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話:大佬都是雙開的
特製的深黑裝甲車在足有十多公分的積水中緩慢地行進。
春生緩緩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車裏,嘴上套著一個呼吸麵罩,頭頂還釣著一袋赤紅的鮮血。
劇烈的頭痛隨著他的蘇醒迅速將他吞沒,一瞬間他隻感覺自己的頭顱在重壓下快要爆裂開。
但他現在顧不得這些。
他躺在狹窄的推**,轉動著腦袋和眼珠在四周仔細搜索著。
一名來自醫療班的白大褂少女戴著口罩和耳機,此刻正皺著眉頭在不遠處的桌台前忙碌,完全沒有注意到春生已經蘇醒。
而嘉木和陳默,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推床邊靠著側壁閉目養神。
至於祝彤,此刻她正躺在自己另一側的又一張推**,身上蓋著一床淡綠色的薄臉色煞白,聽不見呼吸聲,推窗側麵的心電圖也是平坦得嚇人。
春生整個人愣了好一會,隨後將腦袋緩緩地回正,呆呆地隻是睜眼注視著車內的頂燈。
這動靜引得金屬製的推車發出吱吱的異響,捕捉到動靜的嘉木和陳默第一時間猛地睜開眼睛……
“哦呀?”嘉木長舒一口氣,“我還以為又遇到敵襲了呢,原來是你醒了。”
春生側過腦袋看著嘉木,問道:“祝彤死了嗎?”
他的眼神中飽含著懊惱,虛弱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
嘉木注視著春生,眼神注視著不遠處祝彤的那張推床,張嘴像是正要說些什麽。
“都怪我。”春生的話打斷了他,“要是我能再強一點,要是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拖後腿的話……”
他已然深陷名為自責的漩渦中,語氣中愧疚又不甘。盡管祝彤和自己總是水火不容,三句話不合自己就會挨得一頓毒打,但一想到祝彤是為了救自己而死,他的心就泛起一陣莫名的刺痛。
“吵死了……”躺在另一張推**的祝彤雙唇微微開合,聲音低微地責罵著春生,“能不能安靜點……養傷的時候……”
春生又將頭扭到另一邊,驚訝地盯著祝彤。
愧疚和不甘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慌。
他本能地咽下一口口水。
幻覺?詐屍?回魂?
“而且……我可沒有……那麽容易死……”
算上春生,在這一代原機動召遣隊的四人中,要屬祝彤的生命力最為頑強。她曾經在毫無補給的情況下被埋在倒塌的廢墟下整整一個星期,還被鋼筋刺穿了身體,被發現時居然還能勉強報出自己的位置。
“那心電圖是怎麽回事?”
“不舒服……所以我……拔掉了……”祝彤不耐煩地回應著,“要是死了……被子就……不止蓋在身上了……”
祝彤的回複讓春生頓時隻感如釋重負,他扭過頭哀怨地看向徐嘉木,眼神像是在說——
為什麽不告訴我?
“哦呀?”嘉木擺擺手,“這可不怪我,你都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哦。”
春生長舒一口氣,旋即輕聲問道,“回渡鴉大概還需要多久啊?”
嘉木皺了皺眉回答道:“誰知道呢?雨這麽大,裝甲車走得很慢,大概還得要幾個小時吧?”
