了個眼神,對方緩緩走到了林飛麵前,從身後拿出了一張黑白的遺像,竟是行刑者2號的遺像。
小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悲傷的神色道:“2號,你看見了嗎?我們的願望就快完成了。”
林飛一眼便認出這正是13K殺的那個強壯的2號行刑者,於是忙不迭跪在對方遺像麵前,做出了懺悔的樣子道:“我……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找殺手對付你們,是……是我父親做的決定,與我無關啊!求求你,放了我……”
小胖道:“那你還記得5年前,你們在二十七連做的事嗎?”
林飛心中猛然一驚,他當然知道27連是漠北市的一處老舊連隊,那個地區距離漠北市區70公裏,是一塊地處戈壁灘之中的小村落,當年正是父親帶著自己,趁著鄉村人們的法律意識淡薄,從而在那裏販賣違禁藥品發了家。
至於到底有多少家庭因違禁藥品被害得家破人亡,現在就連林飛自己都已記不清,但他現在才清楚,原來麵前的這個胖子與曾經被13K殺害的男人,正是當初被自己賣藥害死的某一戶人家的孩子。
林飛急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對麵前遺像磕頭認錯,一邊強忍著胃裏的疼痛,說著求饒的話語。
片刻後,小胖見林飛的額頭都已被磕出了血漬,於是問楊萬裏道:“1號,我原諒他了。”
林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時他已經看到了一絲求生的曙光,於是立刻又轉頭對楊萬裏求饒道:“大哥,求你了……我已經按你們說的做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楊萬裏看見林飛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問小胖道:“你真的原諒他了嗎?”
小胖點點頭,確定道:“真的,這輩子誰能不犯點錯呢!而且當初在27連販賣藥品的主犯是林萬山,我覺得我們確實不應該太難為這小子。”
林飛此時激動得幾乎快要哭出來,雖然雙手被綁在身後,但還是一個勁地在地上對二人磕頭求饒。
好一會,楊萬裏才輕鬆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好吧!既然你這麽說,咱們就把這小子放了吧!”
撿回一條命的林飛早已忘記了身上的傷痛,一個勁地對麵前二人保證將來絕不會報複,並且永遠不會在二人麵前出現。
楊萬裏笑著扶起了對方,從口袋裏拿出幾個小型的透明塑料袋,一個一個地綁在了對方嘴裏的那根魚線上,說道:“這些東西,可都是從你們場子裏買回來的,但可惜我用不上,所以現在還給你。”
林飛不明白這是在做什麽,但他卻能一眼認出這幾個透明袋子裏裝白色小晶體顆粒的正是“麻古”,於是驚恐地道:“你……你要把我交給警察!”
楊萬裏嘖嘖嘴,解釋道:“瞧你這話說的!你若落在警察手裏,那還能活命嗎?放心吧!既然我答應饒你一命,就絕不會把你交給警察!”
聽到這話,林飛的心裏稍稍寬慰了一點,但是畢竟嘴裏魚線上綁著的這些“麻古”屬於一類管製品,若不小心被警察撞見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但楊萬裏根本不與對方解釋,隻是將那幾袋違禁藥品綁好後,打開了車廂門。
車廂門外黑乎乎一片,但還好看不見任何警車的燈光,林飛此時心裏隻想出去後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而就在此時,楊萬裏卻突然道:“哦兄弟!忘記和你說了,你嘴裏的這根魚線被我塞進了胃裏,這上麵一共掛了27個魚鉤,這可是我用軟管好不容易才送進去的,你可千萬不要硬拽,否則那些魚鉤一定會劃破你的內髒,引起內出血而死的,切記!切記啊!”
林飛隻覺大腦嗡的一聲幾乎炸裂,原來自己的胃部與食管部位的刺痛,竟然是裏麵幾十根魚鉤所導致,頃刻間一股驚恐的感覺從腳底板直衝頭頂,然而還未等他說什麽,楊萬裏便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白天時間剛下過雨,地麵上到處都是爛泥,林飛摔在一處泥坑內,背部剛才被扯爛的傷口觸碰到髒水後,頓時疼得他整個人都開始抽搐。
但林飛現在根本顧不得這些皮外傷,他隻想快速將後背捆著自己手腕的繩子解開,然後去往最近的醫院,此時就連是否會被警察抓住這種事,在命懸一線時也被他拋在了腦後。
“唔?”
