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坐在客廳裏看星星
雲煙閣小區的風格與淺水灣截然不同。小區裏的每棟樓的中間部位都專門設置了多處種植綠和花卉植的平台。樓頂上也是滿滿的綠植和花卉。小區院子裏的綠植更是可以用層巒疊嶂來形容,從地麵到樹梢,一層又一層的綠植錯落有致。從小區外麵看整個小區就像是一處空中花園。
魏凡萌家的裝修風格與陳苑家截然不同。地板是米黃色,牆是粉色,天花板是淡藍色,家具一律是西式軟包,整個房間裏都透著一股溫馨和舒適。
魏凡萌確實是一個漂亮、成熟、性感的女人。即便是何曉慧這種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人見人愛的大美女在魏凡萌麵前也會覺得自愧不如。
“郜永豐生前經常到這裏來嗎?”
“當然,這裏是他的家。”魏凡萌不僅人長的漂亮,聲音也非常好聽。
“他在這裏過夜的次數多嗎?”
“不算多,他總是在完事後休息一下就走。如果他來的太晚,也會在這裏過夜。”
“能讓我看看他的臥室嗎?”
“隨便,他如果在這裏過夜就住在主臥裏。”魏凡萌引著何曉慧到房間裏各處看了一圈。
“你覺得你們是一種什麽關係?”
“夫妻關係呀,這有什麽奇怪的。”魏凡萌扭動著她纖細的腰說。
“那他為什麽不在這裏吃飯,也不在這裏睡覺?”
“男人嗎,在哪裏吃飯有什麽關係。至於睡覺的地方,永豐說這個房子的風格隻適合**,不適合睡覺。他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去休息。”魏凡萌大大方方的回答了何曉惠刁鑽的問題。
“你們之間有愛情嗎?”何曉惠的內心裏想證明一些什麽。
“當然有,我深愛著他,他也深愛著我。”
“既然你們相愛,那你們為何不組建一個家庭?”
“家庭是愛情的墳墓,你沒聽說過?”魏凡萌張開雙手在空中比劃著。
“你們每天在一起的時間會有多久?”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也沒有聽說過?”魏凡萌盯著何曉惠的臉問。
“他隻在你這裏**,你覺得自己的愛情是完美的嗎?”何曉惠不想放棄。
“當然是完美的,我們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愛情,性就是愛情的全部。”魏凡萌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抬頭望著窗外滿眼的綠植說:
“普通人那種自認為是愛情的東西,其實都是虛幻的。女人和男人之間隻有性才是真愛。”
“你了解郜永豐另外兩位情人的存在?”何曉惠想挑起眼前這個漂亮女人內心的嫉妒。
“了解,非常了解,永豐對我們沒有絲毫的隱瞞,他說我們三個女人加在一起才是他全部的生活。”
“那你們三位見過麵嗎?”
“見過一次,在永豐的葬禮上。”
“你沒有產生過獨占他的念頭嗎?”
“有,可是我不能做。她們倆所能給永豐的,我給不了。”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今後再說今後的事吧,反正我現在還不想做任何改變。這所房子記錄了我們太多的美好,我還要再仔細仔細的體會和回憶。”
“你這裏有郜永豐留下的物品嗎?我們想看一看。”
“可以,隨便看就是。你們也是要找什麽東西嗎?我這裏除了他的衣物,沒有其他的。”
“還有人來找過東西嗎?”
“安勇的人來過,什麽也沒有找到。”
“郜永豐給你說過什麽其他的事情嗎?”
“沒有,永豐在我們家裏從來不說和我無關的事情。”
年華裏小區的高檔不體現在奢華和外觀上。規規矩矩的綠化設計,使用的都是名貴的植物。小區裏的人行道彎彎曲曲,地麵鋪的都是天然大理石的地磚。內外牆的顏色老套,使用的都是優質環保的塗料。電梯是最平穩安全的。下水道的管子比普通的小區粗一倍。牆壁的隔音比普通的小區好一倍。
任今歌的房子在頂樓,從外觀上看她的房子裝修是最簡單的。簡簡單單的黑白配色,讓房間顯得格外的安靜舒適。沒有任何多餘的家具和電器,長沙發、電視機這些都沒有,隻在寬大的客廳中間,麵朝陽台擺了兩張單人沙發,兩張沙發的中間有一張簡單的茶幾。客廳裏的牆壁上甚至連一張畫都沒有,隻在一麵牆上有一個簡單的酒櫃,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紅酒。
何曉惠他們進屋後想找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兩張單人沙發右邊的座位上麵擺著一盆花,看樣子以前是郜永豐坐的位置。任今歌讓他們坐在餐桌的旁邊,那裏放著兩張餐椅。她自己從另外一個房間裏搬出一張椅子坐下。
“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任今歌穿了一件麵料質地高檔黑色旗袍接待她們。
“不,我們已經去過另外兩位的的住處,了解了一些情況,所以看到眼前的一切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何曉惠回答。
“這樣也好,就不需要我再給你們解釋啦。”任今歌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說。
“我很好奇的是,郜永豐在吃過飯做完愛以後,到你這裏做什麽?隻是睡覺嗎?”何曉惠有些不理解的問。
“聊天、喝酒。聊困了、喝多了我們就各自睡覺。”
“你們就坐在那兩張沙發上望著星星聊天喝酒嗎?”