“那渡鴉那邊……”
影中人的臨終遺言回**在春生的腦海,“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徐嘉木點著頭,眯著的眼睛微微張開。
“我說過我已經看穿了,那就是真的看穿了。”
車窗外仍舊是暴雨不停,春生隻看見嘉木的重瞳像是閃著光。
……
而在另一邊的半小時前——
深藏於地下的渡鴉依舊是那般熟悉的景象,地麵上的傾盆暴雨完全沒有讓它受到任何的影響。
又是一個尋常的夜,負責巡邏和檢查封鎖區狀況的封魔人們分散成小隊前往各自負責的樓層;上層的研究室裏零零散散的有幾名研究員在埋頭加班;醫療區沒有什麽病人,甚至連值班室也是空空如也……
今晚值班的人是杜翠嵐。
然而此刻,她正從醫療區走出,拐進了綜合區正中央的一條過道裏。
漆黑的過道像是少有人來過,入口的傳感器檢測到杜翠嵐的存在之後,才緩緩地自外向內地亮起沿途的燈。
這地方狹窄的隻有一人寬,尤其是像杜翠嵐這樣體態有些許發福的,走在這其中就顯得更加地難受。
但她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隻是表情木訥地朝著過道的深處走去,動作僵硬地好像一具走肉行屍。
過道的盡頭是一扇銀白色的合金鋼門,這門被封得格外嚴實,就連上下側麵的幾條門縫都被用厚重的遮光橡膠條封擋住,如此密閉程度不說是蚊子,就是細菌都很難進去。
杜翠嵐呆呆地站在鋼門門口,從白大褂的內口袋裏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
她將這張卡片貼在門上的讀卡器上,讀卡器的白色表盤忽而躍動起橙黃色的光點。
“正在讀取權限卡內容,請稍後……”
空靈的提示音回**在純白的過道中,杜翠嵐抬起頭,發現鋼門上的那一個攝像頭此刻正目不轉睛地追蹤著自己。
“Level-5,權限確認,通過驗證……”
隨著橙黃色的光點變成一團青綠,沉重的銀白色鋼門被牽引著緩緩朝著內部打開。
杜翠嵐走了進去,走進了渡鴉的檔案室裏。
和外麵以白色為主的明朗風格不同,檔案室的風格以厚重黑色為主,透明的地板邊緣貼著的光條發出微弱的光,地板下滿是是如巨樹根莖般負責的數據線群。
渡鴉的檔案室分成內外兩層,以超高強度的防彈玻璃劃分出兩個區域。高權限組的幹員們可以通過權限認證進入外層調取需要的數據,而內層則隻對專業的研究員們開放。
外層像是一個環繞在內層外的圓環區域,隻有幾台供幹員們操作的觸控電腦;而透過透明的玻璃,便可以看見內層碩大的房間內如樓般林立著數十台如櫃般的計算機,身上的燈光此刻正在不停地來回跳動。
它們作為渡鴉所存儲的檔案以及專用的通訊網路的總服務器,一直以來都在夜以繼日地不停運作。
杜翠嵐的手指在觸控電腦的屏幕上來回點了幾下,旋即電腦屏幕上便出現了一串不斷增長的進度條。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呆立在原地,如同待機一般凝固住。
“沒想到真的會是你。”徐嘉木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如同指令一般將她重新激活。
她僵硬地轉過身,歪著腦袋看向嘉木:“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哦呀?”徐嘉木眯著眼睛笑著回應道,“那難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之後還就這麽讓你得手嗎?杜姨?”
“哦不,應該說,傀儡女士。”徐嘉木說著伸出手,古銅色的樹木便從他的衣袖中生長出來,一把扼住了杜翠嵐的脖頸。
“你怎麽會發現的?”即使被巨力扼住喉嚨,杜翠嵐的表情仍舊是平靜冷漠地有些嚇人,無神的眼睛注視著眼前的嘉木,嘴裏盤問道,“什麽時候發現這個女人不對勁的?”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自然而然就可以發現了呢。”嘉木笑眯眯地加大了力道,“為什麽南冕32偏偏能夠在森林公園埋伏到春生呢?為什麽本來斷裂的線索就是這麽簡單又被續上了呢?”
“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操盤吧?”嘉木微張的雙眼閃著青綠色的光,“你殺掉了獵戶19,泄露了春生他們的行蹤,結果卻沒想到他居然將南冕32擊敗了;於是你又順水推舟,利用杜姨的身份給出了一個精確的地址,又在背後推動著春生他們去黃梁市……”
“很高級的請君入甕。”嘉木伸出另一隻手,尖銳的木刺從他的袖中延伸出來,“但是被我發現了呢。”
“你大概是通過獵戶19和杜姨的靈魂連接入侵的杜姨的身體吧?”嘉木眯眼笑著,木刺此刻已經頂到了杜翠嵐的胸前。
“現在,從杜姨的身體中出來,交出你剛才調取出的檔案,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命。”
杜翠嵐陰冷地笑了兩聲,隨即冰冷地說道:“真了不起,居然一字不錯地全都猜對了。”
“但是呢,就算你發現了,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你知道我是怎麽奪舍的嗎?我吃掉了她的腦子。”杜翠嵐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是在挑釁,“她已經活不了了。”
“至於這些數據,我可沒有調取……”
“我直接把它們全都發給了其他的大人哦。”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杜翠嵐說著,吐出舌頭,露出上麵一張駭人的鬼臉。
緊接著她整個人從內而外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衝天的白光籠罩了整個外層的檔案室。
光芒褪去,杜翠嵐已經被炸開成一灘血水,潑灑在周圍的各處。堅固的玻璃毫發無損,而不遠處的嘉木已經倒在地上,慢慢地變回了一樽木像……