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楊輝的交代
三人圍坐在涼亭正中間的石桌旁,楊輝顯得有些局促,他不停的將自己的眼鏡摘下來,用自己的衣角擦拭著。
望著眼前這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酒鬼,蘇正陽一下子就與樓下大爺提供的情況對了起來。他望著楊輝問:
“楊輝,你10號下午在哪裏?”
“我哪裏都去,你也看到了,我走到哪裏就睡到哪裏。”
“你既然知道我們會找你,想必你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你還是把自己的去向說清楚,以免我們懷疑你。”
“我不記得了,你們想懷疑就懷疑吧,把我抓進去更好。”
“那好,既然你主動要求,那就跟我們去警察局走一趟吧。”蘇正陽站起身望著楊輝。
楊輝抬頭看了一眼蘇正陽,將手中剩餘的小半瓶酒一口氣喝幹,酒瓶扔到旁邊的草地上,扶著石桌站起來,將雙手伸向蘇正陽。
取得了楊輝的照片以後,何曉惠再次返回華庭小區找到兩位老人,核實了那天在13號樓前麵綠化帶裏喝酒的人確實是楊輝。
經過一天的調查,蘇正陽他們此刻聚集到刑警隊的會議室,交流各組獲得的信息和線索,確定第二天的偵查方向。
“通過調取丁鵬手機的通話記錄,發現丁鵬在10號的下午2點零42分接到過一個電話,通話時長56秒。”陸英衛匯報說。
“電話號碼查到了嗎?”
“查到了,是一個無記名的手機號碼打來的,我們今天打過去核實的時候,電話關機。”
“哦,那說明丁鵬應該是在2點42分接完電話後下樓的。”
“鄰居提供的另外一輛麵包車的線索很重要,丁鵬應該是下樓後上了麵包車,然後離開了華庭小區。”
“可是我們目前找不到麵包車的信息,我到華庭小區的門衛處核實過,他們對於進出小區的車輛沒有管控和記錄。”何曉惠說。
“好的,今天大家都比較辛苦,我們安排下明天的工作,大家好早點休息。今天我們把楊輝帶回來的主要目的,一是防止他逃走和做出其他的事情,二是叫他醒醒酒。在今天他這種醉酒的情況下,我們很難從他身上問出什麽。”
“明天我留下來審楊輝,關傑你們繼續接著你們的線索調查,小陸和小何你們去一下一品茶室,查證一下方美華所提供信息的真實性。”蘇正陽做出了第二天的工作安排。
經過一夜的關押,楊輝的精神並沒有好轉,依然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但他眼神裏的醉意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責與擔憂。
“楊輝,現在你的腦子清醒一些了嗎?”蘇正陽問。
楊輝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那你給我們講講10號下午你都幹了些什麽吧。”
楊輝的眼珠轉了兩圈,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
“沒幹什麽,就是在公園喝酒。”
“有人看到你出現在華庭小區13號樓前麵的綠化帶裏,你到華庭小區做什麽?”
“我......”楊輝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否認去過華庭小區,但找不出合適的原因去掩飾,隻能說:
“我去喝酒。”
“胡說!喝酒需要去華庭小區嗎?而且我們昨天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什麽都沒帶,但那天你去華庭小區時背了一個雙肩包。說!你那天都華庭小區到底做了什麽?”
楊輝用雙手抱住頭,低下頭去不說話。
“現在丁鵬被殺,你被人發現在丁鵬出事的時間段,出現在丁鵬最後露麵的地方,現在你的嫌疑很大。”
“如果是我殺的,我一定不會隱瞞,我會仔細的告訴你們每一個細節,而且我也不會隻殺一個人,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楊輝抬起頭眼露凶光的說道。
“你那天是計劃去殺他們倆的,對嗎?”
