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危機出現(1)
小區外,停車場內。
對於陳良善這種開電器維修鋪的人來說,上門維修是常有的事,因此他也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車輛的後備箱裏準備一套工作服與破球鞋,專門用來應對一些衛生條件不好的環境。
此時的陳良善無比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習慣,他先是來到停車場後方的臭渠溝旁,忍著那股惡臭將自己身上剩餘的血漬清洗幹淨,隨後又從後備箱裏拿出了那套工作服與破球鞋,坐在車裏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
雖然現在自己穿的這身工作服又臭又髒,渾身還都是油漬,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別人也都會認為自己隻是一個剛結束工作的工人,絕不可能與建民別墅的富人區聯係到一起。
換好衣服後,陳良善又掏出了好幾個塑料袋,緊緊包裹住了女秘書的那雙被砍下來的斷手,與其他換下來的衣物與鞋子一起塞進了那個高爾夫球包裏。
現在隻要自己找個地方把這個高爾夫球包埋起來,那麽一切的證據便都會被毀滅,今天這件事也會告一個段落。
做完了這一切,陳良善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點上一根煙,緩緩看著建民別墅的高牆內冒起的那股黑煙。
黑煙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大,終於引起了門口保安的注意,隨著一聲哨響,值班室內又跑出了兩名保安,這仨人慌慌張張地提著水桶,衝向了劉建民的家裏。
雖然隔著圍牆,陳良善看不見內部的具體情況,但從巨大竄向天空的濃煙也可以判斷出火勢肯定越燒越大,依稀可以聽見保安們的喊叫聲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你他媽傻啊!隔著窗戶潑水有個屁用!”
——“門打不開啊!我能怎麽辦?”
——“快點啊!快點把門打開!”
——“又不是我家!我怎麽開!”
——“這都燒半天了,消防車怎麽還沒來啊?”
——“消防車?對啊!你們誰打119了嗎?”
——“……”
院牆內鬧哄哄地亂作一團,無數看熱鬧的民眾也是從隔壁小區走了出來,對著富人區內的別墅指指點點,臉上掛滿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眼看著天空中的濃煙越來越烈,陳良善也終於放心地笑了出來,他堅信在這種巨大的火勢之下,不管什麽指紋、鞋印與DNA,統統都會化作為灰燼。
眼看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陳良善也感覺自己差不多是時候離開這裏了,於是他發動了汽車,從一條鮮有人煙的小路朝市區內開了過去。
幾分鍾後,陳良善駕駛著車輛剛來到市中心時,電話就響了起來,當他看見是徐天南打來的電話後,才猛然意識到今晚自己還與對方約了飯局。
陳良善接起了電話,隻聽對方上來就問道:“喂!良善啊,你在哪呢?”
沒料到對方會直接問自己在哪,所以陳良善說話時也顯得有點支吾道:“哦……我在哪?我……我還在忙呢!”
“說話的語氣吞吞吐吐,並且連續使用了三個主語!這絕不是你平時講話的習慣,你小子肯定在幹壞事!說!你到底和誰在一起,幹什麽呢?”
徐天南本是一句開玩笑的話語,卻使陳良善當即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但他很清楚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表露出馬腳,於是假意用惋惜的語氣道:“天南……我有點事……”
話才說到一半,徐天南便打斷道:“嘿?巧了,我也有事和你說,來來來我先說了啊!就上回在治安隊幫忙的那個文四寶,還記得吧?我今晚想把他也一起帶來吃飯,你不介意吧?”
陳良善此時滿腦子都是想找地方掩埋那個高爾夫球包的事,根本就沒心思想這些事,於是道:“天南,你聽我說,我今晚有點事無法參加了……要不就你和文警官去吃吧?”
徐天南不滿地道:“嗨呀!你這人啊!明明都是約好的事情了。”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陳良善急忙解釋道:“我這裏來了個非常著急的客戶,今晚得去幫著他修理點東西,是真的不巧了。”
片刻後,徐天南突然嚴肅地道:“你在撒謊!”
陳良善心中一沉,“你說什麽?”
隻聽電話那頭道:“良善,你不要想騙我,我知道現在隻有你自己一個人在開車,身邊並沒有什麽客戶。”
聽到這話,陳良善緊張得呼吸都開始有點困難,說話也不禁顯得哆嗦了起來,“你……你在說什麽?”
電話中又傳來了徐天南的聲音,而且這次更加嚴肅。
“陳良善同誌,你在撒謊!你現在身邊並沒有別人!”
竟然被發現了!陳良善現在隻覺大腦一片空白,他千算萬算,但是卻怎麽也想不明白徐天南到底是如何發現自己在說謊的。
一個更令他恐懼的念頭浮現了出來:難道徐天南已經察覺了自己殺害劉建民的事情?
