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不喜歡男人坐我的沙發
安勇大廈共30層。頂層是董事長孟安勇的辦公區域,這個樓層有一部專用電梯,可以從地下停車庫直達。在孟安勇樓層的下麵,大廈的第29層是常務副總經理賀多的辦公室。28層是副總經理賀芳和孟元明的辦公室,當然孟元明的辦公室隻是個擺設罷了。27和26層是副總經理宣建章及另外5位副總經理的辦公室。28層和29層共用一部專用電梯,26和27層共用另外一部專用電梯。
晚上八點,29層的賀多辦公室裏,賀芳正站在父親的辦公桌前。今天的氣氛有點異樣,父女之間的談話沒有了往日的默契。
“這件事你們處理的有些草率啦!”賀多看也不看賀芳,眯著眼睛把玩著手上的佛珠手串,以掩飾心中的怒氣。
“我擔心他見過孟元明之後沒給我們說實話。”賀芳解釋道。
“留一手是很正常的。”賀多不動聲色的說。
“所以我才決定除掉他。”
“啪!”手串被賀多狠狠的拍到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為什麽事先不給我說一聲!”賀多瞪著賀芳問。
“我,我覺得您可能會不同意,所以就……”賀芳看到父親發火,心裏也感到緊張。
“所以就先斬後奏!”賀多的火氣並未消減。
“主要還是怕他壞了我們的大事。”賀芳小心的解釋著。
“糊塗呀!你們年輕人就是沒有耐性,操之過急!”賀多站起來走到窗邊,望著近處的萬家燈火和遠處正奔騰不息的中江說:
“郜永豐來公司十五年了,知道我們很多很多的秘密。”
“這樣除掉他不是更好嗎?”賀芳不理解的問道。
“他如果想敲詐或者告發我們,早就做了,還用等到今天?他在我們這裏得到了他想要的,如果我們不逼他,大家會保持一種相對的平衡和安全。以他的精明,能不防備我們?萬一他留有後手,我這一生的努力都白費啦!”賀多轉過身來,麵對著賀芳說。
“可是我擔心孟元明已經簽署了相關的文件,而這些文件應該就在郜永豐手中。”
“他沒有拿出來,就等於廢紙。”賀多再次轉身望向窗外。
“爸,現在他不是想拿也拿不出來嗎?”賀芳走到父親身邊說。
“唉,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想了。”賀多說完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拿起手串又閉上了眼睛。
“那我先出去了。”賀芳說。
“等等。”賀芳走到門口的時候,賀多突然叫住她:
“他的家屬那邊要多給些錢,公司的文件都要拿回來。”
“好的,他的三位年輕太太那裏我都已經派人去啦。”
“原配那邊也要去安撫安撫,雖然他說自己有十幾年沒回家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收到,我們馬上去辦。”
“記住,別把事情做的太絕。小宣做事情還是太輕率,你要多提醒他。”賀多閉著眼睛交代。
安勇大廈第28層,賀芳的辦公室。宣建章正在不停的踱步,剛剛在煙灰缸裏掐滅了還剩大半支的香煙,馬上又掏出另一根來點上。他在緊張的等著賀芳回來。宣建章身材高大,四肢孔武有力,清新的麵孔配上蓬鬆的短發,顯得非常瀟灑幹練。
哢吧一聲門響,賀芳踩著高跟鞋咚咚咚的走進房間,門隨即在她身後又哢吧一聲關閉上。
“怎麽樣?老爺子說什麽了?”宣建章連忙走過來問。
“還能怎樣,反正已經做了,沒事啦。”賀芳不屑的說。
“那太好了!”宣建章一把抱住賀芳轉了一個圈,在她的腮上親昵的吻了一下。
“好了。”賀芳掙脫宣建章的懷抱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桌上拿起一根香煙,宣建章趕緊掏出打火機給賀芳點上。
賀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將煙霧吐出來,雙手交叉的抱在胸前說:
“不過老爺子說我們太草率了,應該事先和他商量一下。”
“商量的話,他肯定不同意做。”宣建章眉毛一挑回答。
“他怕郜永豐留有後手。”
“後手?他能有什麽後手,他的三個**窩都派人仔細搜查過了,沒有任何資料存留。”宣建章揮了揮手說。
“他原配那裏去過嗎?”