“你,你怎麽知道?”楊輝被蘇正陽的突然提問驚呆了。
“你的包裏一定是藏著作案的工具,你長期跟蹤吳清香,終於找到了他們的約會地點和時間,那天你本來計劃尾隨丁鵬上樓,到樓上將他們兩人一起殺死。”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的,我沒有給任何人說過。”楊輝的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議。
“從你出現的地點和時間,以及你攜帶的物品,很容易就做出上述推斷。說吧,說出來你會感到輕鬆一些的。”
“從哪裏說起呢?”楊輝眼睛茫然的看著一個地方,呆立著一動不動。
“從頭說吧,都說出來,對你也是一種自我救贖,你才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蘇正陽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楊輝。
我的家在南方一個偏遠的省份,1987年來到中江大學,學的是電氣自動化專業。大學畢業後我不想回到貧窮的老家,就申請留在了中江市。那時候都是國家分配工作,我被分到了中江市第一電器廠。
進廠後,廠裏的叔叔阿姨都熱心的給我介紹對象,他們給我介紹的第一個人就是吳清香。吳清香那會兒在廠裏的對外貿易部工作,是一位副廠長的女兒。我們談了兩年就結婚啦,婚後一年有了一個兒子。
我們的生活本來是挺幸福的,那時候收入都不高,大家也不互相攀比,吳清香又是副廠長的女兒,我們在社會上也有一些地位。可不曾想到的是,1997年工廠倒閉,我們全都失業啦。
我失業後找了一家私營企業繼續做技術工作,工資不僅沒有降低反而還升高了不少。吳清香因為學的是英語,找起工作來就沒這麽容易啦。她為了不讓自己閑著,就開始給人做英語家教。一開始做家教沒想掙多少錢,想著能補貼點家用就可以啦。但做著做著就發現做家教很掙錢,而且時間自由還不用看領導眼色,於是她就沒再找工作,一直做家教。
2000年的時候,我開始發現吳清香變了。她開始變得愛打扮,買好多的漂亮衣服,還買名牌的手提包。
有一次我在單位翻報紙的時候看到一則新聞,說是國際著名奢侈品品牌路易威登在中江市開設了首家分店,報紙上刊登了他們那個著名商標“LV”的照片,我突然想起前幾天吳清香新買的手提包上也是這個商標。
下班後我去了那家奢侈品店,在店裏看到了與吳清香一模一樣的手提包,標價一萬元。你要知道那時候我的工資在中江算高的,一個月才不過兩千。一個包頂我五個月的工資,我相信吳清香是買不起的,即便她買得起,她也不舍得買。因為頭一天的晚上,六歲的兒子要買一個十幾塊錢的小汽車,她都不舍得。
晚上等兒子睡了覺,我實在憋不住了,就問她:
“你這個包是怎麽來的?”
“買的呀。”她輕描淡寫的回答。
“在哪兒買的?多少錢?”我步步緊逼。
“幹嘛?你要查賬嗎?”她平時話不多,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的,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她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
“我今天去了路易威登在中江新開的那家店,看到這個包標價一萬元。”我盯著她的臉說。
“我這個是假的不值錢,小商品市場買的,30塊錢。”她說完後就匆匆的進屋睡覺去了。
那天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很久,我知道她在撒謊。我多麽希望她那個包是假的,可包的確是真的,假的是她。
第二天我在家裏就看不到那個包了,我沒有問,也沒有在家裏翻找,直到我們之間的矛盾公開化以後,那個包才重新開始出現。看來在那個時候,她對我還是有所顧忌的,對我們的家庭還有一些留戀。
就這樣我們又不鹹不淡的過了三年,那個包在我們之間產生的隔閡始終沒有解開。她開始接越來越多的輔導課,我開始在公司裏加班,開始去小酒館裏喝酒。晚上回到家我們要麽是累的精疲力竭,要麽是酒氣熏天,彼此根本再沒有什麽交流。
去年年初的時候,在一次同學聚會上我遇到了一位多年沒聯係的老同學,他在房管局工作,酒過三巡以後他對我說:
“楊輝你混的可以呀。”
“可以什麽呀,掙點死工資,勉強過日子。”頭腦已經開始迷糊的我隨口回答。
“你謙虛什麽呀!我問你,你老婆是不是叫吳清香?”
“是呀。”
“前天你老婆去我們那裏辦房產證的事,她回家沒給你說?”
“你說的什麽呀,我不知道。”
“行了,你別裝了,你老婆在市中心買了200多平方的大平層,還說混的不好。”
“你說啥呢,認錯人了吧。”
“啥認錯人呀,喝喜酒的時候我見過你老婆,因為你老婆的名字大家還開過玩笑。那天辦房產證的時候,我跟你老婆攀談了幾句,還問起你,叫她給你帶好呢。”
我不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麽離開的,更不記得他們後來又說了些什麽,隻記得一陣一陣的哄笑聲把我吵得頭痛欲裂。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我把吳清香從**拽起來,把她打了一頓。
從此我們的矛盾從內心升級到嘴頭上,我們開始三天兩頭的吵架,她經常的夜不歸宿,有時候帶著孩子,有時候不帶。我喝酒越來越厲害,因為喝酒耽誤了工作,公司把我開除了。因為沒有工作,不用上班,我喝酒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