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瘋子
刀疤的動作頓住了，凝在窗前如同一座雕像。
他驚顫著回頭，雙眼怔怔看著丁雙，眼神當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不解。
這種表情讓丁雙感到很怪異。
他停在門口處， 不知該進該退。
幾乎不用想象，那畫麵一定和曾經墜落的漢堡一樣。
白色的腦漿混雜著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濺，燦爛得如同一張象征著死亡的圖騰。
“不是我推他下去的，你會相信嗎？”刀疤忽然開口。
那神情像是在祈求似的，就如同隻要丁雙說了一句相信他的話，他就會得到救贖。
“直播間裏大家都看到了，是你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推出窗外……”
丁雙捏緊了手機。
刀疤沉默了。
丁雙雖然看出了刀疤的情緒似乎有怪異的地方，但他終究還是不能確定真相到底是怎樣。
在他的視角看來，不，應該說是在所有旁觀者的視角看來，那個老人就是被刀疤推下去的。
“哈哈哈……”刀疤忽然笑了，笑著笑著，聲音逐漸變得發狂。
那聲音聽著就像是嗓子被撕裂開來一樣，從裏往外吐露著絕望。
一陣腳步聲從丁雙身後傳來，他回過頭去，正看見樓梯的拐角處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瞳孔烏黑，嘴唇猩紅。
是楚晨晨。
他一步一步緩緩踏上來，越過丁雙走到了刀疤男的身側。
而後抬起頭，將懷裏的兔子玩偶捧了上去：“小兔子回家，媽媽開門。”
“好，媽媽開門。”刀疤男笑眯眯地將楚晨晨手中的兔子抽走，扔出窗外。
楚晨晨怔怔看著那兔子墜落下去的弧線，一句話也沒有說。
外麵此刻，警笛大作。
刀疤男牽著楚晨晨走了出來，路過丁雙的時候，掏出了一張紙條塞給他。
而後一言未發，邁步離去。
他留在原地，打開了刀疤留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
丁雙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在一個廢棄的倉庫外麵，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黃小丫。
……
而後的幾天裏，丁雙四處奔波著。
一邊在醫院照顧黃小丫，一邊跑去配合警方調查事情真相。
他這時候才知道，那個掉下去的老人，就是幸福孤兒院曾經的院長，周德海。
人確實是死了，但刀疤男卻安然地從局子裏出來了。
雖然有直播能夠證明是他將老人逼到窗口，可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親手把人推下去的。
並且在法庭上，周德海的妻子徐萍到了現場，並且交出了一封遺書。
玩偶藏屍案的死者孫斌一樣，周德海在死前也留下了一封遺書。
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我將在死後重生，生而複死，一遍又一遍，展現人性最深處的惡。】
這封遺書的存在，也就可以證明周德海自身就有一定的輕生傾向。
而根本不存在實質性證據表明人是被刀疤男推下去的。
疑罪從無，因此刀疤男自然被釋放了。
隻是得知這一切之後，丁雙心中滿是疑問：
這件事情從他揭露的過程中來看，一直都沒有探及到和周德海相關的部分。
也就是說，目前看來，他沒有理由死。
那麽周德海為什麽要留下遺書，又為什麽要專門跑到幸福孤兒院，然後從二樓跳下去。
又或者說，是“掉”下去？
然而現在說這些也有些晚了，畢竟事實真相隻有死者和刀疤男才知道。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隻有黃小丫。
她現在依舊在昏迷當中，不過醫生說了並沒有什麽大問題，主要是驚嚇過度，還有一定程度的低血糖。
一路照顧至深夜，丁雙也有些疲憊。
他站起身來準備去醫院外麵抽根煙，路過拐角的時候，卻撞到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丁雙低頭準備繞過去，卻被一隻手攔了下來。
那隻手蒼白得不像人，猛然出現在丁雙麵前的時候著實是把他嚇了一跳。
楚清清？
丁雙心頭一震。
楚清清此刻周身都陷入在醫院拐角處的黑暗當中，渾身皮膚慘白，乍一看宛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我的委托，你還沒有完成。”
說著，楚清清逐步靠近了過去，帶著冰冷的氣息撲到丁雙身上，緊緊擁著他。
丁雙被她的舉動嚇得一愣，下意識就要伸手將她推開。
然而楚清清一路嗅聞著丁雙的脖頸，指甲深深掐進了他後背的肉當中，語氣嬌豔魅惑，卻詭異得讓人戰栗。
“我給你的錢，被刀疤拿走了是不是？”
丁雙瞳孔一震：“你怎麽知道？”
後背的痛楚在持續性地傳來，丁雙狠了狠勁想將她推開，卻忽然感覺後腰處抵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那是一把刀。
靠！現在這些人怎麽回事，動不動就上來威脅人！
“三天之內，要完成我的委托哦。”
說完，楚清清向後撤了一步，將水果刀一路上滑停在了丁雙的脖子上。
“去這個地方，找到我哥哥，把他帶來地下室。”
楚清清說著，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丁雙：“隻要把這個東西給刀疤，他就會讓我哥跟你一起離開。”
丁雙沉默片刻：“你為什麽不自己去？”
楚清清冷不丁抖了一下，眼神裏閃過畏懼和逃避。
但她什麽都沒說，抽走水果刀便準備離開。
丁雙剛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楚清清陡然回頭，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
還未來得及反應，眼前寒光一閃，丁雙下意識抬手去擋，卻感受到了刺骨的痛楚！
那刀深深刺入他手臂，劃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他痛得一瞬間失力，腿腳發軟向後踉蹌幾步。
然而楚清清卻盯著丁雙，眼神中滿是曖昧。
她將染血的水果刀抬到嘴邊，伸出猩紅的舌頭沿著刀尖舔了一口，表情看起來十分享受。
丁雙看著這一幕，冷汗直冒。
他現在隻覺得眼前發黑，不斷有大量血液湧出來，徹底打濕了他的衣服。
等他強撐著起身去找護士的時候，楚清清早已轉身離開，消失在了黑暗裏。
在這時候，丁雙徹底明白了——
這楚清清……是個瘋子，實打實的瘋子！
瘋子的腦回路，是沒有辦法用常人的邏輯去理解的。
而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圓了瘋子的願望，從這件事當中徹底脫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