他已徹底慌了神,隻能是緊張地對著電話支吾道:“我……我……”
短暫的沉默後,隻聽對方那邊突然傳來了笑聲,徐天南隨後解釋道:“哈哈……不逗你了,你看後視鏡。”
陳良善看向後視鏡,果然發現了一輛警車在後麵跟著自己,還不停地朝自己閃著遠光燈。
電話那頭的徐天南笑道:“我和四爺出去辦了點事剛回來,這不就碰巧遇到你了嗎?好了,就這條路一直往前開就到友好商場了,走啦!再不要撒謊了哦!”
陳良善此時早已是一頭冷汗,看來今天這頓飯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了,隻能等吃飯結束後再找機會去丟掉那個高爾夫球包。
因此,他也明白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顯現出任何的異常。
於是他思考片刻後,語重心長地道:“好吧,天南,對不起!實話和你說吧,其實我剛才確實騙你了,因為我今天你下午接了公共廁所維修電路的活,旁邊就是條臭渠溝,結果搞得自己滿身臭味,我怕你會看不起我,才找了這麽一個借口……”
徐天南:“所以你以為我會是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性格?”
聽到對方說這話,陳良善反而是感覺到了一陣輕鬆,說起謊話來也是更加得心應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我隻是不想讓文警官看見你有我這樣一個朋友顯得丟臉……對不起!”
突然,陳良善隻聽身後警車的警笛喇叭發出了“嘶嘶”的響聲,隨後竟直接傳出了徐天南巨大的聲音。
“姓陳的!從今後往你若再敢和我講這種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頭給擰下來!你給我靠邊停車,我現在就要把你……”
話都沒說完,隻見後方警車也是猛然左右擺動了兩下,很驚險地與旁邊車輛擦身而過,同時也聽到電話裏傳來了文四寶的訓斥聲。
“天南你給我坐好!多大人了還他媽玩警笛喇叭!這是你能隨便玩的嗎!”
文四寶好一通訓斥過後,徐天南也終於安靜了下來,對著電話小小的聲音道:“你別怕,我旁邊這家夥平時不是這麽凶的。”
“坐好!”
“好了良善,這家夥讓我坐好不許打電話了,我們就在前麵的停車場見吧。”
掛下了電話,此時的陳良善早已是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看向前方道路,發現距離徐天南所說的友好商場停車場還有差不多2個路口的距離,而現在正好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因此這條路也堵了很長的車流走走停停,估摸著還得有10分鍾才能開到目的地。
既然這次飯局躲是躲不掉,那麽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參加了。但是現在還趁著有最後一點時間,陳良善就把車內的後視鏡對準自己查看起來,他準備最後再檢查一下臉上是否還留有未洗幹淨的血漬。
他曾經在治安支隊見過文四寶,雖然對方是名刑警,但是給他的第一感覺,對方這人雖然做事認真,但眼睛卻遠遠沒有徐天南那麽毒辣。
畢竟最令他在意的,則是徐天南的那雙眼睛,他很清楚對方的厲害之處,對方甚至可以僅憑一個人的言行舉止與短短幾句交談之間,就推理出目標人物在某件事上的所作所為。
所以現在一定要好好檢查自己的臉上,絕不能在徐天南麵前留下任何紕漏!
臉上與身上的血漬都已被洗幹淨,女秘書砍下來的雙手也包裹了好幾層塑料袋藏進了高爾夫球包裏,他也確信不會有血腥味散發出來。
那麽現在自己需要做的事,僅僅就是放鬆心情與對方幾人吃完這頓飯,再找機會埋掉那個高爾夫球包即可。
“啊!”
然而就在此時,陳良善卻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發現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幾道血痕,也終於想起來這就是女秘書臨死前在自己脖子上撓出來的血痕。
這幾道新鮮的傷口異常明顯,而且整齊的幾道撓痕很容易就能識別出是女人的指甲挖出來的。
於是趁著堵車還有一點時間的間隙,陳良善從副駕駛的儲物櫃裏拿出了一個小型工具包,將各種工具擺了出來:電筆、螺絲刀、卷尺、電工刀。
然而片刻後,經過他的對比,絕望地發現沒有任何一件工具可以解釋脖子上的傷口。畢竟像這種被女人挖出來的傷口太過於特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更何況是徐天南那樣的級別。
現在距離劉建民的別墅起火已過了20多分鍾,相信那些保安馬上就會發現屍體,一旦報警後,警察也很快就會察覺到女性死者的雙手被砍斷,那麽根據正常人的推理,必定也是因為女死者的雙手當時也一定是抓撓了凶手以後,才會被導致砍斷。
而更令陳良善絕望的,則是他知道文四寶現在是代理支隊長,像這種命案他必然也會參與,那麽當一會對方看見自己後,必然也會發現自己脖子上那個被撓出來的抓痕,這絕對是個毀滅性的消息。
就在陳良善還在猶豫的時間,他已經隨著車流緩緩駛入了友好商場的停車場,同時徐天南他們的那輛警車卻始終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身後。
陳良善緊握著方向盤的十指都已泛白,他也想過直接開車逃離,但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無異於會令警方更加懷疑自己。
他絕望地長歎一口氣,難道就這樣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