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火刑

“再怎麽被洗腦,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給送出去送死,”胡小蠻眼神裏的光芒愈發陰冷:

“你以為耿奶奶念一段召喚密咒,就能召喚來詭童,是耿奶奶的能耐?你錯了,那些都是村裏死掉的幼嬰。”

我的腦子裏一頓嗡鳴,我瞪大眼睛,回想耿奶奶默念密咒時,我沒太留意有多少詭童因密咒而被召喚過來,但至少有十幾個……

“不敢置信是麽,耿奶奶也是擔心你承受不了,所以才沒明說,在道上經曆過些事的,都能看出來。”

我是信任胡小蠻的,隻是這些話,我不敢相信。

回過頭來,不知何時,那群村裏裏頭,有兩個人手中舉起了火把,大白天的拿著火把,這是不祥的預兆,其他幾個村民手裏還拎著乳白色的小油桶,我懷疑裏頭怕不是……汽油?

“你們要幹什麽?”我盡量用力的提高嗓門兒,衝他們吼道:

“殺人可是犯法的!”

我的叫聲,換來一片嘲諷的大笑。

“咱北溝嶴連地圖上都找不著,衛星往下麵看也隻能看到這邊是幾座荒山,景茶進來都要迷路,總之就是,外頭管不著咱北溝嶴。”

“忤逆河神者已失去獻祭資格,更失去了成為河童的資格!隻配處刑!”

這群村民如狂熱信徒般眾星拱月於陳石身後,他們的叫囂匯成瘋癲氣氛。

粗壯鋼柱焊製的高大牢籠,我都想不出我們是怎麽“自投羅網”的。

吵鬧中,陳石雙手一抬,一副地方老大的姿態,手指靈活的在空中撥動著,不多時,我感覺困住我們的牢籠在微微顫動,幾秒後,鐵籠竟莫名“浮”了起來,並朝前緩慢挪動。

這壯觀的舉動,引來村民發出激動又膜拜的喧囂,陳石無比享受被村民奉承的感覺,因此滿臉都是豪邁的紅光,雙眼都閃著鋥亮的光芒。

牢籠隻離地了不足十公分,而持續的挪動,迫使我們不得不在牢籠裏,跟著牢籠一起挪移。

“怎麽做到的?”常子麒低頭看著地麵,地麵什麽異常都沒有,可牢籠就是浮了起來。

這牢籠至少得有一噸多重,鋼柱甚至比我的上臂還粗。

一切事出,必是有因有果,我也低頭觀察牢籠的底端,牢籠的移動持續很平穩,隻偶爾時會不經意的波動一下。

我恍然的喃喃道:

“我明白了……”

“村裏沒有河,卻有所謂‘河神’,河,這個村本身就是河,所以浮起來了。”

我的腦袋裏緩緩掠過一幅鳥瞰的畫麵,曾經、或者很久以前,這裏是一片汪洋,所有山上匯聚而下的水,全聚於此,就像盆地,聚集而無其他出口流出。

這樣的地形地勢,與聚陰之地有著異曲同工之感,隻不過聚陰之地是聚陰氣,而這裏是聚水。

隻是不知本匯聚於此的水,因何而消失不見了。

推斷並低聲跟同伴們說道時,我們已然被推向某條山坡,山坡並不通往很高的地方,但懸崖不一定高才是懸崖,有個十幾米也足以作為祭壇。

“桄榔”一聲,牢籠驟然墜落地麵,掀起一片塵土。

身後就是斷崖,我能猜到這群狂熱到癲狂的村民到底想幹什麽。

巫術常以火刑施展獻祭,斷崖底下,所謂河神在等待接受獻祭,他們想將我們活活燒死。

陳石的雙眼不知何時變得通紅,他看起來太年輕,以至於這猩紅的雙眼讓他像一隻詭異的小白兔,卻露著野獸的獠牙。

“河神大人,今有四人擅闖而來,擾您靜謐!特將此四人獻祭於您!望河神繼續保佑眾擁!”

“河神曌昭!”眾村民異口同聲的呐喊著。

呐喊過後,一個村民將小油桶邊走邊倒在地上,像是在畫符似的。

汽油所畫的符的尾端連接著這大牢籠,隨後又有五六個村民拎來汽油桶,站在牢籠旁邊,蹲著擰開桶蓋。

“你們怕是瘋了!”胡小蠻怒聲道。

汽油所繪的符,被火把“嘩啦”一下點燃,胡小蠻的話音被火帶起的呼嘯風聲淹沒。

“你們都被陳石騙了!”我大喊道:

“哪有什麽河神!就是個成精的榛蘑精!這玩意吃腐肉修煉邪功!你們沒發現山裏除了榛蘑之外,連隻鳥都沒有嗎!”

我試圖叫醒這群被陳石洗腦了的村民,可我內心也知道,要是這麽容易就叫醒他們,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麽多受斜教迫害而不自知的人了。

“死到臨頭了還要朝我們敬愛的村長潑髒水!”

“你們的肮髒靈魂,不配給河神做河童!隻配接受火刑的處罰!化成齏粉!”

毫無情麵可講的大火,已然蔓延過來,胡小蠻緊急中喚起一張黃符,而後快速畫下符篆。

我隻瞄了一眼,她這次畫的符跟雷動符類似,但卻不是雷動符。

“嘭”的一聲,符將導火索般的火焰炸出一片淺坑,可汽油可沒那麽容易滅,上一秒剛被炸起的泥土滅熄的火,因空氣中揮發的汽油而再次泛燃。

常子麒將牢籠撞的咣咣響,且響聲很密,危急的情況下,我們都有些慌亂,他甚至在以禹步術,試圖突破牢籠的困縛,可禹步術也無法無視障礙物。

這種情況下,隻剩談判了,我冷靜想了幾秒,然後才開腔再次喊道:

“陳石讓你們獲得榮華富貴,但代價卻是叫你們付出自己的親骨肉!我們一進村就發現了!村裏連一個小孩都沒有!”

“陳石喪心病狂的跟邪祟達成契約!你們也喪心病狂了嗎!”

“他享受被你們膜拜的感覺!享受支配你們的感覺!你們呢!你們除了錢,就沒有別的更重要的了嗎!”

“難道錢!比你們的骨肉還重要嗎!”

我的叫喊聲幾乎讓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疼,而這群村民竟然隻是安靜了一些,剛才的狂熱癲狂熄滅了幾分。

我剛要繼續叫喊,耿奶奶卻忽然呢喃起召喚密咒。

反應不及間,一聲又一聲的咯咯笑聲,悠悠從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清澈又空靈,就像一群小孩子正在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