突然,一個骨瘦如柴,但渾身的皮膚都潰爛的男人走了過來,隨著男子走來,睡在街道旁越來越多的人也走了過來,誰也搞不懂為什麽大半夜會有一個隻穿著短褲的男人被人丟到了這裏。
“救……救命啊!快幫我叫救護車……”
林飛蠕動著身體,一點點從地上爬了起來,然而當他看見自己身處的位置時,頓時被嚇得麵如土色。
就在自己的麵前,那個破破爛爛的大門上,幾個髒兮兮的發光字閃著微弱的燈光,赫然寫著:漠北舞廳。
林飛不明白為什麽楊萬裏要把自己丟在這,按理說自己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拔了個精光,就算在這群流浪漢的眼中也沒有被搶劫的價值,然而當他低頭,猛然看見那幾袋綁在魚線上的“麻古”時,頓時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席卷而來。
林飛低下頭,剛想從圍著自己的這群人中間穿過,卻突然被一個男人推了回來,他看了對方一眼,發現麵前這個男人目光空洞無神,臉頰、脖子、胳膊這些露在外麵的身體部位全是潰爛的皮膚與膿瘡,頓時就意識到對方是個常年吸食違禁藥品的癮君子。
然而再看見對方在胳膊上用力撓著的模樣,林飛也立刻意識到了對方這是正處於禁斷期,然而這個時期的人一旦癮上來了,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個男人見林飛想逃,於是上前一把揪住了對方,從對方嘴上的那根魚線上取下了那袋白色晶體塊,本來呆滯的目光突然仿佛冒出了火,呼吸急促地道:“這個人……這個人……這個人有藥!他有藥啊!”
此言一出,頓時像一顆炸彈落在了這群癮君子的中間,這些人的臉上也瞬間露出了凶殘而又貪婪的神色,一股腦衝上前將林飛按在地上,同時上手搶奪了起來。
但區區幾個小袋子根本不夠眾人瓜分,其餘幾人也是將目光看向了林飛嘴上的那根魚線,其中一人道:“裏麵!裏麵肯定還綁的有!”
林飛驚恐地發現,這些人的眼神已完全不能再稱之為“人”,反而更像是饑餓了許久的野獸在看見一塊鮮肉時的眼神,他也立刻明白了這些人想要幹什麽,於是大聲辯解道:“沒有!沒有了!別碰我!別碰這根線!會死人的!”
但是,大腦早已被蠶食的這些人又怎能聽得進去解釋,他們抓住那根加粗的魚線就開始用力拉扯,企圖從林飛的嘴裏再拉出幾包違禁藥品。
“噗!”
林飛隻覺喉頭一熱,一股鮮血頓時從嘴裏吐了出來,噴濺在了麵前幾人的臉上,但眼前這些人卻連鮮血噴濺到了自己嘴裏也絲毫不管不顧,麵目猙獰地將魚線纏繞在自己手上,用盡全力拉扯了起來。
內髒被尖銳魚鉤刺破的疼痛幾乎使林飛陷入了瘋狂,然而也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卻突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小……小滿!”林飛一大口鮮血吐出,但還是努力叫著對方的名字,大聲道:“救……救我!”
在今晚專案組行動中,小滿是唯一順利躲過了警察盤查的人,這一切也多虧了他那肌瘦的麵孔與雜亂的頭發,使得他混跡在一堆流浪漢中毫無違和感。
當小滿躲過了警方盤查後,當即便知道家裏是不能再回去了,於是他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母親報信之後,索性便將自己躲藏在了這群流浪漢之中。結果不知怎麽陰差陽錯地見到了林飛,他也頓時緊張了起來,生怕對方再說什麽不該說的話,畢竟這些流浪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小滿……你他媽……快點救我啊!”
林飛還是一邊吐著血,一邊朝小滿求救著,還好麵前這群人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魚線上,根本無暇顧及別的。
隻見小滿突然冷笑,對著林飛便比起了一個中指,重新鑽回到了一處垃圾桶旁,而這一做法,也終於使得他發泄了這些年以來被對方欺壓的憤怒。
“去……去你……媽的!小滿!我……操……”
滿嘴的鮮血,也使得林飛現在根本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他想向麵前這些人求饒,也想用最惡毒的話問候小滿的祖宗,但是每當他說出一句話時,喉嚨裏也隻是“汩汩”地往外冒著更多鮮血。
良久過後,這群人也終於將那根魚線完全從對方身體內拽了出來,但沒有找到任何東西的失望表情也使得他們的精神再次萎靡,他們看著手中那團纏繞在一起的魚線,像丟垃圾那般直接丟在了林飛的臉上,對著對方吐出一口濃痰便四散而去。
此時的林飛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他的整張臉都已被鮮血染紅,當他的目光看見地上那團密密麻麻的魚鉤中,竟然還掛著帶血的體內組織時,他便已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又是一聲劇烈的咳嗽,那股帶有濃烈腥味的血塊也終於卡住了林飛的氣管,這時他也隻剩下了越來越弱的嗚咽聲。
最終,林飛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若沒有當年自己在27連幹下的那些事,若他沒有像現在這樣欲望不停膨脹,若他當初能夠對小滿好一點的話,那麽如今的漠北市便不會有那麽多家庭毀在他的手上,小滿也不會置自己性命不顧,今日在寡婦街發生這件事也不複存在。
但是林飛的結局,也早已在當年,他第一次將一包透明藥品遞交給那些不明事理的農民時,成為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