“你說那個老太婆那裏?他們不是早就沒有來往了。”宣建章盯著賀芳問。
“老爺子說也要去安撫一下,送點錢過去。”
“那好吧,叫文麗去送錢,先觀察一下情況再說。”宣建章答應著。
“算了,還是你親自去吧。”賀芳不放心的說。
“好的,我親自去一趟。”宣建章回答。
郜永豐的結發妻子張秋珍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裏。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建設的四層樓房,沒有電梯,采光普遍不好。張秋珍的家在三樓,門上貼的春聯已經有部分脫落,樓道裏滿是小廣告。
一個秘書模樣的年輕人將禮盒和水果用一隻手拎著,騰出一隻手來敲響了房門。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穿著一身的顏色誇張的運動服,頭發黑的不太自然,像是明顯的染過,這就是郜永豐的結發妻子張秋珍。
張秋珍狐疑的望著站在門口的年輕小夥子以及他身後的中年男人。
“您好,請問是張秋珍女士嗎?”秘書連忙禮貌的問。
“是我,你們是幹什麽的?”張秋珍並未放鬆拉開的防盜門把手。
“我們是您丈夫公司的同事,想來看望一下您。”秘書回答。
“我丈夫早死了。”張秋珍拉動防盜門意欲關門。
秘書一把抓住門扇,對張秋珍說:
“您丈夫郜永豐昨天下午因車禍去世了。”
“啊,真死了。”張秋珍臉上露出笑容,依然抓住防盜門的把手。
“是的,我們是來對您表示哀悼和慰問。”秘書將身子往前移了移,將禮物換了一隻手拎著。
“哀悼就不必了,那老東西死了更好。”張秋珍看了一眼年輕人手上拎著的禮物。
“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宣總。”秘書側過身子向張秋珍介紹宣建章。
“您好。”宣建章向張秋珍點頭致意。
“你們請回吧,謝謝你們帶給我這個好消息。”張秋珍沒有半點想讓他們進屋的意思。
“張大嫂,我有幾句話想和您說一說。”宣建章說。
“你們是什麽公司?”張秋珍問。
“我們是安勇集團。”秘書趕緊回答。
“葬禮我是不會參加的,你們看著辦吧。”張秋珍依然堵在門口。
“這些事情您放心,我們都會辦好的。我還有些其他事要給您單獨說說。”宣建章再次表示要進屋聊。
張秋珍又掃視了一眼宣建章、秘書以及秘書手上的禮物說:
“我不歡迎男人進我的房間,請回吧。”
宣建章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在張秋珍麵前亮了亮說:
“這是公司的一點心意。”
看到宣建章掏出銀行卡,張秋珍眉頭皺了一下,放開了防盜門往後退了幾步。
秘書見狀趕緊拎著禮物進到屋裏,將禮物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宣建章走進屋內發現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單元,兩個臥室朝南采光還算可以,臥室的門都開著,光線穿過臥室才能到客廳,這樣就使客廳看起來比較昏暗。靠裏麵的一間臥室有一個雙人床、一排衣櫃和一個老式的梳妝台。靠外麵的一間臥室可以通往陽台,裏麵放著一張單人床,但沒有鋪被褥,應該是很久沒有人睡了。家裏的家具和電氣都非常老舊,看樣子很久沒有更新過。
“你先出去吧。”宣建章對秘書說。
秘書出去後小心的把門關上。
“張大嫂,這麽多年了也沒來看過您,非常抱歉。”宣建章客氣的說。
“你有什麽可抱歉的,郜永豐十幾年不回家都不覺得抱歉。”張秋珍站在客廳的中央說話,並沒有讓宣建章坐的意思。
“郜先生這些年為公司做了很多工作,這次出車禍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宣建章有些尷尬的說。他望了一眼身邊的油膩膩的沙發,想坐下來說話。
“對不起,請站著說吧,我不喜歡男人坐我的沙發。”張秋珍望著宣建章說,麵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大嫂,這是公司的一點意思,請收下。如果今後您遇到什麽困難,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宣建章掏出一張名片和銀行卡一起放在茶幾上。
“我沒什麽困難,不需要和你們聯係。”張秋珍說。
“您兒子近期從美國回來過嗎?”宣建章問。
“給他爸爸一個樣,去了美國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張秋珍談到兒子,眼神裏閃爍出光芒。
“也許孩子學習工作忙,過幾年可能就好了。”宣建章安慰張秋珍說。
“無所謂,我一個過也習慣啦。”張秋珍不在乎的說。
“大嫂,這張卡裏有一百萬,這是我們董事長的一點意思,密碼是郜先生的生日,請收好。”宣建章指著那張銀行卡說。
“這麽多錢?”張秋珍吃驚的說。
“比起郜先生為公司做的貢獻,這點錢不算什麽。”宣建章說。
“給我錢是要我做什麽嗎?”張秋珍望著宣建章問。
“不不,您誤會了,我隻是來看望一下大嫂。”宣建章轉過身子在房間裏走了幾步。
“大嫂,你這房間收拾的可真幹淨呀。”
“對於你們男人來講,就沒有不幹淨的地方。”張秋珍大概是因為錢的數目,臉色稍微放鬆了一點。
“哦,你陽台上還養了花,我能去看看嗎?”