“對呀,你們警察的眼睛就是厲害,看來你有注意到我的客廳房頂是可以打開的。”任今歌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啊,真的嗎?我並沒有注意到,隻是覺得從陽台上也可以看到星星。”何曉惠驚訝的回答。
任今歌走到左邊的那張沙發上坐下,伸手在茶幾上的一個按鈕處按了一下,客廳中間的頂部竟然像汽車的天窗一樣打開了。由於是白天,明亮的陽光照射到客廳裏。
“啊,真的是不可思議,竟然有這樣的設計。”蘇樂由衷的感慨道。
“你們每天都坐在那裏聊天喝酒嗎?”
“是的,幾乎是每天。”任今歌關上了客廳的天窗。
“那你們都聊些什麽呢?”
“聊理想、聊文學、聊天文、聊曆史,除了柴米油鹽和性,我們什麽都聊。”
“現在郜先生走了,你會覺得寂寞嗎?會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嗎?”
“會呀,我將這盆花擺在這裏,它就是郜先生。我每天同樣會坐在那裏喝酒聊天,隻不過原來聊的天多,喝的酒少。現在聊的天少,喝的酒多。”任今歌麵露惆悵的說。
“你有自己的孩子嗎?”何曉惠注意到任今歌的婚姻狀況是離異。
“有,和我的前夫在一起,他們在另外一個城市生活。”
“你有想過今後如何生活嗎?”
“我其實不需要想,我過的很充實。我是研究心理學的,以前在大學裏教書,認識了永豐以後辭職了。但我每天還是在做心理學的研究,查資料寫文章。如果我願意,在我的家裏開個心理診所是再好不過啦。但是現在我沒有這個打算。”任今歌走到沙發上的那盆花前,輕輕的摘下一片枯黃的葉子。
“你認為你和郜永豐是一種什麽關係?”
“愛人。他是我的愛人,我是他的愛人。”任今歌抬起頭坦然的說。
“可是你們就僅僅在一起聊聊天、看看星星、喝喝酒。”
“這還不夠嗎?有什麽比心靈和精神的溝通更純潔的愛情嗎?”
“柏拉圖式的愛情嗎?”
“你不覺得這種愛情更純粹更美好嗎?”
何曉惠和蘇樂都沒有回答。過了片刻蘇樂站起來在寬大的客廳裏來回走了幾步說:
“是的,是非常非常的美好,但看對誰來說。”
“這有什麽區別嗎?”任今歌不解的問。
“當然有區別,對郜永豐來說,他的人生是完美而美好的。美食,美色和心靈他都擁有,而你們呢?你們僅僅擁有的是他的一部分,你們三個人僅僅是他的工具而已。”
“年輕人,你太偏激了。誰不是誰的工具呢?我當然是永豐的工具。可你難道不是國家的工具嗎?永豐難道不是安勇的工具嗎?永豐難道不是我的工具嗎?在這個社會上人們各取所需罷了。”
“可這樣公平嗎?你們三個人侍候他一個人。給他留下了完美的人生,可你們隻能享受到其中的三分之一,可能連三分之一也不到。”
“年輕人,公平強調的是衡量標準的同一尺度,用同一個尺度衡量所有的人或所有的事,這本來就不是正確的。我和永豐是不同的個體,與另外的兩個女人也是不同的個體。你用同一個尺度來衡量我們四個人,是錯誤的。”
“我……”蘇樂無言以對。
在任今歌的家裏,何曉惠看了郜永豐遺留的物品,除了衣服比另外兩家多一些外,同樣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物品。同樣安勇的人也已經來過任今歌這裏。
回警局的路上,蘇樂開著車一言不發。車開了許久,何曉惠對蘇樂說:
“其實你是對的。說的更貼切一點,她們是郜永豐的雇工,郜永豐是她們的顧客。她們就是私人專屬的飯店、妓院和酒吧。郜永豐提供給她們高薪,用花言巧語蒙騙她們為自己服務,也許郜永豐自己也被自己所蒙騙,誤以為自己生活在愛情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