“不可以,有事你就趕緊說吧。”張秋珍拒絕道。
雖然張秋珍拒絕,但宣建章依然是繞過張秋珍向陽台上走去。
陽台上擺著一排排的花盆,花盆裏的五顏六色的花開得正旺,把整個陽台裝點的生機盎然。陽台的角落裏擺著一個破舊的櫃子,宣建章不客氣的走過去拉開看了看。
從陽台回來,宣建章又看了兩間臥室和廚房,把能打開的櫃子都看了一遍。張秋珍望著宣建章的所作所為氣的臉色發青。
“嫂子,郜先生真的十年沒回家了嗎?”宣建章邊翻邊問。
“你想找什麽,直接說就行,你們這些臭男人不要碰我的東西!”張秋珍生氣的的大聲說。
“嫂子,我不找什麽,隻是擔心郜先生把公司的東西遺落在這裏。”宣建章說。
“我這裏怎麽會有他的東西!”張秋珍怒不可遏的說。
“郜先生給我們說過,有些資料放到家裏了。”看著憤怒的張秋珍,宣建章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說。
“我說過了,家裏沒有他的東西。”
宣建章走到茶幾旁,拿起那張銀行卡,用手指彈了彈,用兩個手指頭夾著張秋珍晃了晃說:
“嫂子,我們不是外人,公司對郜先生和您都很好,希望您有什麽事也別對我們隱瞞。如果您好好配合我們,這裏麵真的有一百萬。”
張秋珍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後麵的陽台上,從角落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密碼箱放到客廳的中央說:
“前幾天他帶來一個密碼箱,說是先放在這裏,過段時間再來拿。開始我不同意,讓他拿走。後來他給我了五萬塊錢,我就同意了。”
“他說裏麵裝的是什麽嗎?”宣建章走上前去拿起密碼箱。
“我問了,他說是公司的一些文件。”
“除了這個箱子他還帶回其他的東西嗎?”
“沒有。”
“他是幾號送這個箱子回來的?”
“20號。”
“他說為什麽把箱子放這裏了嗎?”
“我問了,他說不讓我管。”
“他回來時,還說其他什麽了嗎?”
“他還說兒子可能不回來了,叫我保重。”
宣建章將銀行卡放回到茶幾上,回頭笑了笑對張秋珍說:
“後續郜先生車禍的事情處理完,按正規程序還會有一些補助給您。這個箱子的資料說不定對處理車禍事故有用,能多爭取寫補償呢。”
宣建章告辭以後,張秋珍趕緊打開所有的窗戶通風,把宣建章碰過的所有東西都擦了一遍,把房間的地麵仔仔細細的拖幹淨。
宣建章回到辦公室把密碼箱交給賀芳,然後叫人打開密碼箱後發現,裏麵果然有他們猜測孟元明已經簽署的那份文件。賀芳拿起打火機,把文件點燃,望著它全部燒成了灰燼。賀芳和宣建章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